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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侯爷打算将清醉王子过继给陛下继嗣,入主东宫,以备不测……未知王爷以为如何?”
“他?”提到容清醉,高密王原本皱着的眉头,越发紧蹙,眼中闪过本能的冷漠与厌恶,但思及容睡鹤如火如荼的势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很不情愿的说道,“此子愚钝,不堪大用,然而比起什么都不会、还需要人照顾的婴孩,当然是强多了……孤离开长安已久,如今既然是侯爷主持大局,侯爷觉得好就好吧。”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容睡鹤跟宣景帝的血缘也很近,之前还一度被认为是最可能承位宣景帝的嗣子的人选。
如果借口宣景帝时日无多,等不到亲生骨肉落地继位,立其他人做嗣子,入主东宫的话,单单一个血缘的亲疏,就能被容睡鹤否决。
也会受到天下人的质疑。
只有立容睡鹤的同胞兄长,才有指望堵住众人的嘴。
所以尽管高密王对容清醉也是烦的很,甚至当初从长安撤离时,就没想过管这儿子死活,此刻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这儿子做储君。
“密贞会答应么?”高密王点头之后,想了想,不太放心的问,“密贞出身玳瑁岛,下三滥的手段玩的很是利索,孤膝下就这么几个血脉……崇信侯可要当心点才是!”
容睡鹤要是只是不答应,还有斡旋的可能。
怕就怕他海匪习性发作,来个不声不响的将容清醉弄死……这?
第七章 动身
“王爷请放心,这点侯爷早有考量,如今崇信侯府内外,都跟铁桶似的,清醉王子的安全,绝对有保障!”要说容睡鹤依仗武力欺人,这点孟归羽简直太有经验了!
想当初,他住的还是伯府的时候,多少次被容睡鹤不请自入?
要不是那会儿容睡鹤还想用他,不想杀他,他十八条命都不够死的!
所以决定立跟这位密贞郡王有仇的容清醉时,孟归羽头一件事就是将之保护的风雨不透!
这些他都有告诉使者,此刻使者忙道,“只是听说王妃似乎很反对清醉王子为储……这事儿,却还得劳烦王爷?”
提到高密王妃,高密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眼神闪烁片刻之后,他轻哼了一声:“这个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孤自有主张!”
使者也没追问,毕竟在对付容睡鹤上头,高密王素来积极,就算不积极,孟归羽如今也缺乏强有力的威胁,追究下去不过是透露出自己束手无策的窘迫,还不如任其自然。
接下来问候了几句高密王,也就告辞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半晌后,这番经过就被人整理成文字,送到了徐子敬的案头。
“明儿个派人去跟郡王说一声吧!”徐子敬一目十行的看完,不甚在意的叮嘱亲卫,“顺便问问郡王有什么吩咐?”
他倒是云淡风轻,旁边一块儿看完的南氏就很生气了:“这都是什么亲爹?!要不是密贞从来没否认过同这容菁的血缘,我真要怀疑王妃当年红杏出墙,容菁为了面子死活不承认,只肯私下里磋磨密贞了!”
又说徐子敬,“说好了给密贞帮忙的,结果你还是叫孟归羽的使者见到了容菁不说,这会儿居然还让他好好儿的出了来,打算往长安去复命?!要是我的话,早就掐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派人冲进去捉奸拿双,再问问容菁,他是哪里来的脸,一壁儿靠着密贞的庇护过日子,一壁儿想着算计密贞?!”
“你忘记王妃了?”徐子敬连忙解释,“密贞虽然对他这亲爹的死活不甚在意,对王妃多少有些情分在的。否则那陶褖怎么会对高密王妃格外尊敬?而高密王同王妃乃是少年夫妻,多少年风风雨雨一块儿过来的。哪怕这两年他们夫妇关系似乎每况愈下……怎么说都是相处了几十年了,哪可能因为这么几年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呢?”
“而丈夫跟爱子反目成仇,几欲分个你死我活这种事情……谁知道王妃受不受得住?”
“咱们可是拍着胸膛跟密贞保证,会帮他把这些人盯好的!”
“这会儿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密贞不怪咱们,咱们又哪里有脸面去见他?”
南氏闻言,觉得倒也有理,但还是怪徐子敬:“那你就不该让那使者见到容菁!他见不到,没法子挑拨离间,总归是让密贞少点烦心事呢?”
“孟归羽之所以敢派人过来联络高密王,就是因为知道高密王对密贞的怨怼。”徐子敬苦笑,“所以即使没有孟归羽的使者过来,你道高密王就不会想着对密贞不利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日子,高密王偷偷摸摸的找着他那班心腹,夜半三更的会晤……真当我不知道呢?”
“只不过如今他们手里只得几个奴婢听命,左右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我也就装作不知道罢了!”
“此番故意给孟归羽的使者同高密王会晤,主要也是打听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你看,要是不让他们照面的话,孟归羽这过继的盘算,咱们此刻必然不晓得的!”
南氏皱眉问:“你说他们这主意能成么?宣景虽然是个昏君,到底是当今的天子。”
“成不成都无所谓。”徐子敬闻言,哂道,“那个位子,从来就不是占据了大义名分就能够坐稳的!关键还是看实力……密贞如今亲自统帅着西疆军,又有北疆军与南疆军的支持,可以说天下兵马的四分之三都在他手里,还有岳家的粮草支持,这会儿别说孟归羽打算立储了,就算是当今天子幡然醒悟振作起来,也已经晚了!”
“那这些人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还敢折腾?!”南氏顿时脸露微笑,只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疑惑的问,“难道他们看不清局势么?”
徐子敬道:“骑虎难下罢了……咱们根本没必要替密贞担心,就他如今手里的牌,这些阴谋算计都没什么意义,顶多就是一些小小的波澜,翻不出什么像样的浪花的。”
南氏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很了解,见丈夫说的笃定,也就暗松口气,转而跟徐子敬说起家事来,“前些日子爹娘写了信来,说是惟德跟洛家小姐的婚事不知怎的出了变故,虽然盛世伯他们不肯多说,但爹爹猜着,八成跟世伯早先对于西疆的算计有关系。这会儿盛世伯固然还沉得住气,明伯母却是见天的哭哭啼啼……娘觉得有些不忍,让咱们抽空同密贞探一探口风,看看他到底有多介意这件事情,是否有冰释前嫌的可能?”
“这事儿顶好还是回头再说!”徐子敬听了之后思索了会儿,低声说道,“一来密贞这会儿忙着呢,这种小事犯不着非在此刻打扰!二来乔儿母子如今都在南风郡里,她跟密贞的恩爱咱们都知道的,明伯母做什么不能直接问她,又或者请她出面同密贞说,竟然要通过娘来找咱们传话?谁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内情在里头?别到时候得罪了密贞夫妇都不知道……毕竟,之前,哪怕此刻,咱们还能当他们是晚辈看待。”
“过些日子之后,却是未必了。”
“到底君臣有别。”
见南氏似乎有些不服,他叹口气,“谨慎点总是没有错的!尤其是咱们家这种武将,想想周大将军,那么鲜明的例子,不学着点真的是傻了。”
南氏这才不作声了。
次日徐子敬遣了亲卫,将孟归羽跟高密王联手的事情送去给容睡鹤定夺。
容睡鹤接到这消息后不到十天,原本留守南疆的军队,分出一支兵马到了南风郡,出示了容睡鹤的信物跟亲笔手书,要护送盛惟乔一家前往长安。
盛惟乔对此深觉突兀,虽然从冯老太爷算计盛家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家子,迟早是要离开故土的。
只是彼时长安,西疆,北疆,处处都是烽火,整个天下都在一片动荡之中惶恐,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什么样的境况?
虽然盛惟乔对丈夫很有信心,却也绝对想不到,那会儿还在草原上逃避追杀的容睡鹤,这么快就要重返长安了。
以至于她将信物跟手书反复验看,竟都有些不敢相信。
最后还是许连山跟吴大当家一块儿出面证实了此事,盛惟乔才有点如梦初醒的点头,旋即醒悟过来,又叫人去城外通知永义伯一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块儿去往长安?
相比她的踌躇,盛兰辞夫妇,还有冯老太爷跟宣于冯氏等人,却是由衷的高兴。
冯老太爷跟宣于冯氏倒不是觉得盛家的主力总算可以滚出南风郡,恢复南风郡被他们两家平分的局面了,而是欣慰于盛惟乔跟容睡鹤分居这么久,终于可以团聚。
他们都是过来人,知道夫妻,尤其是成亲不几日的年轻夫妻,长年分居,实在是弊端重重。
特别容睡鹤身份既尊贵,又才貌双全,哪怕没有下属献媚,总也不缺自恃美貌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
虽然这位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好色之徒,可是军中寂寞,谁知道会不会一时糊涂?
因此一干人唯恐动身慢了,被什么小妖精趁虚而入,闻讯之后,草草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决定乘船出海,尽快赶过去!
至于说有东西仓促之间带不上什么的……冯老太爷慨然说道:“咱们家的船队,每年都会北上两三次!你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回头再让人给你捎过去不是了?嫌捎过去太慢,专门派人给你跑腿一回又如何?难为咱们三家谁家连这么点事儿都做不到?”
“何况你出阁之后,密贞郡王府才是你的家呢,你家在那边,还能有什么不自在,需要从娘家这边搬山过去不成?!”
盛惟乔自己也惦记着容睡鹤的很,闻言当然是什么都不说了,只高高兴兴的抱着容蕤宾登船。
只是登船之际,其他人也还罢了,展老夫人粘在他们母子身上的目光,却着实叫她感到心酸。
她知道这外祖母是最舍不得她远嫁的,因为年事已高,且又是冯家妇,自有儿子媳妇孙儿曾孙要顾,不可能如盛兰辞夫妇一样随她迁往长安。
此一别,说不得就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祖孙正相顾无言之际,索性冯老太爷看了出来,许诺过些日子,局势彻底平静了,就带展老夫人北上探望:“反正自家的船,出入都方便。”
虽然不知道冯老太爷这话是真是假,但此刻到底给了祖孙俩一个希望,方才被左右各自劝着敛了离别的悲伤,挥泪作别。
为了让盛惟乔早日同容睡鹤团聚,盛家这次北上的非常仓促。
盛兰辞夫妇甚至都来不及跟三房分割家产,将一干生意产业什么的全部托付给了冯家还有宣于家照顾,就急急忙忙的踏上了路途……毕竟一来容睡鹤此刻只是返回长安,又没有说就要登基了,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风风雨雨?
容睡鹤同血亲关系不好,高密王妃又不喜欢盛惟乔,夫妇俩哪里放心女儿跟外孙独自前往?
二来则是因为永义伯一家经过紧急商议之后,都同意随盛惟乔一块儿北上。
冯氏对早就到了嫁人年纪却至今待字闺中、美貌且有县主之封的桓夜合到底怀着戒备,执意要亲自陪在女儿身边,帮她防着!
……他们两个为了女儿掏心掏肺的,说走就走,被扔下来的盛家,难免就是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