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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自泉在看了一眼之后,才又道:“真有点像,她就亲自称自己是狐狸精!”
冷自泉一直到这时,在说出“狐狸精”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十分轻松的,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这样怪异,使他宁意接受任何解释,也不会接受狐狸精这样的说法。
但是两位老人家就不同了,冷自泉的行为如此怪异,已使他们认为冷自泉可能中了邪,而冷自泉又这样说,古人的笔记小说之中,有关狐狸精迷人的种种记述,一下子全涌上了他们的心头,两个人面色发青,二叔忙道:“自泉,你别怕,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冷自泉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二叔,谁要对付她?爱她,保护她,我还来不及!”
两个老人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感到了手脚冰凉,冷自泉吸了一口气:“爸,二叔,真的,我很认真,在我还未曾弄清楚是什么事情前,你们最好不要理我!”
他的父亲和二叔由于过度的震惊,根本连答应的气力都没有了,没有昏过去,已经十分不容易,冷自泉也不再说什么,轻搂着宝狐柔软的腰肢,慢慢向外走去,他自己沉浸在宝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幽香中,享受着宝狐妩媚的笑容,全然未曾注意卫队长以及旁人望着他的那种怪异欲绝的神态。
冷自泉和宝狐回到了卧室之中,宝狐娇媚地靠着他,冷自泉道:“好了,现在该说实话了,再胡说八道,要打屁股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在宝狐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宝狐发出了一下娇吟声,后仰着头,向他看来,冷自泉一下子就把她紧紧地抱着,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宝狐低叹了一声:“已经是你的了,还那么急!”
冷自泉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自己倒退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抱起了宝狐,叫她坐在他的膝上,他捧着宝狐的脸,凝视着,那是怎么看都不会厌的脸,不单是由于那是一张美丽的脸,而且更在于流露在脸上的那种神态!
那是一种充满了爱意的神情,使得看到这种神情的人由衷地感到温馨和满足,冷自泉又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宝狐,我会保护你,半秒钟也不离开你!”
宝狐的身子,在冷自泉的紧拥之下,微微地发着颤,她发出了一种低沉的,听来极悦耳的声响,这种声音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听来是那样令人舒畅,就像是在晨风的吹拂之下一样。
冷自泉陶醉着,可是他也没有忘记事情的怪异,他捧着宝狐的脸,看了又看,又在她柔软滑腴的身上,抚了又抚,然后,叹了一声:“我不明白!”
他这“我不明白”四个字中,实在已经包括了多少问题在内,宝狐眨着眼,看来有点调皮:“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比明白好!”
冷自泉还想问什么,宝狐伸出手指来,轻轻的按在他的唇上:“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冷自泉忙不迭地道:“快乐!我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这样快乐过,而且,我想,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人比我更快乐的了!”宝狐侧着头,长发松松地披了下来:“因为有了我你才快乐?”冷自泉立即道:“那当然!”
宝狐笑了起来:“快乐就好,何必要明白?”
冷自泉的心头充满了疑问,可是他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疑问来了!他双手托着宝狐的腰,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走向花园,花园中阳光普照,百花盛放,宝狐偎依着冷自泉,慢慢地走着,冷自泉不时紧紧拥抱她一下,等到了一片草地上,两人并头躺了下来,看着蓝天白去之际,冷自泉感到,什么神仙,他已经是神仙了!
冷自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心满意足,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任何要求了,他已经全然不去理会旁边的事,都陶醉在他的幸福之中。
可是其他人,却和他恰恰相反。
在他和宝狐离开了客厅之后,两位老人家才从极度的惊惶之中,苏醒了过来,二老爷立即发出了第一道命令,对在客厅中的仆人、卫士,用最严厉的声音吩咐道:“谁向外面说半个字,立即枪毙!”所有人都笔挺的站着,二老爷又下命令:“快去看少爷在干什么!”
他一连发了两个命令后,才喘了一口气,望向他的哥哥,大老爷叹了一声:“要请人来驱邪了!”
二老爷立即同意:“对,先找本地的,再上京里去请,还要立即派人到江西龙虎山去,请张天师来!”
大老爷连连点头:“唉,什么样的狐狸精,竟然敢来迷我们家的孩子,自泉这孩子,应该不是普通人,但盼他本身的正气,能够克制邪气!”
二老爷有点后悔:“宅子太旧了,唉,早该拆了它,重新改建过!”
当他们两人在商议着的时候,派去观察冷自泉行为的人,已经流水般的来报告冷自泉的情形!冷自泉在花园,躺在草地上,样子很高兴,不断在讲着话,报告的人,都竭力掩饰着心中的惊恐,而实际上,他们所看到的情形,足实令他们惊恐不已,可是没有人敢有半分流露,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件大事,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而论,最好不要和这件事发生任何的关连,两位老人家越听越是骇然,二老爷陡然跳了起来:“黑狗血,我也是急昏了头,怎么没有想到黑狗血!”
大老爷也跳了起来:“对,黑狗血!黑狗血!”
民间一直传说,黑狗的血,有着可以克制邪气的作用,能使一切精怪现出原形来,这本来只是传说,可是这时候,看这两个大人物的神情,真正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黑狗血上面了!
冷府要黑狗血,那真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不到半小时,满满两桶黑狗血,已经准备好,负责经办的人立正报告:“全是真正的黑狗,一根白毛也没有,一共用了十条黑狗,要是不够,还有,正在派人找。”两位大人物互相看了一眼:“应该够了,喷筒准备好了没有?”
二老爷道:“我看还是整桶泼过去好!”
大老爷考虑了一下,他比较深思熟虑,所以他道:“一桶就这样泼过去,要是没有效,再用喷筒!”
二老爷像是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一样:“挑四个不信邪,命又硬的人,跟我去!”
大老爷有点担心:“二弟,你——”
二老爷勇气十足,一挥手:“我不怕,我已经老了,有三长两短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自泉!”
大老爷一拍胸口:“我也去,凭我们两人的地位,我看什么妖精,也奈何不了我们!”
传说之中,都相信地位高的大人物,有一股凛然的正气,或者是命运特别好,有诸神灵呵护,头上有光,天上的六丁六甲值日功曹,随时会保护他们的,两个老人家既然把希望寄托在黑狗血上,自然所有的传说,都一并相信不疑了!
四个人挑选出来了,全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威风凛凛,两人一组,抬着两桶黑狗血,直奔花园,两位老爷,另外由一队卫士拥簇着,那一队卫士,不但个个忠心耿耿,而且是神枪手,以防万一,精怪在黑狗血之下,现了原形,而保护两位老爷的天兵天将,又未能及时出现之际,他们也至少可以负起一部分的保护作用。
观察冷自泉行动的人带来了最新的报告,神情的骇异也掩不住了:“少爷摘了一朵花,像是想插在什么地方,可是他一松手,花就跌了下来,可是少爷还是喜孜孜地望着那朵花!”
那人的报告相当传神,冷自泉的确是喜孜孜地诩着那花朵,那是一朵娇黄色的小花,冷自泉顺手摘下来,插向宝狐的髻际。
娇黄色的花朵,衬着乌黑的发丝,白里透红的脸庞,更衬出宝狐的娇美来,冷自泉正恣意欣赏,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他知道会有事发生了,但是他舍不得转过头去看,因为他一转过去,视线就会离开宝狐,在他来说,少看宝狐十分之一秒,损失会比什么都大,因为这十分之一秒,再也不会回来了!
宝狐皱了皱眉:“两位老人家生气了,他们要用什么对付我?”
冷自泉不不明白宝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已经听得他父亲和二叔在大喝声,紧接着,一阵血腥味,一大桶狗血,已经向着他和宝狐两人直淋下来,冷自泉不由自主大叫了起来。
随着冷自泉的叫声,宝狐忽然笑了起来,那一桶疾洒下来的狐血,忽然如同被狂风吹拂一样,陡然改变了方向,向前疾洒了出去。
冷自泉在仓猝之间,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一阵惊呼声之中,他才看清,六个人,包括他的父、叔在内,每个人的身上、头上、脸上,全是斑斑的血点,那六个人的神情,大骇莫名,样子真是狼狈到了极点,令人绝对无法不发笑,不但要发笑,而且忍不住的狂笑。
冷自泉大笑,狼狈之极的那六个人一面抹着脸上的血,一面还在叫着,他二叔叫得最大声:“喷!”
立时,四条大汉扬起手中的喷筒,用力喷着,狗血向前,直洒了过来,可是却一滴也没有洒在冷自泉和宝狐的身上,又像是被一股强风,直逼了回去一样,洒得六个人一头一脸!
冷自泉看出父亲和二叔的神情十分认真,他止住了笑,叫着:“你们在干什么?”
他二叔大踏步过来,就抓住了冷自泉的手腕,哑着声:“自泉,你快过来,妖法太厉害,黑狗血也制不了!”
冷自泉毕竟是在欧洲受教育的,黑狗血可以克制妖精的那种传说,对他来说,陌生了一些,所以直到这时,才知道父亲和二叔是在干什么!
而当他明白之后,他真是啼笑皆非,用力一挥手,摔脱了他二叔的手:“你们在胡闹什么,他已叫你们别理会我的了!”
这时,他父亲也赶了过来,两个老人家一身都是狗血,神情却又焦急非凡,看来,叫人又是生气,又是可怜,两人一边一个,捉住了冷自泉的手臂,硬要将他拉向前,冷自泉大叫了起来:“什么妖法,你们在捣什么鬼呢?”
他父亲喘着气:“你被狐狸精迷住了!”
冷自泉侧着头看去,看到宝狐笑盈盈地望着他,冷自泉又叫了起来:“我情愿给她迷住!”
他叫着,双手又用力一挣,挣脱了两个老人家的拉扯,后退了几步,来到了宝狐的身边,不等两个老人家还有什么动作,他已经道:“宝狐,你别见怪,人到老了,有时会古里古怪的,我们走!”他拉着宝狐,又后退了几步,看到他父亲和二叔,目定口呆地站着,一股伤心欲绝的神色,他心中也不禁大是不忍,停了一停,道:“你们别理会我,好不好?难道你们看不出我现在多么快乐?”
冷自泉这句话,讲得十分诚恳,两位老人家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莫名其妙,看起来,冷自泉是像中了邪,但是冷自泉看起来极快乐,这倒也是真的,他容光焕发,讲话像是唱歌,走路像是在跳舞,他们从来也未曾见过冷自泉有那么快乐过!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震呆着答不上来,冷自泉吸了一口气,一面紧握着宝狐轻柔的手,一面又道:“真的,别再理我!”
他转过身,和宝狐一起走了开去,两位老人家互相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到了莫名的悲哀,虽然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