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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功夫,一个青衫身影进屋行礼。老先生看了他一眼笑道:“今儿不装神弄鬼了?”
清风大人不搭这话,顾自行完礼便道:“这事儿我是没法子了,您看看您有没有办法吧。”
老先生瞧瞧他不说话,清风大人急了:“这都一年多了,俩人天天一块儿算这个算那个的,半句旁的没提!要是您再不管管,我看这俩人能就这么算一辈子!这可不像话啊!”
老先生神情自若:“我徒儿是姑娘家,我们这里就算女方,这事儿你跑女方家里说叨,合适吗?“
清风大人都快哭了:“我只能跑您这儿说来了啊!我先前也想着,这事儿最难大概就是在那死人脸身上,为了这个我可没少下功夫啊,我还伺候他伺候了大半年呐!可如今不是这么个事儿了,那半死不活的倒有点动弹了,可您那呆子徒弟活活的不开窍啊!我都快急死了……”
老先生停了翻书的手,抬头略有兴趣似的问道:“哦?你是说……那小子……动了凡心了?”大概觉着自己这说法挺逗,嘿了一声哈哈乐起来。
清风大人心里那个气啊,可又绕不过这位去,只好忍了道:“我那日听着那家伙在打听小姑娘家里的事儿,还有小时候从小到大长起来的小事。虽是打了星演的幌子,傻子才信他!他连一州一地的东西都懒得推演嫌太细碎,只国运天下还算几把。这忽然就要算到人小姑娘小时候爱吃酸梅子还是甜杏子,打发什么人给买,哪家铺子好吃?真是活见了大头鬼了!”
老先生听了这话站起来了,往窗口边走过去站了一会儿,捻着胡须道:“这个嘛……我又不懂你们那些东西,到底如何也说不太好。反正我们是女家来的,傻小子二愣子什么打算我们也不管,除非有人上门提亲来,要不然说什么呢?是吧,这女方家里还有上赶着的道理?没有这个话儿!”
清风大人默默流泪,想不到我们兄弟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想了会儿道:“我懂您的意思了。我这就写信去。”告辞要走,忽然又停下来回头道,“不过我觉着,这事儿要不成还真就不成在您这头。不信您找那丫头探探口风,那丫头还真能不答应,您信不信?”
老先生乐了:“怎么的,是男方人材不行我徒儿瞧不上?我在昆仑书院还有好些学生,他们好几回打听师妹的事儿了,要不都叫我徒儿见见?好好挑挑,别就盯着一个看,瞧不出好赖来!”说完了自己哈哈笑,这高兴的!
清风大人却肃容道:“我同您说,这丫头虽瞧着那家伙不错,可那样子大概真同看月亮看星星似的,她没旁的想头!您琢磨琢磨去,我是这么看的。”说了这话,才行了礼匆匆走了。
这里老先生先是不信,哼一声:“小猢狲又想给我下套儿!”可看了一会儿书,却放下来皱起了眉头,又自言自语道,“那丫头别悟心把个情字都给解化了吧?那可就只能送去天宁寺了!”
叫了人过来道:“去把我小徒儿叫来,晚上多做几个菜,就摆在前边望海阁。对了,记得叫老伊做焖面,丫头爱吃这个。”
青年领命去了,这里老先生叹气:“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嗯,儿女都是冤家啊……”
一会儿傅清溪来了,瞧着比从前柔和了许多,又有一股冲淡之气,这在极数向学来说自然是好的,可这会儿老先生瞧了却是心中一惊。
笑着问过最近做学问上的事情,才慢慢把话头往正事上引。
傅清溪忽然听自家先生提起有人打听自己婚配与否,似有许婚之意的事情,只在那里发呆。实在在她心里,那成亲不成亲的话都是外头俗世里的事情,这岛上哪里会有这样的话?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
老先生听了苦笑不已,心说那小子这回没准还真叫他说着了,便赶紧道:“这却是孩子话了。男婚女嫁人之常情,若真同你想的这般,国朝司天殿里还不得早断了传承了?!书院里自然也是一样。哦,你师姐,估摸着做完手里这个题目,也差不多得嫁人了。”
傅清溪一听说蕲卉要出嫁,全然不敢相信,脱口而出道:“师姐?嫁谁?”
老先生道:“就是五运六气的贺容章啊。她没同你说起过?”
傅清溪在那里摇头,心里忽然想起当日星河会的时候,蕲卉师姐却是比同座的另几个师姐淡定许多,听她的话,虽也很推崇两位首座大人,不过却同那几个吃不下饭的师姐不太一样。原来是心有所属的缘故?
又一想想到了清风大人还是老伯时候说的那句“五运六气的半大老头”……那位贺先生的论演自己还瞧过的,还是自己头一回瞧的论演,确实是人到中年的样子了。之前老先生也说过,他本是一方杏林圣手,估摸来书院时就已经年纪不小了。这一下又想起自己听了星河会后对五运六气有兴趣,也是师姐带了自己去里头听他们“本行本业”的说法,看来师姐果然同那头早有渊源啊。
——只是自己看事情怎么总是这么“后知后觉”的呢!
她在那里神游,老先生已经忍不住先问起她的事情来:“这会儿也有人要跟你提亲了,问到我跟前来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主我倒也做得。”
傅清溪摇头:“不要,先生,这个……还是算了吧。”
老先生问她:“为什么?你都没问问是谁。”
傅清溪接着摇头:“不用问的,我都没这打算。我从前就想立了门户,好好做一辈子学问。如今这样的日子再好没有了,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吧。”
老先生接着问:“这书院里许多才俊,你就没一个能看得上的?”
“啊?”傅清溪迷糊了,“这……这自然许多让人生敬的先生们……可、可这是两码事儿啊……”
老先生便道:“那要是你看着好的来跟你提亲呢?又怎么说?”
傅清溪继续摇头:“那不成,那不能的。”
老先生叹气:“又怎么不成了?”
傅清溪皱着眉头道:“因为这、这不合理啊……”
老先生抚额,——不都说情令智昏么?这丫头见了那小子两眼亮得要放光,怎么还能满脑子的道理?寻常也没见着多聪明怎么该犯糊涂的时候偏就不肯糊涂了呢?!
第171章 此道孤
之后几日悠然叟先把云在天叫来说了一回话; 便叫停了两人的星演课程; 把傅清溪整日拘在了自己身边。
傅清溪与首座大人日日相见,几成定例,这忽然间就见不着面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过她从前只当不知要多少年后才能再见一面的日子都过来了,这小小相思,根本觉不出什么苦来。且这一年多日日相处; 心里攒了多少首座大人或微露笑意、或远目沉思的图景,便是眼前见不着了,只把心里藏的那些取出来回味回味; 也很过得了。
老先生在一旁瞧她的样子; 心里苦笑不已。——天下怎么会有呆得这般清奇之人,自己这收徒的运气也是天可怜见的。
这日说完了极数的几样推演之术,师徒两个换地方坐了说些闲话。
老先生旧事重提; 又说起傅清溪的亲事来。傅清溪看着天罗海上浮云,正想着首座大人的风仪呢; 忽然又听得这话,便皱起了眉头:“先生,不都说过这件事了嘛。”
老先生点点头:“是说过了,没说明白。”
傅清溪更不解了; 她自觉说得挺明白了啊。
老先生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道:“若是姓云的那小子来提亲,我要不要答应?”
傅清溪一听见姓云的,心里一惊; 问一句:“哪、哪个姓云的……姓哪个云的……”
老先生简直要望天,“还有哪个,云在天!”
傅清溪眼睛瞪得都快脱眶了,赶紧收了回来,皱着眉头道:“不会有这样的事儿的,您别瞎琢磨了。”
老先生问她:“怎么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
傅清溪想想道:“他图什么啊……”
老先生:“……”
要不说是命中注定的?恐怕这丫头就得问命怎么注定的了……若是不依着命又会如何?说不定还要捡出几个化世的例子来探讨探讨……
老先生觉得心好累。
最后抛下一句:“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只想想之后怎么合适吧!”
傅清溪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什么叫事情就是这样?首座大人跟自己提亲了?……这是不可能的。那就是自家先生一门心思要把自己嫁出去,大约都是因为之前推演出自己最近有成姻缘之象,又没什么真的征兆,老先生急了!为着叫这数能应上,就来时算计首座大人了?这、这可不合适啊!……
自己仰慕首座大人,那就如同草木慕阳一般,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毕竟首座大人在数演一路上天资之高,少有人能望其项背。自己既入了此门,仰慕天才大师级人物,那是顺理成章。可首座大人看自己呢?应该也如天上日头看底下草木差不多吧。能有几分师徒之缘,已经是得天之幸。可不能叫自家先生瞎打主意,到时候还怎么见首座大人?自己虽有仰慕星月之意,可没想行那猴子捞月之举啊!
至于往后怎么办,自然是好好做学问啊!
她心里有个当做模板的影像,就是俞正楠。瞻园的那段日子,或者同如今比起来不算什么,可却是她初识“自在”滋味的地方。俞正楠在瞻园里自在度日,全心向学的样子,打老早在她心里烙了印了。她想的往后要立户,要赚钱买个院子,心里想的无非就是有朝一日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而已。如今眼看着已经实现了,做什么还要横生枝节去弄那些没影儿的事!
男婚女嫁虽是人之常情,但也有例外不是?这书院里就不少。自己身边也有,比如俞正楠。她虽是女儿身,行事果决洒脱不输男子,之前干脆在昆仑书院那边置了田宅,她的亲事也多少年没见人提过了,可见往后是要一个人过逍遥日子的。
再有董九枢,他那道理同旁人不太一样。一门心思跟银钱亲的人,不晓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娶个媳妇来管着自己,碍手碍脚还费钱。可见这人一旦有所好,便容易自得其乐,多一个人反倒多事,没什么好处的。但凡有那个能耐选的,只怕多半都会选一个人过。
她这么想了一回,大有吾道不孤之感,心里挺畅快。
大约这老天爷不怎看得上她这心思,没过两日,一沓子京城来的信,叫她好好瞧了一回什么叫“时移世易”。
先是越府的家书,是越芃执笔的。同时到的还有越芝和柳彦姝的书信。
说了几件京城里的大事。一个是司天殿的殿主这回来京里主持大祭,越家因为老太爷的脸面,得了机会去现场观礼,很是开了眼界。且那殿主私下见了几个人,其中就有老太爷。这真是莫大的荣耀,多少豪门大族求爷爷告奶奶多少年也难得司天殿里的人一句提点,何况这回可是殿主!
越芝和柳彦姝信里将那场面说得极详细,傅清溪看了都有身临其境之感,真是恢弘庄重。只是后一半忽然见说这殿主又号称是冶世书院极数的首座大人,傅清溪心里方才攒出来的那点景仰全化成浮云吹散了去。
——极数的首座?这极数拢共才这几个人,谁还得空去司天殿当殿主了?且这书院里所谓首座,都是以院命名的,星演的摘星楼、堪舆的河图院、五运六气的司天阁、卜筮的龙骨院……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