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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又使罗伊·弗兰迪这个人变得复杂了些。起初是一个护士,现在又来了这么个用电话应召的妓女,我不喜欢为这些人折腾,我的工作不是要了解他的爱情故事。”
拉斯孔站起来:“警察和妓女,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您在这儿将大有作为啊!”我起身送他到门口,“也许能成为电视明星呢。”
“这是在讽刺我吗?”
我笑了:“大家都说我太书呆子气了。可实际上我在试着学习呢,到我离开这儿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爱上开玩笑与恶作剧了。”
“我倒不希望这样。”他说着,伸出了手,“耽误你宝贵时间了。你有我的名片,有什么新消息请随时通知我。”
我发现他盯着看我的胸部,并不着急出门。他说:“我能给你打电话吗?我觉得我们还有好多要谈的呢,方便的话,一起吃晚饭?”
“当然可以。”我说,“如果你不介意麦克·弗林特也一块去的话。”
他的目光向上移,重新审视了一下我的脸:“我觉得他不会去的。”
12
芬吉一直把拉斯孔送进电梯,然后才对我说:“吉多打电话来了。我们都饿了,你今天吃过饭了吗?”
墙上的表指向了8:30,我也记不得今天有没有吃过饭;但突然觉得好饿,因为我看见杰克手里拿着炸薯片,上面还洒了些胡椒粉。他一脸期待地走进来,天,我刚才答应和他谈谈呢。
“给吉多回个电话,”我告诉芬吉,“我们去吃饭。”
芬吉去给吉多打电话了。我对杰克说:“我有点事儿现在必须走。明天一天我都在办公室,你随时可以来。”
虽然空等了一场,但杰克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失望。
我回到办公室,简单整理了一些东西,把录像带锁进书橱里。我正看着明天的日程安排,有人“咚咚”地在敲门,抬头一看,是塞尔·丹格罗。她满脸泪痕,头发乱蓬蓬的,站在门口。
其实我不想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塞尔?”
“我听说过那女的……太可怕了……简直不可思议。”
“是的,是很可怕。”
看见我把书包背在肩上,塞尔深吸了一口气,惨淡地笑了笑:“总赶上你要出门,玛吉。当然了,你是个大忙人,我总是在你出门之前才能抓到你。”
我停下来看着她:“还有别的事吗,塞尔?”
“噢,”她叹了口气,“我想我该总结一下过去的工作了,但总是遇到这样的事:不是人死了,就是伴侣离去。”
“你见过米雪吗?”
她摇摇头:“但是我自愿帮任何忙。”
有很多人已经拒绝做什么了,而且态度非常粗鲁。但是塞尔那么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我也不忍伤她的心,于是我说了个谎。
“控制组要送花去,塞尔,也许你能让大家签签名。”
她欣然领命。我告诉芬吉订些花送给米雪的妹妹弗罗拉。塞尔慢慢地退了出去,在电梯口遇见了杰克。电梯来之前,我看到他们俩低着头窃窃私语着。关上电梯门,我听见塞尔欢笑的声音。
我用摄像机移动车把芬吉推到停车场,然后开车去与吉多会合。
“守灵夜怎么样?”我们被领向餐厅里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后,我问吉多。
他把头微微低着,惟恐破坏了这里清新典雅的气氛,轻声说:“很疯狂,也许现在更热火朝天了。待会我让你看录像。”
饭桌上,芬吉小声告诉了吉多那个令他觉得五雷轰顶的坏消息——米雪·塔贝特的死讯。
“她死了?”吉多一脸的不相信,“她怎么会死?”
“一把冰刀插在脖子上。”芬吉添油加醋地说,“当场死亡,死相极惨。”
“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干的?”吉多问道。
侍者姿态优美地把水杯放在我们面前。
我凑近了吉多:“米雪在敬老院里‘侍候’老人。”
“她告诉我她开了个登记处。”吉多说,“真遗憾我没见过她。她能自成一部电影了,就叫《半老徐娘的风流韵事》。”
“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了。”我说。
“我简直不相信她是个电话召客的妓女。”芳龄21岁的芬吉撇撇嘴,“她太老了。”
我问她:“你跟米雪谈起弗兰迪时,她怎么说的?”
“她对他简直有一种狂热。”芬吉对上了年纪的人还有这种热情有点不屑,“她说弗兰迪对她可好啦。”
“谁帮我们找到她的电话号码的?”我问。
“海克特。”
“她真可怜。”吉多的注意力回到他的食物上。
餐厅里座无虚席,但是很安静。我们美美地饱餐一顿,饭后还喝了点咖啡和白兰地。我叠好餐巾,叹了口气。
吉多按住我的膝盖:“怎么了?”
“引用布兰迪的一句话,‘酒足饭饱啊’。”
“我们都太累了,不看骨灰堂里的实况了吧?”
“麦克有没有出丑?”
“岂止出点丑?你自己看吧!”
吉多在好莱坞山下的房子离这儿不远。芬吉坐在他的车上,我开车跟在后面。进入山区以后,没有路灯,天黑得要命,我只能看清我的车灯照得到的一片地方以及吉多车的尾灯。如果吉多偏离了路,我一定会随他而去的。
芬吉舒适地坐在吉多家的沙发上,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我坐在她前面的地板上,开始看长达两小时的录像带,吉多倒酒去了——又是巴卡地酒加可乐。
我摆手示意不能再喝了,他却坚持要我喝,并说:“我开车送你。”
“我跟着你的尾灯才上了山。”我说,“如果需要,我会叫辆出租车下山的。”
吉多开始放录像带,最初我是从技术的角度去看的。内容很好,只是酒吧里光线不太足,吉多说还能加强点。画面上,男人们都在喝酒。守灵夜的大部分时间就像一个家庭聚会。接下来还有鸡尾酒,酒吧里挤满了平时的顾客,包括那些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而麦克就混在其中。
吉多的镜头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焦点落在一对正叙旧情的老朋友身上。人影晃动,屏幕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幕后传来一阵狂笑和尖叫声。接下来麦克出现了,烂醉如泥,和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墨西哥女人在一起,那女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
麦克冲着镜头挥手:“你好,亲爱的,希望你在那儿。”然后他那只挥舞着的手插进了那女孩的大腿之间,镜头此时移开了。我痛恨这一幕,而片子偏偏在这儿暂停了一下,就像在我心中的那块伤口上又洒了一把盐。
“谢谢你,吉多。”我站起来,伸手去拿包,“这就是有朋友的好处,我得走了。”
“真荒唐!”他好像真的很懊恼。他一把将我拉回到他的腿上,使我紧紧地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可这使我感觉更糟。他说:“现在我已经有点醉了,别走。对不起,那一幕是不中看,但那不能说明什么。大家都在胡闹。我真的很抱歉。”
我已经经历了太多,实在无力再纠缠于这个三角之中。许多美好的记忆此时已不再美好,心中的那个伤口又隐隐作痛。
芬吉气得满脸通红,关掉录像机,调到了11点的网络新闻。屋子里一片沉寂,我把头靠在吉多的肩膀上,整个人松懈下来。吉多很后悔,把我搂得紧紧的,还给我做背部按摩。我们看到的是海克特葬礼的实况报道,麦克在致悼词,这是他在整个葬礼中惟一落泪的一次,而且几乎哽咽着说不下去。悼词的主要内容是对倒下的战士的怀念与赞扬。画面上出现了送葬的队伍,抽泣着的人群,排枪射击礼,还有悠扬的风笛,空中盘旋的飞机,这个葬礼是令人难忘的。
“我要是也在那儿该有多好。”芬吉说。她那只健康浑实的脚插进了吉多的腿下面。
吉多一手按摩着我的脖子,一手按摩着她的脚踝。我挣脱他的手站起来,因为我很别扭,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一样夹在人家中问。“我确实该走了,亲爱的。”我说。
这时我瞥了一眼电视新闻,映入眼帘的一幕令我震惊。画面上是我姐姐艾米莉住的疗养院的房子,记者正在报道:“在艾米莉·杜尚斯博士中弹昏迷两年以后的今天,她的家人面临着决定她生死的选择。杜尚斯博士是著名的社会活动家,此时正徘徊于阴阳两界之间,有消息说她的家人请求医院终止维持她生命的任何手段。发生在洛杉矶一条小巷的那次枪击事件以来,她的生命已经被高超的医疗技术延续了两年之久。她的家人及大夫都拒绝发表任何评论。”
吉多首先插嘴:“我都忘了她还活着。”
芬吉看看我:“终止她的生命?”
我抓起电话,要找那个记者算账。总机替我接通了鲍博,因为他是所有“消息”的主要来源。此时他正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旅馆里睡觉,于是疲惫不堪的鲍博成了我的撒气筒。
“快去澄清问题吧,鲍博。”我迅速地说,“你把事情弄糟了。在有关生命权的法律诉诸我姐姐之前,你他妈的最好去把问题说清楚。另外,请你搞清楚:这不关你的事!我把它悄悄告诉你,而你却一传十、十传百,居然弄到全国新闻里去了。你他妈的真没心肝儿!”我捂住话筒问吉多,“还有什么适合他的词儿?”
“浑球,蠢驴,饭桶,废物!”
我还是选择了那句最常用的:“你这头蠢驴!”
“对不起!”鲍博听起来是真心的,“我只到楼下说了句:艾米莉还活着,住在伯克利。我没想到电视台会派人去抓住这个题材,但他们居然这么做了。”
“根本不是什么题材。”我说。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如果这事让你伤心,我就是罪魁祸首。但这事的确够得上一个好题材了,你是搞新闻的,你心里很清楚。”
“艾米莉本来就不会死。”我喃喃地说。
“好了。”吉多安慰我,“别担心了。”
吉多让我留下。而芬吉很显然想让吉多陪她一个人,我不好再留下来做陪衬,于是自己开车回了家。
房子里一片黑暗。鲍泽睡在迈克尔的小屋里。我穿过车库时,它把鼻子贴在里面的玻璃上,冲我哼哼了几声,算是打了招呼。
我上楼洗了个澡,爬上床,已经是午夜过后了。麦克回来总是没时没点的,整整一年都这个样子。我们没有一个晚上分开睡过。虽然彼此上床和起床的时间很难一致,但夜里总有一段时间是在一起的。而那一夜我却独守了空床。我承认,想到他此时正在那个地方以及他的某些风流事,我的心就感到剧烈的疼痛。
我看了一小时书,其间不停地看表。指针指向1点,麦克还没回来。我关了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约2点的时候,我决定不睡了。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电视剧《后空窗》,但它不时地被广告打断,整个故事也被弄得支离破碎。
我打开影碟机,开始放录像,画面上在浴盆里做爱的人突然显得那么陌生。
我关掉电视,给吉多打了个电话:“能陪我谈谈吗?”
“现在?”他睡意正浓,“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到那边有芬吉的声音,于是我说:“再说吧。”然后挂了电话。
我清醒地躺在黑暗中,4点半的时候,麦克回来了。他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在门口撞倒了什么东西,然后踉踉跄跄地上楼,在楼梯上跌了一跤,然后在拐角处又撞了墙。即使这样,他嘴里还是不停地哼着小曲儿。
我听到他越走越近的声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