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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犯罪好像很感兴趣。”杜本丝说。
“唉,这类事情每天都可以在报上看到,例如推测某人半年前为什么杀妻之类。直是有趣极了,因为有人说那被杀的太太还活着;但又有人说,他把妻子埋在什么地方,至今还没有发现尸体。这时,要是有那人的照片,可能会有用处。”
“是的。”杜本丝说。
她虽然与达兰斯谈得很好,但是她觉得没有一句有用。
“我想你没有一个名叫梅丽·乔丹的人的照片吧——我想就是这个名字。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也许——啊,也许是六十年前的,在这村里去世的。”
“这么说来,是在我还没出生以前的事啦。家父收藏了许多照片,所以家父——大家都说他是‘收藏家’。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舍不得抛弃。他认识的人,他都记得,尤其是有问题的人。梅丽·乔丹,我依稀有点记忆,跟海军有关,是不是?和潜水艇?据说她是间谍。是不是?半个外国人,母亲是俄国人或德国人——可能是日本人。”
“是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她的照片。”
“我想没有,有空再找找看,要是找到了什么,再通知你,你是作家吧?”达兰斯满怀希望地说。
“唉。”杜本丝说,“是业余的;但我很想出一本小书,依时代顺序回顾一百年前到现在的事迹。唔,自古以来,就有许多包含犯罪与冒险的新奇事件。旧照片非常有意思,用来做插图,书会更吸引人。”
“我愿尽力帮助你,很有趣,你所从事的工作我也觉得很有趣。”
“以前有姓帕金森的一家人。”杜本丝说,“我想他们以前住在我们现在的房子里。”
“啊,你在那山岗上的房子吗?“月桂树庄’或‘卡特曼杜庄’——最后的名字,我记不得了。以前曾称为‘燕窝庄”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称呼。”
“大概是屋檐下有许多燕窝。”杜本丝推测道,“现在也还有。”
“也许吧,以往家来说,倒是很奇怪的名字。”
杜本丝虽然没有得到太多收获,仍然觉得自己建立了令人满意的人际关系,并且买了一些明信片和有花纹的笔记本,然后向达兰斯先生告别。进人家门,从车道向屋里走去,但是,中途改变了主意,拐向屋后的小径。再去查看一下KK。走到门边,她突然停下脚步,又启步而行。一捆看似衣服的东西放在门边,大概是上次从马锡德取出,还未想去调查的吧。
她加快步伐,细步跑过去。来到门旁,她突然止步。不是旧衣服的包裹!衣服确实已旧,穿这些衣服的身体也同样老了!杜本丝弯下身子,又站起来,扶着门框支撑身体。
“艾塞克!艾塞克。可怜的老艾塞克,他一定——唉,一定死了。”
她退后一两步大叫时,有人从屋子那边由小径走过来。
“哦,阿勃特,阿勃特。发生可怕的事了,艾塞克,老艾塞克,他倒地死去了。我想——我想他是被杀害的。”
七
医学证据已经提出。两个经过门旁的人作证。艾塞克家人对他的健康状态提示证据。任何可能怀恨他的人(一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以前曾受他斥责擅自进入家屋),都受警方要求合作,而主张自己的清白。一两个雇用他的雇主也有所陈述,其中包括最后雇他的布鲁登丝·勃拉司福太太和他的丈夫汤玛斯·勃拉司福先生。供述与法学程序都已结束,陪审员下了判断:一个或多个不明人物的谋杀。
杜本丝从审讯庭走出来。汤美一面安慰她,一面从等待在庭外的一小群人中走过去。
“杜本丝,你表现得真好。”汤美说。他们穿过院门,向屋子走去。汤美接着说:“真的,非常好,比其他人好得多。非常明确,声调又很清晰,验尸官对你似乎觉得非常满意。”
“我不要任何人对我满意。”杜本丝说,“我不喜欢老艾塞克被殴打头部致死。”
“是怀恨他的人干的吧?”汤美说。
“为什么?”杜本丝说。
“不知道。”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怀疑可能跟我们有关。”
“你想说的是……你想说什么嘛,杜本丝?”
“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杜本丝说,“这里……就是这里啊,我们的房子,我们可爱的新房子,还有庭园及其他种种。看来……不是很适合我们?过去,我们都有这种感觉。”
“我现在仍然有这种感觉。”
“不错。”杜本丝说,“你比我有希望,我觉得厌恶,这一带已经有些……一些不祥的阴影投映下来,从往日一直延伸过来的阴影。”
“不要再说啦!”汤美说。
“不要再说什么?”
“哦,就是那两个字。”
杜本丝降低声调,靠近汤美,轻声说:
“梅丽·乔丹吗?”
“唉,是的,就是这个。”
“我也一样,可是,我想说的是那到底跟现在有什么关系?过去是怎么回事?”杜本丝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跟现在。”
“过去应该跟现在没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你想说的吗?可是,有关系。”汤美说,“一定有关系,在意想不到的奇妙地方。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人认为曾经发生过事件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有很多事情种因于过去吗?”
“是的,就像一长串的链子,你也有吧,就是那种有间隔、到处有串珠的东西。”
“珍·芬恩那一类吧,像我们年轻时代想要冒险、又能如愿冒险的珍·芬恩事件吧。”
“我们真的冒了很多险。”汤美说,“偶尔回顾过去的冒险生涯,难为我们居然活了下来。”
“此外——还有别的,我们两个联手干私家侦探的时候。”
“唔,那真愉快。”汤美说,“你还记得——吧?”
“不。”杜本丝说,“我已经不想记得,我不要再回忆过去、思考过去,除非——唉,除非像你常说的那样,有线索!总之,那已不是练习,对不对?后来,我们又有一件案子。”
“不错。”汤美说,“是布伦金索普太太吧,唉?”
杜本丝笑了。
“是的,是布伦金索普太太,我绝对忘不了,当我进入那房间,看到你坐在那儿的时刻。”
“你真厚脸皮干得出那种事,杜本丝。你进入藏衣室,偷听我和某某先生谈话。而且,后来——”
“而且,后来是布伦金索普太太啊。”杜本丝又笑着说,“N或M,及呆头鹅。”
“可是,我不——”汤美迟疑——“我不信这种事会是这次案件的线索啊?”
“唔,在某种意义上是线索。”杜本丝说,“我是说,如果罗宾逊先生脑海里没有这些往事,他不会告诉你那种事情。而且,我也是你们之中的一员。”
“你确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但是,现在情形完全变了。这件事,我是说艾塞克,他被杀害了。被殴打头都,就在我们院子门口。”
“你可不能认为这件事关系到--”
“不能无疑。”杜本丝说,“我指的就是这件事。今后,我们不是去调查普通的犯罪案件。必须探明过去的事,探明过去有什么人为何而死。它已经变成我们私人的问题,我认为是纯粹私人的问题,我是说可怜的老艾塞克死了。”
“艾塞克已一大把年纪,可能是因为年纪的关系。”
“听了今晨的医学证据,我可不以为然,谁想杀艾塞克?到底为了什么?”
“如果艾塞克的死和我们有关。为什么不杀我们呢?”汤美说。
“也许也打算杀我们,可能艾塞克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也许还想告诉我们更多。也许说了会威胁到某些人的消息,譬如说出他认得那女孩或帕金森家的一个人。否则——否则就是一九一四年大战时的间谍活动或出售的机密,所以要封住艾塞克的嘴,如果我们不搬到这儿来,不到处探寻访查,大概就不会发生事故!”
“不要这么激动。”
“我很激动,现在我不再为兴趣而动,这已经不再是兴趣。我们现在要换另一种做法,找出凶手!是谁?当然我们不知道,但是可以查出来。这不再是过去的事,而是现在的事,是——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是六天前吧?那就是现在,而且在这里,跟我们和这个房子有关。所以,我们一定要查出来。方法和手段虽然不知道,但我们总得找出线索,追究下去。像狗那样趴在地上,用鼻子追踪味道。我在这儿追索,你得像一只猎犬,到处跑,现在就开始吧。你去——怎么说呢——调查吧。一定有人知道,即使不是直接知道,也一定有什么人告诉他们。他们听到的故事、传言或闲谈。”
“可是,杜本丝,你真的相信我们有希望——”
“是的,我相信。”杜本丝说,“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一定有希望。只要有坚实有力的信念,有一种观念,认为自己所知道的罪行是邪恶,而打破老艾塞克头部的就是邪恶,那就——”杜本丝停止不说。
“可以再变更庄名。”汤美说。
“什么意思?不用‘月桂树庄’,改用‘燕窝庄’吗?”
鸟群在头上飞过,杜本丝回头看院子的大门。
“以前取了‘燕窝庄’这个名字,那引用句后面的一句是什么?你调查员引用的——是死亡的后门吗?”
“不,是命运的后门。”
“命运,简直像在解释艾塞克的事,命运的后门——我们院子的门——”
“杜本丝,不要这样烦心。”
“为什么不?”杜本丝说,“我终于有了一个念头。”
汤美以困惑的表情望着杜本丝,摇摇头。
“燕窝庄’真是个好名字。”杜本丝说,“它可能是个好名字,也许终有一天会变成好名字。”
“杜本丝,你有最特别的想法。”
“还有像鸟那样叫的声音。这样就结束了,这次事件也许就这样结束。”
他们走到房子附近时,汤美和杜本丝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前台阶上。
“是谁?”汤美说。
“我以前见过。”杜本丝说,“一时之间记不起她是谁。啊,我想是老艾塞克的家人,老艾塞克全家住在一起。有三四个男孩和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我当然可能记错。”
台阶上的女人转身向他们两人走来。
“是勃拉司福太太吧?”她望着杜本丝说。
“是的。”
“你大概不认得我,我是艾塞克的儿媳,他的儿子史蒂芬的妻子。史蒂芬——他遭意外去世了,被卡车辗死。大卡车跑得很快,是在国道上发生的,我想是国道一号,国道一号或国道五号。唉,国道五号很早就有了,也许是国道四号。总之,是这样死的。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五六年。我有些……有些话想告诉你,你和……你和你的先生——”她看看汤美。“在葬礼上,你们送了花来。艾塞克在你们这庭园工作,是不是?”
“是的。”杜本丝说,“在这里为我们工作,会发生这种事故,真叫人害怕。”
“我是来道谢的,花非常美,很好又很漂亮,好大的花束。”
“我们是诚心诚意的。”杜本丝说,“艾塞克帮我们很多忙,我们刚搬来的时候,他也帮忙很多。我们不大了解这房子,他告诉我们很多事情:什么地方收藏什么,等等。至于蔬菜和花之类,他也提供了许多意见。”
“他很懂得自己的工作,近来他工作不多,因为他实在上了年纪了,而且弯腰不灵活。腰痛,即便想工作也不能做得太多。”
“他真是非常好,又非常得力的人。”杜本丝说,“而且,他知道很多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