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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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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怎么就会喜欢上了呢?!
  难道说傅清溪你一个读了这许多书学了这许多道理的人,实际到真事上却是个只看样貌看脸的浅薄之人?!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
  要不然你知道那位大人是何样性情何样人品?你知道他喜好什么厌恶什么?你连他性情喜好都毫无所知,就说喜欢,你喜欢什么?!
  首座大人讲的题目你听不明白,首座大人上星河会的年纪你还在玩□□跳棋,首座大人写的书,你在书院里学了两年了也只能懂到他十四岁那年写的而已,你又是凭的什么说喜欢?!你的脸呢?!
  ……
  傅清溪从得了《学之道》开始专心向学至今,只知道事情总是都有其道理在的,若这世上没有道理,也就无所谓推演了。自己能学得小有成绩,也是遵循了这读书做学问的道理而来,自己如今学的技术也好涉猎的星演、五运六气也好,都是各有各理的,才能将这个学问做下去。
  可是眼前,自己却碰上了这天下顶没有道理的事情!这明明从前后左右哪一面来说都说不通的事情,偏偏就实实在在地住在心里了。
  要说是假的,自己现在看到文里书上但凡要有个“云”字或者“天”字,心跳就要漏一拍,这还罢了,连个“在”字都如此,这还让不让人读书了!
  白天凭怎么拼死努力不叫自己去想,——手上还专门系了根鹿筋环,若心思乱转过去,就使劲弹一下叫自己吃痛停了那想头,到了晚上睡着了,梦里全给你补回来。可惜梦里没有鹿筋环,想要叫停都不行,最可气是一梦醒来那心里如柔波轻漾般的美妙,你梦到华天盘的时候怎么就没这样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种最没有道理的话,如今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了。
  傅清溪觉着自己可能同这个书院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呢?刚开始是怎么也学不进去,还是老先生一通话把自己说醒的。这好容易能学进去了,能摸着路走起来了,这还没见成绩呢,就一头扎进这样莫名的事情里,这样乱糟糟地心思,往后还怎么专心做学问?!说不定还不如就去了昆仑书院呢,虽然见识不到这许多厉害的人,可也少了如今这样的苦楚不是。
  再想想从前自己心里对五姐姐和柳姐姐她们实在太过不敬了,总觉着她们是怕苦不愿意读书才会故意放纵自己沉溺小儿女情意中去。如今却是应了柳姐姐信里的那句话了,这哪里是自己能做得主的?若是自己能做得这个主,那鹿筋环早该把这个心思弹没了,何至于如此?
  从前只听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倒没想到还有她这样的。


第161章 清风徐来
  越芝收到傅清溪的书信很是惊讶; 傅清溪素常是每月一封家书寄到颐庆堂的; 同越荃越栐信他们一样,越栐仁那时候读书就在京里; 所以不依着这个规矩走。她私底下多半也就跟柳彦姝偶有书信来往; 还有越蕊是不管傅清溪给不给她回信的; 反正她自己爱写就写,有时候前脚一封刚寄出去,回头她想起什么事儿来就又写去了。反正都给她寄出去,也没人说她。
  可傅清溪从来没单独给自己写过书信,虽从前在府里姐妹相处不错,可真要落到纸笔上那就不晓得说什么好了。自己的琐事说给傅清溪听?那不是耽误她读书的功夫么?!傅清溪给自己讲讲她上的课读的书?还是饶命饶命吧。
  这回忽然收到这个“状元”妹子的书信; 一开始还当寄错了呢。等展开来看了; 倒见她说了许多她那里一个人过日子的琐事,原来在那样书院里读书是一件这么冷清的事情!要是换了自己可真受不了; 住一夜只怕就得哭死了去。也没想到傅妹妹是个这般心思细腻的; 越芝这会儿觉着自己也不是没话可说了。便也提笔给她回起信来。
  柳彦姝则很是惊讶傅清溪会关心她的“儿女私情”了,从前觉着心里苦闷,想要说给她听的时候; 她都是一脸忍耐的样子; 自己越说越苦闷了,还是算了。这会儿离远了倒是有耐心了?还是闲的!总不会是这丫头也有喜欢的人了吧?这恐怕得等太阳从西边出来才成了。想来想去; 大概是担心自己这里能不能顺遂?或者是……掐算出来最后不成了?……胡思乱想着给她回了信。
  这么着,傅清溪同那两位当年被她看成“没出息”、“自甘堕落”的姐姐通起书信来,却是因了如今那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同病相怜”。
  不过傅清溪到底是傅清溪; 她总有法子的,束手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擅长的是垂死挣扎。
  她开始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的?许是因为长相?所谓人的长相,小时没长开,过些年又衰老了,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就是自己见着的那一时那一刻的模样?那一时一刻已经过去了,又追着如今的人做什么?
  又或者自己是喜欢人家的才学?所谓所缺成所欲,那就是自己才学还不行,才会因迷成恋,其实跟三舅舅迷信灵符是一个道理。
  或者是因为之前听了太多这位首座大人的传说,心生好奇?……
  如此一样样自己列过去,明明根本寻不着一个立得住脚的因由,可这心里的滋味却那么实实在在的,越发照得她自己的一通功夫跟笑话一样。
  且没过几日,她在去通天阁的路上,又碰着了那位传说中的“清风大人”。只能说不愧此称号。确如过竹清风,令人心折。边上几个师姐那样子同之前见着“朗月大人”时一个样儿,可她心里却全不是一回事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瞧花眼了,那位大人似乎还朝自己微微笑了一下,这是认识自己?想到之前这位河图院首座是拜访过自家先生的,或者之前要收自己为学生这位也知道的?心里乱猜一通,反应过来又赶紧叫醒自己:你当你是谁啊……
  晚上回来想想,这头一个“因色起意”,可以划掉了。自己并非为容颜风仪所惑,要不然今天也该心思乱转才对啊。只是这么一来就更说不明白了。那位摘星楼的先生,自己从前并没有见过他,亦未读过他的书,甚至连他的传奇故事也未事先打听过,那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他从走廊尽头漫步行来的身影算怎么回事儿?——傅清溪如今觉着,自己比极数可难懂多了。
  又过了一阵子,星河会的余韵也终于散去,那几位风云人物也都重新不见了踪影。
  傅清溪知道首座大人又离开书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显圣”了。那心里忽然空得跟悬崖上的风洞一般,只剩下听不明白又停不下来的阵阵声响。
  如此六神无主又无可解脱地在屋里闷了两日,终于待不住了,往外头散去。走着走着又走到文星巷小院老先生们所在的山坡下。之前她已经来过一回,鼓起勇气爬上了坡,扣门却无人相应。虽则这回估摸着也还没回来,只想想那院子里头的情形,在墙外头呆一阵子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就信步上了山坡,因她心里认定里头没人,是以也没有敲门,只在墙外立着,远眺浮岛碧波,不自觉地叹息着。
  过了好一阵子,心里觉着舒服些了,便打算下去了。吱呀一声门开了,那位老伯走出来道:“你唉声叹气了半天,这就想跑啊?”
  傅清溪没料到院子里有人,想起方才自己心里转的各样事情,一时面红耳赤,行了礼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把老伯逗得大乐:“你是之前来过?大约是没见着人。就以为这会儿也没人,是吧?”
  傅清溪只好点头认了,老伯哈哈大笑起来:“哎,可惜你这丫头只会叹气,也不会嘟囔两句,或者作句诗什么的,那多有趣儿!”
  傅清溪心说那我这会儿还不如跳下去得了。
  老伯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生把她让进了院子,笑嘻嘻从后头沏了茶上来,傅清溪怕这位老人家又要打趣她,到时候万一老先生听着了问起细事来,自己是说是不说?!便抢在前头先道:“前阵子来过,却没见着先生们。”
  老伯笑道:“嗐,这阵子太热闹了,吵得人头疼,我们便出去躲躲清静。”
  傅清溪直愣愣问道:“您、您不是说星河会吧……”在她心里,星河会就是顶厉害不过的一处所在了,只见过赶回来的,哪里还听过有要躲的。
  老伯点头道:“是啊。可不就是这个!一个个都嚷嚷如何如何厉害,实在话,这说如何如何厉害的,多半都是虚话。你想啊,那人讲的你若都能听懂,这他懂的你就懂,他厉害什么?你也挺厉害啊,是不是?若是他说的什么你都听不明白,那你说人家厉害,你怎么说的?就因为你听不明白,所以厉害了?世上多有好故弄玄虚之人,就是以为这样以‘听不明白’为高明的人太多的缘故。”
  傅清溪无言以对,她是觉着那些大先生们能推算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太厉害了。可你要说她都听懂了?那是不能。这么一论,自己不也成了那些以‘听不明白’为高明的人了?一时又有些自疑,又觉着老伯说的话或者也有偏颇。
  还没来得及细想,老爷子又问她了:“你方才叹什么气?”
  “呃……”这叫傅清溪怎么说?说我叹对自己起心动念无可奈何之气?还是叹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首座大人的气?都没法儿说,可也不能胡诌骗人,便斟酌着道:“学生是觉着……凡事,好像也不是都、都能有理可循的……”
  老爷子来劲了,给自己续了杯茶,催促道:“还有这样的事儿?你说来听听。”
  傅清溪又傻眼了。
  老爷子看她那样儿,也不催她,顾自己喝茶,只那神色是心切切等着的意思。
  傅清溪索性光棍道:“学生看到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不是最没有道理的话?可偏偏那许多人都续词赋诗以和,可见有人觉着这话是合理的。那这话到底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呢……”
  老爷子哈哈乐道:“你没听过‘情理法’?这‘情’字可是在‘理’字前头呢,以理和法来做比,法比理更浅近好懂容易看见,这理就比法更根本更近真。以此类推,也可以知道,这情之于理想必也是如此的。”
  傅清溪瞠目结舌,只在那里眨眼睛皱眉,全没半句能接的话。
  老爷子更乐了,却也不说其他,反道:“这是从小道上来说,从大道来说,这万事皆有‘理’在的,若是我们觉着这事情貌似无理,多半那后头还有更深的道理在,只是我们看不见想不明白罢了……比方你说的这个‘情’,既是人的事,自然脱不了人这个‘理’去,只是我们通常多求外物,对自己起心动念的‘理’却没那么明白了。说起这个来,倒是最近摘星楼似乎在择这个人心呢,你要有功夫,不如去他们那里瞧瞧,或者能有助益。”
  傅清溪听到“摘星楼”三个字心尖就颤了颤,强自忍耐着,缓缓吐出两口气,才算稳住心神。等她从那院子里回来,路上就琢磨开了。这话有道理,这情自然也是有理的,那些人认为它‘不知所起’,关键是在那‘不知’而不是‘没有’。只要有理,就不怕,有迹可循,那便有解脱之法。
  从这往后,她真的对自己的心念用起心来。那些什么心念的分级分解之类的功夫,她也不打算做了,反正她也不是想学这个推演的功夫。她就用最笨最直接的法子——自查心念。看自己什么时候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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