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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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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了酒来,恭贺你从姜家脱身自由。”宁远将另一只杯子递向李桐。
    “多谢你,酒就算了。”李桐接过杯子放到桌子上,“上午和长公主多喝了几杯,这会儿酒还没醒呢。”
    “就一杯。”宁远站起来,拎起酒坛子满上酒,“你拿着不喝也行,我特意拿了这两坛子酒来贺你,结果我一个人独饮,这多不好,你端端杯子,也算是咱俩对酌。”
    “那好。”李桐端起杯子,冲宁远举了举,送到唇边抿了下。
    宁远举了举,一饮而尽,一手拎着酒坛满上,坐回鹅颈椅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桐,“有点容光焕发的样子。”
    “何至于!”李桐失笑。
    “你今年多大?”宁远上身前倾,突然问了句,李桐斜了他一眼,没答。
    “十九?”宁远自问自答,“我二十二了,前几回见你,总是恍恍惚惚觉得,你比我大,这一回,你肯定比我小!我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所以,这一次,你跟之前大不一样。”
    “这一回我还是觉得我比你大,而且大多了。”李桐态度认真,她说的是实话。
    “看看,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这一条也跟以前不一样。”
    李桐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她确实心情相当轻松而愉快,好吧,她不跟他争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李桐转开话题。
    “来贺你砸脱金锁得归大海,这是大事!”
    “就这个?没别的事?这点小事何至于劳你走这一趟?”李桐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他身负重责,这会儿正如行泥沼中,单为祝贺她跑一趟?
    “来找你说说话。”宁远又喝了一杯,再满上,“这酒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在我们北三路,这会儿早就下过几场大雪,到处冰天冻地了。”
    “想家了?”李桐有几分怜惜的看着宁远。
    “有点儿。”半晌,宁远叹了口气承认,“快过年了。”今年,他要一个人过年了。
    “宁氏族里人不多,其实过年也不怎么热闹。”宁远喝着酒,说着话,“小时候,从祭了灶到正月十五,这小一个月不用上学,就是练功也能减一半,早上能多睡半个时辰,还挺盼着过年的,后来大了,连这点盼头也没了。”
    李桐听的有几分恍然,小时候的事,她几乎想不起来了。
    “我小时候最恨练功,最恨天天半夜被揪起来按着练气站桩扎马步,阿爹让大姐,大哥和二哥轮流看着我,二哥心最软,我只要一哭,他就放过我,再哭一会儿,就能把大姐拿下,大哥怕大姐,拿下大姐就不用管大哥了,后来阿爹知道了,罚大姐、大哥,还有二哥去跪祠堂,说这是要溺杀我。”
    “那你的功夫练出来没有?”李桐问了句。
    “当然练出来了!”宁远白了李桐一眼,“象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溺杀得了?我宁远这样的,还能被溺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八章 烈酒闲话

“嗯,看你打架的身手,是挺利落。”李桐取笑了一句。
    “你是说我进京城那天?”宁远反问了句,“那一架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才能看出来门道。你知道那一架难在哪里?难在分寸!又要打出伤,又不能真打伤了,打起来真是太难了!”
    李桐无语的看着他,不过这话好象很有道理,确实,分寸最难。
    “你呢?你们家过年怎么过?”宁远问上了李桐。
    “我家啊,”李桐眼前一片花团锦簇,“京城过年很热闹,天天都有热闹看,我是说,我们家虽说没什么热闹看,不过京城可看的热闹多得很,你今年在京城过年,一个人也能很热闹。”
    “我也这么觉得。”宁远飞快的答了句,拎着酒坛子倒酒,酒坛子象是空了,宁远站起来,拍开另一坛子酒,给自己满上,李桐惊讶的扫了眼已经空了的酒坛子,她没留意,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喝空了一坛子酒了?这坛子可不算小。
    “你骑马来的?”李桐问了句。
    “嗯。”宁远一口喝了半杯酒,“放心,醉不了,这才多少酒,就是醉了也能骑马,还能杀人。”
    “你心情不大好。”李桐看着宁远又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这是喝闷酒的架势。
    “是不大好。”宁远倒上酒,叹了口气,“眼看要过年了。”
    眼看要过年了,他的大事还毫无头绪。
    李桐眼皮微垂,宁远仰头看着在云中时隐时现的圆月,“你这个小园子,赏月最好,你喜欢赏月?”
    “这园子里赏月好?”李桐转头打量园子,“这园子怎么会赏月好?既不空旷,又没有水,又不够错落,要说赏月好,该是定北侯府那片湖吧?”
    “也是。”宁远一脸的从善如流,“我头一回觉得月色漂亮,是九岁那年,也象现在这个时候,那一年特别冷,一入冬就下暴雪,每到暴雪的时候,蛮族就不要命,我跟着大哥出城设伏,碰到了硬茬子,直追了三天四夜才把他们杀光,回来的路上,半夜里,快到家时,雪停了,月亮出来,挂在天上,就这么大。”
    宁远拇指食指圈了个圈比划了下,“四下全是雪,崔叔说:这月亮真他娘的好看!然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唱歌,大哥说:来几声狼嚎也比崔叔唱的好听。我倒觉得崔叔唱的挺好听。”
    “在我这小园子里赏月,让你想起了这个?”李桐没听出月色的美,只听出了艰难和苍凉。
    “不光想到这个,还有好多,今天心情不好,以后慢慢说给你听。”宁远晃着杯子里的酒,将头伸出去,看了一会儿,缩回头,“御史弹劾四皇子狎妓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李桐点头,不光听说了狎妓的事,还听说了周贵妃要让人打死阿萝的事,长公主说,真把阿萝打死了,周贵妃和四皇子,以及皇上,在史书上就要多添上一笔了。
    “周贵妃让人打死阿萝,阿萝就是那个女伎。”宁远多解释了一句,李桐点头,示意她知道。
    “阿萝要是死了,做做文章,就能人心动荡,说不定就能动了根本。”宁远说的含糊,李桐听的明白,阿萝要是就这么被周贵妃传一句话就打死了,朝廷以及京城,只怕人人自危。就是自己这样的,也一样要害怕。
    “我没能当机立断。”宁远声音和情绪都很低落,李桐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说他没当机立断杀了阿萝嫁祸周贵妃?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也有有妇人之仁的时候,北三路谁不知道宁七爷杀人不眨眼。”宁远仰头看着月亮,“昨天夜里,我做了一夜噩梦,梦见大姐一身血,还有大哥……”
    “阿萝的生死,有那么重要?”李桐低低问了句。
    “不知道。”沉默了好半天,宁远才答了句,“就是不知道,才……”
    “也许善有善报呢。”李桐空洞的安慰了一句。
    “你真觉得善有善报?”宁远反问了句。
    “谁知道。”李桐转着手里的酒杯,“我们家,从我外婆的外婆起,就厚待下人,多行善事,我外婆说她外婆一辈子不知道帮了多少人,可因为只生了我太外婆一个女儿,受了一辈子气,后来被赶出家门,是我太外婆给她养老送的终。外婆说,她小时候,她的外婆常跟她说的就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太外婆也是一辈子行善帮人。”
    “嗯,吕相就受过你太外婆大恩。”宁远低低接了句。
    “吕相的事,外婆说太外婆说过,她是看吕相聪明不凡,有所希冀才帮他的,不算行善。”
    宁远惊讶的看着李桐,李桐解释了一句,“行善有行善的讲究。我太外婆二十来岁就守寡,只有我外婆一个女儿,我外婆也是,阿娘也是,我现在,也跟守寡差不多,不过我没有孩子。可是我外婆说,我太外婆,她自己,还有我阿娘和我,也许就是因为行善积了德,一个妇道人家,才能有那么大的家业,才能有个那么好的女儿,才能一辈子这样锦衣玉食,金山银山,这些,都是她行善积下的福。”
    “确实。”宁远轻轻吁了口气,“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你说的很对,谁都不知道善恶到底是怎么算的,不管怎么算,不管是我积下了德,还是错失了良机,总之都过去了,我再多想毫无益处,更与事无补。你说,我是不是真能心想事成?”
    “能。”李桐毫不犹豫的答了句,她真心希望他能,她真心希望这一回跟从前完全不同。
    “借你吉言!”宁远跳起来,放下杯子,往上伸直胳膊,用力呼了口气,放下胳膊,跳了几下,“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跃起跳出花厅,冲锋一般走了。
    李桐慢慢站起来,看着他冲走的方向,呆了好一会儿,低头看着杯子里的酒,摇了摇,举到嘴边抿了一口。
    酒很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九章 二爷回来了

文二爷的船驶离太平府码头起,就使足了银子,日夜兼程赶回京城。
    隔天就能到京城了。傍晚,文二爷站在船头,朝着京城方向,远望着两岸,似乎有所期待。
    人定过后,换过人手,星光下,船继续逆水而上。
    一艘小船从京城方向顺流而来,迎上文二爷的船,掉个头,并排而行。
    船工急忙禀报了在船舱中对着一豆灯光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的文二爷,文二爷急忙出来,眯眼看向并行的小船,片刻,示意船工没事,冲小船挥了挥手。
    小船靠过来,搭了根木板过来,文二爷沿着木板上了小船。
    小船上一盏灯都没点,宁远盘膝坐在船舱中,看着弯腰进来的文二爷,文二爷在宁远对面,也盘膝坐下,看着他笑道:“我以为七爷要骑马过来。”
    “是骑马过来的。”晕暗中,宁远的双眸仿佛能发出光来,“季家怎么样?”
    “跟七爷想的一样。”文二爷那双眼睛跟宁远差不多亮。
    “姜焕璋去江南,是季天官的推荐。”
    “姜焕璋太蠢。”文二爷毫不客气的评价道,“送上门的饵,张口就吞,连想都不想,不过,我没想到他会抄了童敏的家。”
    “他是倒向了老四,还是要推老三出来?”
    “还不好说。真倒向老四,江南这个秋波,也是使给个瞎子,第一,老四不一定能看得到,第二,就算看到了,老四也不会把他放眼里。”
    文二爷的话极不客气,宁远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从前我高估了姜焕璋,以为他能看到这些,现在,”文二爷撇了撇嘴,“不一定,不过,在下的意思,老三自立山头更好一些。”
    “姜焕璋的意思看不出来,季家的意思,必定不是倒向老四,季家?”宁远盯着文二爷,文二爷沉默片刻,“七爷不要低估了季家,本朝两相,墨家,和吕家,根基都太浅,或者说毫无根基,可若是联手了季家,就会大不一样,七爷不要小瞧了士子之心,士子之心所向,就是民心所向。”
    “那你的意思呢?”
    “百家大族,很少倾尽所有、全力一赴。那样太危险,成功则功高盖主,失败则全族尽毁。七爷得想办法从季家拉出一支,比如季疏影。”文二爷眼睛微眯,“七爷,昨天我卜了一卦,眼前的局面变数极大,处处血光剑影,七爷孤身一人难成大事。”
    “宫里,你有什么想法?”宁远沉默片刻,突兀的问道。
    文二爷摇头,“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件事,没什么好办法,这事极容易,难在瞒不过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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