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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狐妖之后,修道者将狐妖们的内丹剖取,尽数运往辰星山,而到辰星山之后,内丹的去向却无人可知。那是因为,内丹都进化成了清广的功法,助他精进,更上一层楼。”
“然而仙妖之战却提前爆发,清广修炼正值紧要关头,闭关不能出,需要以大量妖怪内丹帮助。于是素影率人突袭三重山看守的妖族,剖取其内丹。”
是的……
每一件,每一桩,都能对上……
“然而前不久,却是不知为何,凌霄自外归来后,忽然突袭闭关之中的清广,致使清广功法未得大成便被迫出关。”
她知道,雁回知道为什么凌霄要突然这样做。
因为那之前,她被素影掳走,凌霄将她从素影身边救走之后,他要她去海外仙岛避难……他想要她……保住心口内丹,他知道清广要她的内丹,所以他让她逃,让她躲。但她……
不肯去。
所以凌霄去了,他去突袭自己的师父,去与清广拼死一战,为了保护在远方什么也不知道的,倔强又固执的她。
在凌霄要她去海外仙岛的时候,雁回还问过凌霄——“真人你还会在乎自己的徒弟吗?”
他在乎吗?
他在乎的。
即便到了最后,他抛却一切不去解释,却只说一句,从来未后悔过收她为徒。
即便她以前迷蒙不清的喜欢过他,爱慕过他,让他蒙羞,让他难堪,做了那么多让他伤心的事,说了好一些伤人的话。
可他没有后悔过收她为徒。
雁回一时有几分站不住脚,只靠身后的天曜默默撑了她一把,这才将她扶住。
接下来蛇妖还说了什么,雁回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她耳边嗡鸣一片,只浑浑噩噩的被天曜扶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前都未曾看过天曜一眼。
她能感受到天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有担忧,有沉默的隐忍,但她却没办法命令自己的嘴对天曜说“没关系,我没事,别担心。”
她失神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动作甚至表情。
直挺挺的走进房间,愣神得直接撞在了前方的书架之上,书架一晃,整个往雁回身上倒来,斜里一只手将整个书架撑住,让它回到原位,但架上的书还有摆放装饰的花瓶却全部落了下来。
“霹雳乓啷”一阵破碎凌乱的响声。
雁回下意识的一垂头,却在杂乱的书上看到缓缓飘下的一封书信,信上面写着大大的“雁回启”三字,而在下方,用朱砂款细小的落了两个字——
“千朔”
凤千朔……
雁回混沌的脑子里倏尔闯入了一个场景,当日她与凤千朔约定,她助凤千朔将弦歌带走,而在事成之后,要凤千朔将凌霄的图谋计划全部都告诉她。
凤千朔答应了。
然后……
这便是他寄来的信?这信里便是凌霄的……全部?
雁回唇角一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跪了下去,也不在乎自己的膝盖是否磕在下方破碎的瓷器之上,被刺穿了皮肉,流出鲜血。
天曜心头一凛,伸手便要将雁回抱起来,却见看着书信的雁回,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的脸色也一寸一寸,变得煞白……
☆、第一百零一章
时至今日,雁回才发现,原来以前的自己竟然忽略了那么多问题。
其中最重要最根本的一个便是,她有天曜的护心鳞与内丹,可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到她身体里来的呢,它们不会是被天曜打飞之后直接飞进她的心房的,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天曜,你知道吗……”雁回坐在床上,天曜将她裤子卷了起来,帮她一块一块夹出穿进膝盖里的碎片,听得雁回读完信后失神的问话,这才抬头起来看她。
却见雁回虽然眼神落在他身上,可却目光却不知透过他看去了哪个地方,那么灰败又无神,她只是在无意识的呢喃,无意识的找人倾诉。
“你的内丹,护心鳞还有我这条命,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她道,“二十年前,是他把你的内丹与护心鳞放进了快被母亲抛弃的我的胸膛之中。他救了我一命,他动了一时恻隐之心,救了我一命……”
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逻辑混乱,但并不妨碍天曜听懂她的话。
“二十年前你与素影清广一战,清广维系阵法,素影分你身躯,你将内丹与护心鳞抛出,凌霄也在场,清广便命他去寻,他寻到了,却也在回程路上遇见因为天生心脏缺陷而即将被母亲抛弃的我,他以护心鳞补我心上缺憾,以内丹维系我生命……”
雁回倏尔想起很久远前,在她很小的时候,她那酒鬼父亲就经常念叨她“有福,运气好。”当时雁回并不懂,她只道自己摊上这么个酒鬼父亲,实在不幸。
可现在她明白了,她父亲说得对,她是有福的,她是运气好的。
因为她明明快要活不成了,却有仙人路过,施以恩泽,救起了偶遇的她。一如十年之后,凌霄再来她那村子除妖,救下了什么都不懂的她。
然后见她随着年龄增长,心中天曜内丹已有妖气渗透,他便再动恻隐之心,收她为徒,教她仙法,遏制心中妖气,让她十年间,即便身在辰星山也依旧未被清广看出倪端,没有被挖出心脏,没有凄惨丧命。
免她颠沛流离,护她安好无虞。
凌霄说过的话,他都做到了。
他伤了栖云真人,是因为想要救她性命。
他谋划仙妖大战,是因为他要从中作梗。
他鞭打她九九八十一鞭,是因为修炼妖法致使她心中天曜内丹复苏,龙气四溢,素影与清广见之则会取她性命。而他怕自己保不住她……
他知道雁回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有多伤心,所以从头到尾,他都闭口不言。他一直都是那个即便除妖,也心怀慈悲的仙人,他从来都将温柔藏于心底。即便到死也独自背负所有。
雁回死死握紧拳头,直到掌心被指甲挖破皮肉,流出鲜血。
天曜刚沉默的将她膝盖包裹上,抬头看见雁回的手心,又看了看雁回发怔失神,满是颓然的目光,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他抬手想要握住包裹雁回的手,给她哪怕一星半点的温暖。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握住雁回的手。
他羞于去触碰她。因为天曜从未有过如此深沉的挫败感。
挫败来自于与清广相斗时,他的无力。也来自于现在他完全无法触及雁回的内心。
他甚至觉得此刻在雁回面前,他与那个默默为雁回做了那么多事的师父相比,他实在无能又……
卑劣。
是的,卑劣。
一开始一心一意图谋雁回心口护心鳞与内丹的是他,将雁回当做破阵工具随意取血的是他,骗雁回她心头只有护心鳞的是他,诱使雁回学习妖术妖法的也是他。
这一路以来,他算计她,利用她,使她陷入危及生命的困局当中。
可雁回却总是义无反顾的救他,护他,守着他。
他对雁回什么事都没有做。此时甚至笨拙得连一句安慰也无法说出口。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触碰雁回呢……
“天曜……”雁回捂住脸,疲惫而颓废,“你让我一个人呆呆吧。”
是,他得让她一个人呆呆,因为就算他在雁回身边,也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走出屋子,将房门轻掩,在门扉完全阖上之前,天曜忍不住回头悄悄往屋内看了一眼,却见方才就算声音沙哑到极致也没有哭出来的雁回,此时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捂着脸,双肩微微颤动。
“咔”的一声,房门阖上,天曜垂着眼眸,一时间只觉心头的对无力的自己的怨恨,远远超过二十年前被素影背叛的时候。
他握了握拳,身形转瞬行至青丘王宫之上,在青丘国主所居的巨木之前,天曜被看门的狐妖拦住去路,可在狐妖开口之前,王宫的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青丘国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他进来。”毫无意外,像已经料到天曜会来找他了一样。
步入青丘王宫之中,天曜看见坐于王座之上的国主,只见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所在之地,一时之间竟让青丘国主的面容变得有点模糊,他在阳光之中,好似随时都会羽化仙去一般。
天曜开门见山道:“五十年前,你与清广一战,可知他能力如何?”
青丘国主倒也不避讳,径直道:“没有内丹,你无法与之相争。”
天曜拳心一紧:“只除了这个。”他道,“有无其他方法,或者,你我共同……”
这次青丘国主只轻轻摆了手,打断天曜的话,他起了身,缓步行至天曜身前:“你可知五十年前,为何是妖族退居三重山外西南偏僻之地?”
青丘国主此言一出,天曜蓦地沉默下来。
五十年前外人虽是传闻青丘国主与清广真人相争,两败俱伤,不分高下,然而事实却是……
成王败寇。
“五十年前一战,清广亦是重伤,修道者们也无力继续,于是分山而居,暂守五十年和平。”青丘国主道,“我听闻此五十年间清广借助内丹修炼,辅以辰星山灵气,想来功法更是精进非常,而青丘偏居西南,灵气匮乏,五十年时间,于我而言虽不算长,但于功法修炼之上,却足以拉开许多距离。”
青丘国主顿了顿,转而望向天曜:“清广所修功法,五十年前便已需要大量内丹来做支撑,而要成最后一重,方需得极强大内丹,才能练成。而五十年前,你可知为何清广甚至愿意冒险来取我内丹而不曾打过你的主意。”
五十年前,天曜虽在仙妖大战当中也未曾出现过,但若清广要找他,也并非找不到。而清广之所以选择了招惹青丘国主也未曾来寻孤身一人的他……
天曜垂眸片刻,想起那日与清广的短暂交手,天曜眼底眸光微动:“他五行为木。修的木系法术。”
而天曜天生五行为火,修炼千年,龙气之中浩淼之气灼热非常,正是清广天生的克星。
“这世上再无一人,如你这般适合与清广一战。”青丘国主道,“若是五十年前,没有那广寒门风雪法术以做牵绊,你与清广相斗,清广必输无疑。”
可五十年前,天曜并无心参与世间争斗,他修炼了千年,世间何等战乱烽火未曾见过,他当时只不过一心修行,等待有朝一日飞升上界,只道这世间事,与己无关罢了。
“妖龙天曜。”青丘国主行至天曜身前,抬手轻轻指了指,他的心,“可这一切,需要你的内丹。”
天曜垂眸:“只有这个……不行。”
青丘国主便也沉默的收回了手。
“其他任何办法都可以。”
青丘国主默了一瞬,最后才道,“若是自己没有内丹,那便找别人的来替代吧。青丘以南,有一魔窟,其中乃是魔蛇一族的老巢,五十年前他们未肯顺服于我青丘一族,五十年间我族数次征讨枯石森林,未臣服者皆诛之,至今只留其蛇王苟活于错综复杂的魔窟之中。他的内丹,应当与你相符。”
天曜闻言,没有犹豫的点头:“我去取。”
“那蛇王奸恶狡诈,饶是我几个儿子也拿他没有办法,魔窟之中更是险恶非常,你没有内丹,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天曜转身离开,只在大殿当中轻浅的留下了一句话:“若他都斗不过,我也不用回来了。”
青丘国主望了他背影一眼:“先将脚治好再去吧。”言罢青丘国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