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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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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正如高氏所言,她再无可能因为这个而退亲,只能咬牙往里跳。
  可憧憬的心终是淡了许多,绣起嫁妆来也不如先前那样起劲。
  楚晴把周琳的郁闷看在眼里,却并没打算多嘴去打听。这些日子她想得明白,不管她与周琳以前是多么地好,以后免不了会逐渐疏远,甚至互相敌对。
  所以,她也只是边吃月饼,一边听着伶人弹奏的乐曲。
  伶人是周成瑾找来的,就在星湖对面,没用别的,只用了琴、尺八和檀板,曲调悠扬自湖面远远地传来,许是沾染了水汽,格外的温润淡泊,配着皎洁如水的月光,仿似九天玄乐极为动听。
  国公府没有请戏班子或者伶人的习惯,楚晴还是头一次听,不免听得如痴如醉。
  大长公主也觉得好,笑道:“大过节的,她们也不能跟家人团聚,看赏!”
  下人们将话传下去,不多时作乐领了五六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过来谢赏。
  女子站在亭外被月光照着,个个容颜秀美眉目如画。为首之人启唇一笑,“谢大长公主赏,幸不辱清听,我们虽入了娼门但都是清白的女儿身,平常除了练习曲目之外也学习针黹女工或者木刻雕琢,今儿带了几只匣子给大长公主及夫人姑娘们赏玩,也是我们几人的孝心。”说罢自旁边的下人手里接过一只托盘。
  作乐半跪着呈在大长公主面前。
  是两个憨态可掬的木头娃娃,一男一女,女的穿大红色褙子,男的穿宝蓝色锦袍,衣袖和袍摆都缀着大红色的宽边。两人衣衫上绣着一式一样的并蒂莲花,很显然是一对儿。
  大长公主笑笑,“刻得倒是喜庆。”
  为首的女子眉梢一挑,“大长公主有所不知,娃娃里面另有乾坤”
  作乐笑着将男娃娃从中间打开,里面竟然套着一个小的,再打开还有个更小的。
  女娃娃也一样,是三个娃娃套在一处的。
  这下不但大长公主看花了眼,连原本不怎么关心的沐恩伯也很有兴致地伸手接过去,摆弄了几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周成瑾凑到楚晴耳边悄声道:“她就是贞娘。”
  楚晴讶然,不由侧头望过去,那人眼睛不算大大,嘴唇又嫌丰厚了些,鼻梁矮趴趴的,五官看来平淡得很,可合在一处却甚是惹眼,而且举手投足别有风韵,教人不注意都不成。
  贞娘察觉到楚晴的目光,迎着她微微浅笑。
  笑容柔且媚。
  楚晴心跳突然就停了一拍,几乎沉醉在她的笑容里,晃了会儿神才醒过神,回之一笑。
  而旁边的周成瑜早已看得发呆,一双眼痴痴愣愣地盯着贞娘不愿移开。
  这副样子落在众人眼里,楚晴倒不觉得如何,而高氏却气得几乎变色,重重地咳了声,才将周成瑜的神智唤回来。
  大长公主皱下眉头,又赏了贞娘一个封红,贞娘屈膝谢过,带着女子缓缓离去。
  周成瑾笑道:“这套娃娃是鸡翅木所刻,难得刻工精细又喜庆,正好给二妹妹添妆,到时候摆在新房里也是个稀罕物件儿。”
  高氏一听鸡翅木心里就开始打鼓,又听说是给周琳添妆,立刻想到了什么,尖声叫道:“周成瑾,你安得什么心?有种冲我来,算计别人算什么男人?”
  “夫人何出此言?”周成瑾冷冷地看着她,“我不过是觉得娃娃可喜,送给二妹妹正应景,夫人想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夫人曾经用鸡翅木来害过别人?”
  高氏被说中心事,吓了一跳,仍强作镇静地道:“你别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我怎会害别人?只是你从没问过阿琳的亲事,怎地突然就这般好心了?”
  周成瑾“呵呵”笑两声,“我也是投桃换李,夫人给过阿晴几只鸡翅木的匣子,阿晴喜爱非常,巴巴地孝敬给祖母一只,听说祖母也喜欢,还用来盛绢花了,是吧祖母?”
  大长公主嗔道:“你这猴儿会钻营,怎就知道我盛了绢花了。”笑吟吟的,可见确有此事。
  鸡翅木的匣子,绢花,汪悦失去的孩子……
  周琳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高氏,纵然被大红灯笼辉映着,高氏的脸色仍是呈现出不正常的白。
  莫非母亲真的在匣子里动手脚放了麝香?
  母亲还吩咐杜嬷嬷做过好几次糕点,里面是不是也放了滑石粉?
  麝香用多了会不孕,而麝香加滑石粉会导致小产。
  母亲的意图不言而喻。
  最可怕得却是,所有这些都是通过她的手送给楚晴的。
  楚晴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她本就知情,也不想她有子嗣?
  周琳吓呆了,侧头朝楚晴望去,楚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高氏,脸上半点惊讶都没有,很显然早就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却没有来质问自己,甚至一点口风都没露,是不是早就不把自己当朋友了?可笑自己还时不时在娘亲面前为她开脱。
  一面是因自己无意中成了帮凶而愧疚,另一面又对楚晴的淡漠疏远而恼怒,周琳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大长公主瞧见了,淡淡地说:“阿琳脸色不好,不舒服就请太医过来看看,天不早了,这就散了,都回去歇着吧。”
  浅碧上前搀着大长公主率先离开。
  周成瑾看着桌上的木头娃娃笑道:“二妹妹不要那我就留着了,不说别的,这鸡翅木也不容易得。”伸手牵了楚晴,“回去让人另摆了席,我吹曲子给你听。”也不看沐恩伯与高氏,径自往外走。
  沐恩伯被他这旁若无人的态度气着,斥道:“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周成瑾脚步不停,笑嘻嘻地道:“小畜生不都站在那里了?”
  楚晴回头看着亭子里呆立着的四人,笑到险些喘不过气。
  沐恩伯也醒悟过来,看着周成瑜傻站着的带样儿,抬脚便踹,不留神踢到亭角的火盆,火盆翻到,炭星崩出来正好落在他脚上,又是疼又是烫,气得他心里窝火。
  高氏觑着他脸色,小心地道:“早些歇着也好,也不知宫里如何,明儿早早起来去打听打听。”
  沐恩伯想起与银安公主策划已久的事情,一时顾不上眼前这乱摊子,点头道:“希望能够顺利。”
  此时,御花园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宫宴还没散,可是酒已过了三巡,菜也换了三遍,顺德皇帝难得的心情舒畅,一直陪着妃嫔及儿女们畅饮。
  御前大太监张德海暗中朝银安使个眼色,银安知其意,稍稍整理下裙裾,端起案前酒樽,娉娉婷婷地走到皇上案前,笑吟吟地道:“难得月圆人圆,国泰民安,臣女敬父皇一盏,愿父皇龙体康泰,诸事顺遂。”说罢,以袖遮面,先将樽中酒喝了。
  顺德皇帝笑道:“阿菱所言极是,月圆人团圆啊,你跟银平年纪都不小了,今年尚能在宫里过中秋,明年可就说不定了。”
  银安扭着身子娇嗔道:“父皇又打趣臣女,我不知妹妹如何想法,反正我是不离开父皇的,要孝敬父皇一辈子。”
  裙裾晃动,便有一物“啪”地落在地上。
  银安公主正要去捡,张德海手脚麻利,已先一步弯腰捡了起来,正要呈给银安,无意中瞥了眼手中之物,不由“咦”了声。
  顺德皇帝闻言,问道:“何事惊讶?”

☆、第154章

    张德海半弓着身子,低声道:“看着这玉佩有点面熟,好像是……头些年皇上赏给沐恩伯的那块。”
  在御前行走的太监说话都很有技巧,万不会把话说满,顺德皇帝深知这点,既然听到张德海如此说,必定十拿九稳了,不禁蹙了眉头看向银安。
  银安在张德海说出沐恩伯的名讳时已经跪在地上,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有次到周府看望姑祖母,正巧二表哥跟小厮们蹴鞠,我受了惊吓,不小心把随身带的玉佩给摔了。二表哥便赔了我这块,我本是不想要的,可二表哥坚持……后来就一直戴着。”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是几不可闻,语毕抬头望着顺德皇帝,含羞带怯地说,“要是父皇觉得不妥当,臣女就还给二表哥。”
  话虽如此,可面上不舍之意一见便知。
  他赏给沐恩伯的玉佩,周成瑜不可能不知道珍贵,却愿意赔给银安,而银安竟然一直戴着,其中蕴含的情意,顺德皇帝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
  虽然原本打算要将银安嫁到南越去,可既然她已有了心上人,总归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成全她也未尝不可,反正还有个适龄的银平,银平乖巧懂事,兴许更得南越皇子的欢心。
  再者,周成瑜本是有可能承继沐恩伯的爵位,但大长公主高义,不愿子孙空吃朝廷俸禄,如今周成瑜愿意尚主,顺德皇帝也有心成全他。驸马虽不能干政,可照样隶属权贵行列,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心念几转,顺德皇帝已决定下来,正要开口,发觉衣袖被谢贵妃扯住了。
  谢贵妃微笑,俯在顺德皇帝耳边吐气如兰,“皇上,这会子是家宴,快让银安起来,跪了这么久,被那些眼里没主子的东西瞧见还以为银安做出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来,平白亏了名声。”
  言外之意,银安跟周成瑜虽不是私定终身可也算是暗中有往来,要是贸然赐婚,后来人有样学样天下女子的风气岂不就被带坏了。
  顺德皇帝听出话音来,原本和煦的脸色渐渐沁出了冷意。
  谢贵妃跟银安并无瓜葛,按说银安嫁到哪里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其中还牵扯着银平。
  谢贵妃是个人精儿,银平那点心思岂能瞒得过她。此次和亲,男方是南越的三皇子,据说在南越名士中颇有声望,极有可能会承继江山。
  假如南越三皇子真的继位,有银平这个枕边风吹着,难免不生出什么歪心思。
  现在有个沈在野一门心思鼓吹仁政已经让她心烦了,再有个南越从中搅和,未来会如何还真难说。
  最好的结果就是把银平拘在眼皮子底下,连京城都不出,在那些过气或者没落的勋贵间找个适龄公子嫁掉就行。
  银安只防备着银平捣鬼,万万没想到自己谋划半个月的亲事就这么被谢贵妃毁了,沐恩伯也没想到,还跟周成瑜期待着天亮之后进宫打探消息。
  此时楚晴正和周成瑾相对坐在大炕上对酌。
  夜已见深,寒气上来,加上观月轩被四周松柏围着,本就比别处凉,周成瑾怕她冷着,便将席面摆在大炕上。
  说是席面,可两人都吃过饭,摆出来的只有四碟菜肴,都是楚晴爱吃的。
  酸辣黄瓜、酱汁豆角,清炒笋丝和一碟卤鸡爪,再就是一盆煮花生。
  酒温在暖窠里,应景的桂花香。
  四面窗户都开着,仰头就能瞧见圆盘似的明月。
  楚晴却无心赏月,两手攥着鸡爪子啃得专心致志,啃过一只喝一口酒,心满意足地叹口气再啃第二只。
  周成瑾捏一管上好的紫竹洞箫,静静地吹,萧声素来清冷,可他瞧着烛光下楚晴娇俏的模样,曲调一转,清冷便成了缠绵。
  月上中天,一碟鸡爪子见了底儿,楚晴也略有醉意,周成瑾换人将杯碟撤下去,打发她们退下,亲自伺候楚晴洗手净面,又吹熄蜡烛,抱着楚晴上了炕。
  没了烛光的干扰,银白的月色水银般倾泻下来,在屋内洒下一片清辉。
  偶有清风吹来,不冷,只让人觉得清爽。
  周成瑾半拥着楚晴低低柔柔地问:“你困不困?”
  楚晴半眯着双眼,神色缱绻,“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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