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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烟雾对于现在的手段来说,几乎是无法隐藏的。就算饭食可以做好了送去,可烟他们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解决的呢。
这一点让谢笙有些怀疑,这枇杷山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吗。
“关于这一点,”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林管家道,“平日百姓之家多用的是木柴烧火,所以总是炊烟袅袅。可是有一种炭,只要通风做得好些,一个小小的炉子,根本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谢麒恍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了炉子,他们自然也就能生火做饭,自给自足了。”
谢笙则是在脑子里仔细思索这。然而他除了一些上好的特供炭,还真想不出来什么炭烧起来能没太大的烟。这么好用的话,岂不是早就普及了?又不是蜂窝煤。
对了,蜂窝煤。
在谢笙的记忆中,似乎蜂窝煤炉子,除了在最初点燃的时候烟很大,特别呛人之外,只要使用得当,在燃烧过程中是不会再产生太大的烟雾的。
山上草木茂盛,若有什么遮挡,本来就不多的烟被阻隔之后四散开来,想来也就不会再有多少痕迹。
就算是在最初点燃的时候烟大,可他们也能选在夜里点啊。
借着夜色的掩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人,谁会去注意山上那几乎看不见的烟呢。
谢笙思忖着是不是从厨下找个烧蜂窝煤的小炉子来试验一下,现今的工艺是否已经达到了那样的程度。
谢侯在听了几人的话后,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而是点了个人,派他明日一早和这个庄户一同回去。对外只说是走亲戚,事实上却是去进行查探。
此时事关重大,只是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让谢侯完全信任。
谢麒和谢笙是一起出门的,谢麒见谢笙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有些奇怪,正要问出口,不妨就对上了谢笙晶亮的眼睛。
“大哥,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谢麒以为谢笙是要带他看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直接进了他院子里的小厨房。
这个小厨房平日也就用来烧常用的热水,偶尔再温个点心,很少用来做饭,所以并没添置多少柴火,反倒是小煤炉子有两三个。
“大哥你瞧,”谢笙道,“起初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炉子才能做到没太大的烟,可咱们又不太用的上,思来想去,大抵也就是这个了。”
这会儿烧的还不是蜂窝煤,而是搓好的煤球。谢笙虽然不知道这煤球里到底混合了些什么东西,可只从一旁的另两个煤炉子也能知道,这种煤球燃烧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烟气。
谢麒感受了一番之后,也道:“初进来时觉得有些呛人不习惯,久了之后,竟也觉得身上有些暖烘烘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少爷?世子?”管着小厨房的人就出去打了个水,回来瞧见谢笙两个都在屋里,被吓得差点水壶都没提住。
谢笙随意的挥了挥手道:“我瞧着那边还有个没点的炉子,旁边东西都已经放好了,你是要生火?”
那人忙点头,小声道:“是,现今天气冷了,各处要的火也要多一些,小人便习惯了这会儿把平日用不着的炉子也升起来,到时候撤给各处的火盆,就从这个炉子里出,也不影响其他两个炉子。”
“你倒是聪明,”谢笙夸了一句,就让他赶紧生火,他要看看这炉子是怎么升起来的。
那人赶忙将手里的水壶坐在了先前空着的炉子上,才将另一个空炉子提到了一旁,开始生火。
这人的手很稳,却也还是免不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有滚滚浓烟升起。
谢笙和谢麒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昏沉,浓烟升上天空之后,不多时候,就四散开来,很快被清气代替。浓烟越来越少,直到几乎完全消失。
若是在漆黑的夜里,没什么灯火,这样的烟雾别说是升上天空,在山脚下了,就在这附近都未必能看得清楚。
看来应当就是这个了,谢笙和谢麒同时想到。
已经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谢笙兄弟自然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
一夜好眠,安稳无梦。
今日可不是休沐,谢侯自然要去兵部,谢笙难得赖了会儿床,才拉响了铃铛。
“少爷,您今儿要穿出门的衣裳,还是在家的衣裳?”
因昨日谢笙没有特别的吩咐,捧墨便直接准备了两套,以备谢笙之需。
谢笙想着上次从李翰林处得了消息,起初是没注意,后来才破解了,家里就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还没来得及去李家呢。
“穿出门的衣裳,”谢笙道,“今儿我要去李家。”
谢笙换好了衣裳,又去书房再收拾了一些书本。难得去李家一次,只说说话就走,怎么能行,自然是要向李翰林或者李三舅请教一番,才能安心的回来。
谢笙才出了门,就遇上也是一副出门的打扮,正好也出了院子的谢麒。
许久不见谢麒出门,谢笙随口问了一句:“大哥你今日是要去哪里?”
谢麒道:“今日在折柳别院有个聚会。”
谢笙点了点头,算了一下地方:“那咱们还是去的相反的方向,也不能一道回来了。大哥你既是要出城,叫他们小心驾车,若今日赶不回来,就在自家庄子上住一日便是。”
谢麒应道:“小满放心,我都省得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府门外,谢笙这才和谢麒道别,两人分别上了马车,向着相反方向而行。
去李家的路,谢笙走了上百遍。即使不用看,只用听的,都快能知道过了什么吆喝声,就还有多久能到的地步了。
这会儿天冷,门房正在屋里烤火,听见外头的响动,出来一看,忙将门打开。
“这么冷的天,小满少爷快进来暖暖,”那门房已经叫了屋里另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厮进去禀报。
“前几日老夫人还在念叨,说您好久没来了,今儿见了您肯定高兴!”
“是我的不是,”谢笙道,“我这就寻外祖母说话去。”
那门房闻言连道不敢,小满少爷是有正事要做的人。
谢笙也不需要别人带路,自己往里走,直接进了李家的正房。
李老夫人早已经在里头等着了,此时一见他进来,就招呼他到自己身边。
“怎么这时候来了?”李老夫人摸了摸他的手,见是暖的,这才放心,“少年人到底是底子好,若是叫老婆子我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只怕回来就要病一场的。”
“您身体好着呢,咱们不是说好了您要长命百岁,等着我把您外孙媳妇给娶进门,再生两个孩子的吗,”谢笙立刻反握住李老夫人的手。
“何况谁敢劳动您这样的天气出门?”谢笙特意放低了身子,好让李老夫人能好好看他,“谁要敢做,您就告诉我。我找他拼命去。”
“好,一定告诉你,”李老夫人说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外祖父在书房呢,去吧。”
“今儿我就陪着您,”谢笙哄道,“怎么琛琛不在家?”
“昨儿去了温家,夜里下雪,就住下了,如今还没回来呢,”李老夫人故意做出嫌弃的模样,“还说是来陪我,一进门就问琛琛。”
“快去,快去,别在跟前烦我。”
见李老夫人面上依旧带笑,谢笙这才起身,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李翰林正在练字,一篇兰亭集序被李翰林写得如铁钩银划一般。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外祖父您的字写得最好了,”谢笙见李翰林已经搁了笔,就赶忙恭维了一句,
“什么时候也学了你爹的那些调调来,”李翰林看了谢笙一眼。
“这不叫学我爹的调调,而是我发自内心的觉得外祖父你字写得好。”
李翰林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模样。
“我当年就是因为字写得好,才从一干世家子中脱颖而出,被点了庶吉士,后专在皇上身边做拟旨的活计的。”
李翰林很少会说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谢笙便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李翰林当初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又比不上人家的家世,若不是写了一首好字,而被上头赏识,只怕不还知道要熬多久,才能出头。
虽说庶吉士馆选是选才,可能考上秀才的,能有无才之人吗?此时若你有哪一方面格外出众的话,被留馆的几率就会大很多了。
之所以后头会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除了和进入翰林院之后的学习有关外,也和庶吉士得天独厚的优势有关。
成为普通的外臣,是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够见到皇帝的,除非你一步步往上爬,可等到那个时候,你也已经老了,能够留给皇帝的印象总归有限。可庶吉士就不同了。
庶吉士负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职责,一桩桩一件件,都预示着这个位子,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近臣。
虽然庶吉士人数不少,可时间也长啊。两三年过后,要是你还不能让皇帝对你有印象,那你想来也不怎么能适应这个官场。
谢笙以为,自己外祖父这么厉害,应当也是走得一帆风顺的,没想到其实并非如此。
皇帝的宠幸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你知道的多了,皇帝反而不会放心将你放到外地,所以这其实才是李翰林当初一直任职侍读学士,却一直没升迁的真正理由。
“我以为……”谢笙才开了个头,就止住了,他以为的所有事情,都是从谢侯那里,或者别人口中听来的,用在这里,实在太不合适。
表面上的理由,看上去似乎很简单,可事实上,剥开内里,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妥协和残酷的真相。
“我做了十来年的侍读学士,看着身边的老朋友一个个上去,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心里也曾焦躁急迫,不过后来慢慢的也就不去想了,反而越发得先帝的信任。”
所以当初皇帝登基之后,才会一样的重用李翰林。他并非说是忠诚于什么,而是他懂得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时候不应该说话。
也正因此,才会有了之后,李翰林一路顺畅的升迁。李翰林任左都御史之时,弹劾的折子多的让皇帝都觉得恼火,可他依旧稳如泰山,任何一个想要把他拉下马的人,都没能撼动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何况他本就是个老狐狸,家人也争气,唯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婿,更是三天两头被他逮着弹劾。这样的情况,谁还敢动?
“先帝也同我说了不少本不该我听的话,”李翰林叹了口气,“我本以为,夺嫡之争,没那么快来的。”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谢笙道,“太子已经该加冠了,却一直被拖着,三皇子四皇子后来居上,已经对他形成了威胁。”
李翰林看着谢笙,小声道:“你就不怕……”
李翰林指了指天:“活不到那位长成?”
谢笙是六皇子伴读,自然算是六皇子嫡系。不过六皇子虽然一直受宠,却年纪太小了,上头几位兄长尘埃落定,他纵然再有才华,也是无济于事。
李翰林对于六皇子,并不亲近,也不疏远。就连六皇子到李家来做客过,他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对待。
李翰林隐隐知道一点朱王妃很厉害的事情,可到底厉害成什么样子,谢笙不会说,谢侯也不会说。
这一回促使李翰林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谢笙的契机在于,李翰林从谢笙的三舅母处得知,皇帝竟然亲自去了温家,请温相收了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