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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转过了头:“昨天晚上救你,就当我是报了这段时间你给我吃给我睡的恩情,这前面人气那么重,想来离城镇也不远了,各大仙门应该在此处都有弟子看守,妖怪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你现在身上虽有龙气,但大多数仙门弟子并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你顶着人类的身体走应该不会有多大困难,只是小心别再遇到你那倒霉的前任就是了。”
雁回道:“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吧。”
天曜一张嘴,还待说话,雁回一声叹息,然后猛地抬手,一击打在天曜的颈项处。
天曜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其实,如果能说得通的话我是不愿意动手的,但是你这样缠着我,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就这样吧。你别怪我。”雁回将天曜拖到了破庙的角落,用枯草将他盖了盖。
“我走了,再见。”
言罢,雁回不再耽搁,一瘸一拐的拖着腿,出了破庙。
她不能和天曜呆在一起了,和被厉鬼压床的她呆在一起,天曜的处境只怕更麻烦也说不定,为了他们两人都好,还是各自分开行动比较妥当。
这日晚间,雁回终于瘸着条腿走到了最近的小镇上,她打听到了镇上有个富得流油的员外,整日欺凌乡野,横行霸道极了,雁回知道这号人的存在之后十分的满意,毫不犹豫的去了他家后院,挑了两件好的衣裳穿上,然后顺手牵了点银子走了。
晚上她找到了客栈,唤大夫来给她受伤的腿换了药又包扎了一遍。
弄到月上中天的时候,终于是弄好了。
她好好洗漱了一番,在床上躺了下去。
适时月影自窗外投射进来,在地上洒下明晃晃的光亮。
雁回睁着眼睛半天没有闭上。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夜晚她一般都是在想,如果今晚睡着了再被鬼压床了要怎么办,明天没人喊她她该怎么起床……
然而今晚,雁回脑海里却没有这些顾虑。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了去。她忍不住想,现在天曜的穴道应该已经解了吧?他约莫是能自由活动了吧?有没有妖怪找到他呢?
如果没有妖怪找到他的话,那雁回算了时间,凭天曜的步行速度,要走到这里来估计得到明天早上,而明日一大早她的内息应该能恢复一部分,到时候她再去买把趁手的剑,御剑一起,远远一飞,就可以彻底摆脱天曜了。
心口有些疼痛让雁回感觉极为不适。她知道这是她给自己种下的血誓带来的疼痛。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虽然是喝醉酒时乱下的誓言,但违背了就是违背了,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只是隔不了多久,等她法力完全恢复,冲破这层血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她就能彻底的和这段时间的生活说再见了。从此过上她所向往的自由自在江湖逍遥的生活……
没等她将自己的心愿想完,忽然之间,雁回只觉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这下比刚才一直隐隐牵扯的疼痛都要强烈,让她身体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雁回咬牙,将这疼痛压了下去。
她侧了身子,揉揉自己的心口,告诉自己习惯就好。然而下一瞬间,尖锐的疼痛再次扎在心尖之上,这次疼得让雁回不由自主的浑身都缩了一下。
她嘶嘶的抽了两口冷气。
闭上眼晴强迫自己睡觉,然而诡异的是,但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竟然看见了月光之下树影婆娑的树林。
雁回一睁眼,尖锐的疼痛又扎疼了她的心房。这一次不用闭眼她也在脑海里看见了摇晃的树影,不停摇晃的画面之中还有妖怪的身影一闪而过。
天曜!
这是天曜看见的场景!
雁回猛地坐起身来。
是天曜在仓皇逃跑,他被妖怪发现了!
雁回咬牙,理智在告诉自己,她不应该去找他,不应该去救他,她今天既然离开就应该有将他生死置之不顾的决心。
然而心口的疼痛却一阵胜过一阵。
她不应该管他的。
她和他的牵扯越多便越难脱身。
脑海里,天曜猛地摔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妖怪飞快的扑了上来,一爪抓向天曜的肩头,天曜却凭借着身体的灵活就地一滚,反手抽了妖怪的刀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妖怪的血染了他一身,他没有犹豫,爬起来便继续往前。
对于一个只有人类身体与力量的少年来说,他已经是极为厉害了,但此时他的身后跟着的还有十根手指数不过来的妖怪……
终于雁回一咬牙,不由得破口骂了一声:“娘的!”
她翻身而起,取了客栈墙上挂着的装饰用的桃木剑,然后一把拉开了客栈的窗户,连外衣都没有系紧,便御剑而出,径直向着她所感应到危险的那个方向而去。
天曜在月色的照耀下仓皇而走,他跑得太快,没有停歇,本应该因运动而红润的脸色此时却白成一片,过量的运动使他满嘴皆是血腥气味。
他神色没有慌乱,头脑还在理智的分析着有多少逃离这里的可能性。
他杀了妖怪,身上染了它的血,这血的腥气太重,不管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摆脱妖怪们,就算有水也不可能彻底掩掉着刺鼻的血腥气息。
那该怎么办……
天曜的努力的想着办法,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最终却只觉得是死路一条。
除非老天眷顾,否则他没有生机,别无他法。
而老天,向来是吝啬于对他施与恩惠……
背后妖风袭来,天曜侧身要躲,然而这记妖风却极为强悍,径直将天曜掀翻在地,他在地上狼狈的滚了许多圈,直到撞上了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天曜咳了一声,一口血自嘴中溢出,落在了衣裳之上。
他垂着头,看着月色之下的树影轻轻摇曳,恍惚间,他好似感觉月色将大地照耀成了一片明晃晃的白色。
黑色的人影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杀气凛冽,时光仿似又倒退回了二十年前,他此生第一次萎靡在地,毫无抵抗之力的看着面前的人对他举起了长剑。
想到那个场景,天曜竟是“呵”的一声,笑出声来。
原来,他的命运便是如此啊。
不管如何挣扎,不过是再变为一缕孤魂,不生不死的飘渺于苍茫世间。
既然他挣扎也是无用的,那就这样吧,认了这样的命运吧……
妖怪影子举起了大刀。
天曜嘴角噙着冷笑,闭上了眼睛,连看也懒得再去看自己的命运一眼。他好似已坠入比黑暗更幽深的绝望之中……
刀风赫赫,斩下来的一瞬间几乎吹动天曜的头发。然而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忽听“当”的一声巨响,宛如平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面前的薄凉月光被一个身影挡住。
略微熟悉的气息在鼻端流走。
天曜睁开眼睛,但见身前一个瘦弱的女子背影替他挡住了杀气凌厉的大刀。
桃木剑与刀刃相接的地方有法术的光华流转,他听见身前的女子艰难而坚定的说着:“此人今日之命,由我来护。”
天曜仰头看着她,黑瞳映入光辉,已然失神。
“你们自己拾辍拾辍,打道回府去吧。”她一声低喝,径直将那浑身肌肉的妖怪挥开三丈远的距离。
桃木剑在空中一舞,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他的身前,面前的女子,背影挺拔,宛如是老天爷终于肯点头施舍给他的……
恩惠。
☆、第二十五章
雁回侧过脸瞥了天曜一眼:“还活着没?”
月华在雁回脸上流转而过,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了干净的轮廓,天曜看着她的映有月光的眼瞳一时失神得忘了答话。
雁回一皱眉,桃木剑向后一划“啪”的打在天曜的脑门上,将天曜打得一怔,只听雁回嫌弃道:“你死了我可就懒得救了啊。”
天曜呆了半晌后,捂住被打得有些痛的额头,倏尔一声低低笑。
雁回皱眉:“笑什么,被打傻了吗?”
天曜捂着额头低低笑了许久:“倒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明明走了,却又不顾安危的回来,于绝望之中,于危难之中,将他救起……
神奇的是,她明明做了一件对他来说那么震撼的事,而她自己却毫不自知。
“废话那么多。”雁回一转头,盯向面前被她击开三丈的牛头妖,刚才她那一击丝毫没有吝惜着法力,所以现在牛头妖还在晕乎乎的甩脑袋。
在牛头妖身后黑暗的森林里,还有几个黑影在窜头窜脑的打量着他们。只是碍于刚才雁回那一击之力,不敢贸贸然上前。而在更远的地方,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还有妖怪潜伏其中,在伺机而动。
四周皆是妖气杀气,雁回握紧手中桃木剑,神色凝肃。
这两天一直疲于奔命,她法力虽然恢复了,但其实并没有留存多少,要对付一个妖怪可以,但若是被群起而攻之的话只怕撑不了片刻。
为今之计,只好诈一诈,让这群妖怪们知难而退了。
雁回稳下心神,气沉丹田,开口道:“我乃辰星山人,尔等妖邪竟妄图在中原大地为非作歹,当真是活腻了?”
辰星山的名头对妖怪来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一时间,林间草木中的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将这夜渲染得气氛更加诡异紧张。
雁回脚下聚集法力,一步踏出,火焰法阵在她脚下展开,一刹那间便扩出去了五丈原的距离,一个巨大的圆在众妖脚下展开,火焰阵法闪耀胜过了月色,将诸多妖怪的模样都照了出来。
放眼望去,雁回方圆五丈内少说也站了二十来个妖怪,各种各样奇怪得令人惧怕的脸与身型。
被雁回框进法阵里的妖怪一时皆是惊慌不已,纷纷要逃,然而火焰法阵却将他们脚下粘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雁回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见所有的妖怪都害怕得开始发抖的时候,雁回气息一沉,一声低喝:“都给我滚!”
与此同时,她令阵法炸开,径直将所有的妖怪都弹了出去。
得以脱身的妖怪登时四处蹿到,林间一阵窸窸窣窣的乱响。不过片刻后,树林中的四周妖气稍歇。
月色依旧安静的落在地上,而身边诡异的气氛却已不再。
雁回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周围再无动静,雁回才舒了口气,一下便毫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她揉了揉胸口:“这样的场景再来几次真是要折寿,还不如回去和压床的鬼折腾来得轻松。”雁回喘了一会儿,回头看天曜,见他还一脸戒备的倚树坐着,雁回摆了摆手,“行了,妖怪都暂时被唬走了,我们也搞快点,省得它们发现不对又转了回来。”
雁回说着要刚要站起身。
却听天曜忽然道:“别动。”
雁回身型一僵,忽听“唰”的破空之声自远处而来,一只箭飞快的贴着雁回的耳边飞过。
雁回一愣神,但见箭位在空中划过的时候竟然留下了一道若有似无的仙气,而这气息却并不如雁回平时在辰星山是感受到的那样清纯,而更像是……
“邪修。”天曜冷冷开口,而这两个字听得雁回只想仰天长叹。
在修道过程当中走火入魔或者心术不正的人会练入邪门歪道,这样的修道者修道界将他们称为邪修,此等人心性不稳,喜好杀戮,比起自己修道更倾向于去抢夺别人的修为。
比起正统修道者,他们的举动则更像妖怪,甚至比一些妖怪更不如。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