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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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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凯茨问。

“总是这样。这种地方经常发生意外。每周都有一千多个运动员来这里。骑车登山,爬火山,做各种运动。经常发生事故。旅游者很少在岛上的其他地方看到人们骑自行车。这里之所以事故多就是因为人们精力太旺盛了。

“这样才会有你们的理疗工作。”凯茨说。

艾娜盯着她的咖啡。“有理疗的活儿,那很好。可如果人死了就不好了……那太蠢了。”

“嗨,”凯茨说,她搂着艾娜靠在自己肩膀上,“生活会依然继续下去,朋友。努力工作,尽情欢乐,虽然早逝却也死得壮美。”

“你这样认为吗,凯茨?”

“有些人是这样?”

“你觉得凯文是这样的吗?”

凯茨撒了个谎,“是的,我觉得凯文就是这样。”

艾娜的眼睛渐渐闭上了。她快睡着了。

“可怜的乌特,”她嘟哝着,“伤心的乌特。”

星期三早晨凯茨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疼,还一阵阵发冷。她和艾娜横七竖八地睡在地板上。凯茨发现不知是谁给她俩盖了一条灰色的毛毯,还给她们垫了枕头。她正觉纳闷,这时听到厨房传出乌特的声音,她烧的水开了。

“昨晚我没睡多久。是我起来给你们盖的毛毯。”艾娜好像醒了,哼了一声。“我的朋友跟我差不多,也很伤心。所以我想还是让你们好好睡一觉吧。”

凯茨掀开毛毯,把压在艾娜身下的胳膊抽出来。浑身针扎似的疼。艾娜又哼了一声。凯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在煮咖啡?”

“当然。你想喝吗?”

凯茨走进洗手间。洗脸时,她照了照镜子,但立刻又后悔这么做了。镜子中她显得很憔悴,那双有些像艾娜的绿眼睛,此刻也是那么呆滞、无神。她脑子里很快闪现出那两个姑娘。艾娜比凯茨还要高,纤细的身材,穿上黑裙子显得格外优雅。乌特则迎然不同。她身体棒极了,看上去更结实,骨架子很大。别看她现在是那么富有活力,精神饱满,但从内心来讲,她是个贤妻良母型的人,此刻,那个乌特在耐心地等着她呢,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边喝咖啡,凯茨边帮助乌特客观地分析这次事故。艾娜和乌特经常举办各种受伤学习班,还有许多诸如背部力量课、按摩课、反射疗法课等课程。除此以外,每天还要应付许多人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当然,有的病人需要额外的帮助,也得由她们来给这些人做些实际的恢复训练,到桑塔的运动员中,与她们直接接触的恐怕就有四分之一,也许还会达到半数。再加上她们俩有时还会彼此帮助照顾一下对方的病人,另外还有在院里、酒吧、迪斯科舞厅里遇到的——这样大部分人她们一定都认识,不管是仅仅知道名字,见过几面,还是只有点头之交。

“就像你会认识在10公里赛或在广场的智力竞赛中获胜的那些人一样。你认识多数来这儿的人。”

“可是我的病人中,”乌特说,“现在有三个都死了。我真倒霉,好像我会念咒语,谁让我来当理疗师谁就会死。”

“3个?”

“一个是琼斯先生,是去年死在海里的。第二个就是现在这个,我的朋友凯文。还有一个是汉斯,从斯图加特来,也是去年死的。”

“谁是汉斯?”

“谁也不是,汉斯是德国自行车队的队员,相当优秀,他的脊柱和膝盖受了点伤。”

“他出事了?”

“自行车手都出过事、汉斯从高处摔下来,不过不在这里。他住在岛的北边,从那儿可以看到格拉修莎。”

艾娜坐了起来,“乌特,你不会又是在说汉斯吧。汉斯住得离这儿有30多公里,那不是你的错。”

“这个我知道。可汉斯摔下来的时候,正是我不走运的时候。”

“在哪儿掉的?”凯茨问。

艾娜解释说,“在米拉玛德里奥有一处美丽的风景点,位置很高。悬崖上盖了一个饭店,从哪里可以俯视格拉修莎岛全景。”

“汉斯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

“是的。他从桑塔朝着岛的北边骑去。就他一个人,不过这也不算奇怪。他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喝了杯咖啡。晚上人们发现了他的自行车。第二天又在悬崖底找到了他的尸体。”

“有人看见他摔下去吗?”

“不知道。这里天天人来人往。警察贴了布告,并且还在机场调查了两天,问有没有看见他摔下去,可一无所获。”

“这地方很繁忙?”

“向来如此。”艾娜说,“可是那天有雾,雾天在这里很少见,景色一点也不美,所以去那里观赏景色的人不太多。而且就算你站在阳台上也看不到所有的人。”

“那最后的结论是什么?”凯茨问,“没人怀疑他的死吗?”

“你是说汉斯吗?你是不是问他是怎么摔下去的?会不会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是吗?”

乌特突然插了一句,“汉斯和我一起喝过酒。他很消极……”

“是消沉。”

“他情绪低落,极为沮丧。我们谈了很多。他相爱多年的女友离开了他。也许他是自杀,这很有可能。”

“你认为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吗?汉斯是自杀的?”

“我想可能是。”

艾娜站起来,“可是乌特,你帮助过汉斯,他是我们的朋友。如果汉斯是自杀,那也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乌特厉声说道,“每次我告诉自己这纯属巧合,可是过后,我都会觉得不好受。因为两个我认识的人都死了,而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

凯茨想起了“突出经验和关联性”。

“想一想,乌特。想想你曾遇到过、治疗过的成千上万的人,他们都没事。也许桑塔最近是祸不单行,接连倒霉。可是还有一些人,他们也认识你的那些朋友。有这种感觉是很自然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三个人的死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脑子里很清楚这一点,可我心里难过。”

“啊,那确实不一样的。”凯茨说,突然她意识到她自己也认识其中的两个死者。

乌特点点头,“你说得对,凯茨,谢谢你。”她努力笑了笑,“现在我要去好好的泡个热水澡。8点1刻我得去绕泻湖跑5公里,然后11点钟上背部力量课。”

凯茨转过来问艾娜,“再来杯咖啡吗?”

乌特洗澡去了,凯茨和艾娜压低声音交谈着。凯茨回忆她学心理学时读过一篇文章,里面讲到人们对生活的直觉为什么往往是错误的。

“你研究过你的星相吗,艾娜?”

“偶尔。”

“是不是经常与实际相符?”

“是的,经常。”

“错的时候多吗?”

“我……我好像记不得什么时候错过。”

“那是因为,”凯茨说,“只有当星相与实际情况相符时,我们才觉得它们相互有联系,对于不相符的情况,我们往往会忽略掉,因为它们不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许多乌特在工作中遇到过、而又平安无事的人,她从未觉得内疚,或是特别在乎或相信某人。这是因为如果没什么事发生的话,这些信息也就无关紧要,微不足道。她之所以特别注意那些不好的事,是因为那是新闻。从情感角度来讲,就觉得似乎她认识的人一半都快死了。而事实上也许只有五千分之一。纯属意外。”

10

“你又成功了。”凯茨在奥林匹克池里来来回回地游着,觉得身上凉爽了许多,“学究小姐又成功了!”她自言自语道。刚刚帮乌特·菲尔德走出思想误区,又平息了艾娜不安的思绪,同时还解决了案子,了不起的英雄!

炙热的阳光照在那青绿色的水面上,反射出道道金光,凯茨每次游到两头都要稍事休息,因为她的肩膀很疼。那火辣辣的太阳把她脖子里围的毛巾都晒得发烫了。现在她已不需要在游完50米后吃一块三明治才能继续下一个50米了。可尽管如此,那还是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有一件事她感到很遗憾:她竟然用了28年时间才发现这个“天堂”,早知道这里,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时候,她就会到这里来了,而不是在议会山那齐膝的烂泥里跑步了。凯茨暗想,如果她主动提出的话,不知他们是否会同意她加入西班牙国籍。她很快就能学会西班牙语——按她现在的学习方法,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很流利了。

此刻,凯茨感觉身体很舒服,对自己充满信心。她一蹬脚离开池边,任自己漂在水面上。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懒洋洋地挥动着胳膊,我很幸福,不是吗?她突然想起了瓦莱丽,她好久没想起他了。这时,一丝阴影爬上来,见鬼!她到底幸福不幸福?

她一翻身趴在水面上,凯茨睁大眼睛盯着池水那古怪的蓝色。她幸福吗?

她仍旧趴着,“什么叫幸福!”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质问着凯茨,她吸了口气沉入池底,吐着泡泡。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不想甩手腕,也不想在水中呼吸。她幸福吗?凯茨浮出水面向池边游去。有一丝寒意,但她并不感到不舒服,最后她得出结论,幸福和悲伤,只有你去考虑时才会觉得重要。

凯茨站在池边,用毛巾擦干全身。丝丝凉风吹在身上,还真让人觉得有点冷。这时,有人从她头顶的墙边跑去。看样子挺紧张,好像出了什么事。凯茨这下更觉得冷了。接着,传来一声尖叫,更多的人跑过去。她迅速穿上浴衣,一把抓起拖鞋,朝着混乱的方向跑去。

围观的人还不算多。那声尖叫是乌特·菲尔德发出的,当时,她正从超市旁边抄近路准备去足球场上背部训练课。此刻,一个男人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以免她不停地发抖。乌特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地上躺着个人,一丝不挂。

凯茨赶到现场时,有些人也战战兢兢上前来想看个究竟。惊恐地四处张望,就像母牛紧张地走向一个陌生人。凯茨此刻的表现全然是个警察,身穿制服,果断坚定地控制局势,平定着现场的骚乱,招呼着围观人群给伤者让开一些空间。事后她才想起当时她连鞋都没穿,所谓的“制服”也只是毛巾浴衣。而伤者根本已经死亡,头部变形,灰红色的脑浆之类的东西从一侧慢慢流出来。

凯茨一眼就认出那臀部,那种特有的棕色皮肤,接着就是那体型,最后是头发。她没有,也不敢搬动或是看看马修·布莱克的脸。

乌特·菲尔德在一旁哭叫着,直说胡话。凯茨用余光看到桑塔办公室里有人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凯茨喊着,“快点,马上叫医生!”然后她对扶着乌特的人说:“看在上帝份上,把她带出去。”

有人把乌特扶走了。这时凯茨看到几个人正从办公室台阶上走下来,身后跟着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也正呼哧呼哧地走来。凯茨估计他们20秒后才能到,于是转向马修,有人提高嗓门高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有没有人看见出什么事了?”

她俯身贴近马修满是鲜血的嘴,可以听见微弱的一声呻吟“哦”。凯茨不知道这声音是疼痛,还是临终前呻吟。她试着摸摸看是否还有脉搏。这时,有人走上前来想帮忙。“别碰他!”凯茨厉声喝道,那只手倏地缩了回去。“是艾娜,医生来了。”有人说道。

凯茨似乎摸到了微弱的脉搏,可转瞬就不见了。她的手沾上了血。那些官员总算到了,还有克里斯蒂安·格林。马修此时既不呼吸,也没有刚才那种疼痛的呻吟。突然,凯茨听见周围响起西班牙语,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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