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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爷什么时候说过那话?是她自己妄想。”杜妈妈声音淡漠,“以后不许再提这话,你不要命,我还要呢。进去吧,好好侍候。”
让人押走了宁远等人,福安长公主从山上下来,直接就回了别庄。
季疏影侍候白老夫人上了车,离宝林寺远了,白老夫人掀起车帘,示意季疏影,“影哥儿到车上来,陪太婆说说话。”
季疏影忙下马上了车,白老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长公主午后就回去了。”白老夫人示意季疏影自己倒茶。季疏影倒了杯茶,却没有喝的心思,凝神听着太婆的话。
“说是午饭后,宁远和周家小六,墨七哥儿,还有苏家那位,到后山上捉山鸡,正好被长公主撞见,长公主发怒,将四个人和偷的几只山鸡,发给皇上处置去了。”白老夫人的话缓慢却清楚。
季疏影听了个目瞪口呆。
午后宁远等人一直没回来,长公主也没再到法会上,他一直在猜想,没想到……
“也太胡闹了……”
“谁知道是不是胡闹。”白老夫人慢吞吞接了句,看着季疏影,“太婆知道你的心思,唉,可你这孩子,还是太实诚,宁远那里,你和他路数差的太远,常来常往,任谁看了,都得多想。”
季疏影垂下眼帘,低声答应了句。
“不用和宁家亲近,咱们家,和宁家走的太近,也不好。那个李信,有他就够了。”
季疏影有几分惊讶,白老夫人怜惜的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李家那位姑娘,和长公主越来越亲近了,今天我和长公主说话,她一直都在,我特意提了几件不宜外人的事,长公主一丝反应都没有,可见,这份交情比从前亲近的多了。”
季疏影微微蹙眉,外婆说的是李家姑娘,不是姜家媳妇,想到姜家媳妇,季疏影心里泛起层浓厚的腻歪,那样一位清淡出尘的女儿家,冠上姜姓,这份明珠风尘的感觉,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姜家那边?还有晋王?”季疏影忍着心里的别扭,低低问道。
“姜家如今……”白老夫人顿了顿,“真象是他们府上下人说的,五通神附了身,这边不用理会,李家姑娘亲近长公主,只怕也存着借势的意思,借了势,自然是对抗姜家。晋王不能理会,还早呢,什么时候你和你阿爹能出面了,是不是该亲近晋王,才能看得出来,也许,还是看不出来。”
白老夫人语速渐慢,陷入沉思,半晌,声音极低,“你姑母的事,是我的错,我贪了心,长公主说的对,你姑母……不宜为后,居上位者,这份狠心,她没有,光聪明有什么用?狠不下心,再多的聪明,都没有用。”
季疏影听着太婆的话,心里莫名的泛起股森森的寒意。
墨夫人听说了后山的事,虽说急的恨不能插翅膀飞回去,好看看儿子怎么样了,可被钱老夫人压着,还是得等下午的法会结束,才急急忙忙的出来上车。
上了车还是急不得,车上有钱老夫人,这车速无论如何是快不起来的,墨夫人在车厢里坐立不安,钱老夫人也不劝她了,歪在车厢里,一会儿竟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一章 苏家的心思
好不容易回到安远侯府,墨夫人人没下车就急切问道:“世子怎么样了?有什么信儿?侯爷呢?”
门房管事急忙上前回话,“回夫人,听说世子还在紫极殿前罚跪,侯爷一得了信儿,就去墨府了……侯爷回来了!”
墨夫人听说侯爷回来了,急忙几步迎上去,“怎么样了?你这……”墨夫人看着苏侯爷一脸的笑,一颗心顿时落回肚子里,脚下一软,苏侯爷忙伸手扶住她。“放心,咱们进去说话。”
进了上房,苏侯爷笑道:“刚得了信儿,我也吓坏了,岚哥儿一向懂事,怎么突然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我先去中书寻相爷,相爷没见我,让人传了句话,说有什么事先到府里等他,我想了想,这事也许不大。”
墨夫人拍着胸口,“你不知道,长公主气的直接回去庄子,下午的法会都不理会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我急的不行,阿娘偏说没事,让我淡定,岚哥儿……要不是想着还有小七那个混帐货,我真淡定不下来!你接着说!岚哥儿还没回来,还在紫极殿前跪着呢?要是光跪一跪还好,跪一夜都不怕,这天也不冷,可是……”
“没事没事,”苏侯爷忙安慰了句,“我是见到相爷才回来的,相爷说,长公主派人把那四个,连同他们偷的五六只山鸡,一起给皇上送过来的,说是皇上初时还挺生气,看到他们四个,倒乐了,罚他们对着山鸡,跪在紫极殿前思过,相爷说,皇上说了,都是闲极了,才会生出这样的事,说要一人派件差使给他们。”
“啊?”墨夫人傻眼了,这派差使什么时候成惩罚了?那是求也求不得的事!
“相爷说,上次宁远早朝上状告百官不务正业跟他争女伎时,皇上就想给他派差使,好让他没嘴说别人不务正业,可宁远撒拨耍赖,就是不接,皇上压的狠了,他就抱着皇上的腿哭,说字还没认全。相爷说,皇上心里,这差使派给别人是看重,派到宁远这里,就是惩罚,这罚没有只罚一个的,要是只罚宁远一个,只怕他又要抱着皇上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所以,四个人,每个人都罚一桩差使。”
墨夫人哭笑不得,“那位宁七爷,瞧着多好,谪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这叫什么事儿?”
“说是他在皇上面前就是这样,相爷还说,皇上如今很疼宁远,这差使派下来,第一不会远离京城,离京城远了,谁能管得了他?第二,不会太辛苦,也不会太难,相爷说,得了信儿就让人传话过来,让咱们且安心。”
苏侯爷抿着茶,一脸笑。
墨夫人长长舒了口气,“怪不得阿娘一点儿也不急,我也是,事一关上岚哥儿,我就乱了套了,岚哥儿和小七都在里头,阿娘都不急,我还急什么?照阿爹这么说,这不是坏事,倒是好事儿?”
“可不是好事儿,咱们府上,”苏侯爷顿了顿,“先前那些事,差点灭了族,后来姐姐又……”苏侯爷喉咙哽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咱们府上这差使,除非皇上发话,否则,谁敢帮咱们?如今好了,阴差阳错,竟是因为这个,皇上派了差使给岚哥儿,从此……就能好了。”
“可不是。”墨夫人想着自己刚嫁过来时经历的那一场几近灭门的惨祸,心里一片寒意。
阿爹说的对,这皇位,不到坐上去,哪算封了太子,都不算稳,当初先帝连太子车驾都给五爷备好了,谁知道临大行前,旨意出来,竟是皇上,公公一步踏错,要不是阿爹和吕家联手,这座安远侯府,早就灰飞烟灭了。
后来又出了苏贤妃生生跪死这事……
唉,她原本死了心,她和侯爷这一代,岚哥儿这一代,都只保命吧,等孙子那一代再说,谁知道阴差阳错,生出今天这么件事,这事是福是祸……至少现在是福。
阿娘说过,看不远,就别老往远了看,眼前好就是好,就行了。
墨夫人心定下来,问了苏侯爷也没用饭,刚吩咐摆饭菜,管事婆子领着个长随,一路小跑进来。
长随见了礼,恭敬回禀:“侯爷,夫人,相爷说,差使派下来了,让世子爷和七少爷巡查、疏通、修缮京城内外所有河道,限期两个月,相爷说,世子若是回来了,让他好好歇着,明天会了七少爷,先去工部,再去吏部,手续办好,领了河图,再去相府,相爷已经安排了人帮两位爷安排河道的事。”
墨夫人忍不住念了声佛,长随接着回道:“相爷还嘱咐,这差使是惩罚,不可热情太过,让世子跟着七少爷就行。”
“你回去跟相爷说,我懂相爷的意思。”苏侯爷郑重的答道,长随应了,垂手退出。
“阿爹这意思是,这差使得不情不愿的办?”墨夫人失笑。苏侯爷也笑起来,“可不就是这个意思,这事……怎么沾上宁七爷的事,都不能以常理来想呢?”
宁远、周六等人领了差使,季疏影要参加今年秋闱和明年春闱的事,京城人尽皆知了,当然,连带知道的,还有季疏影和周六那个不大不小的赌约。
周六突然上进当差,大家稀奇之余,都觉得周六这份上进,是因为要和季疏影争长短争口气。
毕竟,论真才实学拼科举,周六半点胜算没有,可若是象现在这样,先入仕办差,他这一门往后的爵位又是眼睛看得到的,往后有爵位又领着差使,季疏影就算考出个进士出身,也别想压过他。
至于季疏影,好象也受了刺激,法会回来第二天,听说周六又领了新差使,和季家两个学子,又叫了吕炎、李信等三四个文章学问差不多、平时又合得来的,一起进了城外季家别庄,说要闭关两个月,专心备考。
日子仿佛又回到平时,安静而无波。
夏天天长,李桐起的比平时早了些,吃了早饭,上车往宝林庵去。
一进小院,没想到福安长公主已经到了,负手站在廊下,一张脸阴沉的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二章 下手处
李桐站在福安长公主面前,看了片刻,绕过她,进到廊下,开始焙茶。
李桐焙好了茶,放到石碾里,福安长公主才转回身,坐到李桐对面,看着李桐碾好茶,再沏好茶,慢慢啜了一杯,放下杯子,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昨天晚上,皇上往我庄子里送了六十个侍卫。”
福安长公主声音倒还平和,李桐却听的手一抖,福安长公主侧头看着李桐手背上的茶水,轻笑了一声。
“这是我那个大侄儿对我的关心,我的后山连周渝民宁远这样的小贼都能随意进出,他担忧我的安危,连着几晚夜不能寐,进言皇上,亲自替我挑了这六十名侍卫。”
福安长公主这番话拖着尾腔,带着说不出的味儿。
“皇上呢?”
宁远和周六少爷是替四皇子子嗣祈福来的,福安长公主送了手抄的经文,还要替四皇子子嗣开法会祈福,就因为这个?这是嫉妒,还是防备?
“大皇子府上那位大姐儿,长公主替她开法会祈过福吗?”
福安长公主斜着李桐,李桐问完就知道后一句问的蠢了,福安长公主待大皇子和四皇子,必定是一碗水端的极平,不让人挑出半点毛病的。
“皇上夸他孝心可嘉。”福安长公主答了李桐前一句问,掂了掂手里的杯子,用力扔了出去,砸在那架繁盛的蔷薇里。
“你知道当初阿爹为什么看不上皇上吗?因为他蠢!十足的蠢货!”
这话李桐可没法接,好在福安长公主的话,多半不用她接,李桐站起来,重新取了只杯子,重新沏茶。
“现在他还没坐上去呢,连能不能坐上去都在两可呢,他就觉得他伸伸手指就能捏死我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福安长公主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飞快的敲着扶手,李桐正在点茶的手僵了下,茶汤扑出来,李桐倒了茶,重新又沏了一杯,推到福安长公主面前,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低低道:“看得到的危机,心里至少有数,有时候,觉得安全的事,安全的人,突然发难,或者,突然发现她不是你看到的、想到的那样,那才最可怕。”
“你想说什么?”福安长公主极其敏感的问道。
李桐低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