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像有热度。”
“唔。”
“到医院去看看吧!”
“还不到上医院的程度。”
“哥哥,怎么回事?”
他淌着冷汗,直叹气。
“怎么回事呀?嫂子到哪儿去了?”
“她……不见了。”他失魂落魄、自言自语地说。
秀美放下手中的茶杯,呆呆地看了他一阵。好像无论如何也听不懂哥哥说些什么。
“她,她不见了!”他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又放下。
“不见了?这是什么话?”
秀美把上身朝前一倾,直勾勾地看着哥哥,由于她吃惊太过,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见了。你连这话也听不懂?”
“是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不知道。这个倒不知道。”
崔基凤摇了摇头,连连摆手。
秀美哭笑不得,又傻愣愣地瞅着他。她不知道哥哥说话是不是有点糊涂。新娘不见了,这算什么话呀。难道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不是跟嫂子一块去度蜜月的吗?”
“是呀,一起出发的,这是事实。一块儿去雪岳山。”
“那么,现在是怎么搞的呢?莫非是出了事故?”
“是出了事故。新娘不见了……呵呵呵……呵呵呵!”
他突然抖动着肩膀笑了。秀美慌了,慌乱之余,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她认为哥哥准是糊涂了。
“哥哥,你说的什么呀!不可理解!现在哪是开玩笑的时候!”
“开玩笑?这打哪儿说起。新娘不见了!肯定不见了!吴妙花失踪了!”
他的脸通红。脸上起着痉挛。
“说不定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不知道。要是晓得的话,我会这样吗?”
他用拳头捶胸脯。
“怎么会不见了的呢?”秀美急促地喘着气问道。
“这也不知道。不晓得她是死是活。”
崔基凤说的话越来越奇怪,秀美信也不好,不信也不好。她也给搞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嫂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度蜜月的时候不见的。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不见了。真叫人发疯,难过!我以为她在饭店房间里等我,进去一看,不在了,行李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那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对。”
他很不安。不能照实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他感到非常不安。要讲的话,那就非得把妙花的那个大学生情人跟到那儿去的事,新婚第一夜自己就把新娘撇下、跟酒店女招待睡觉的事,大学生之死及抛尸等等一古脑儿翻出来不可。但他不想把这些事情讲给妹妹听。去掉这些事情不谈,听的人就只能觉得他的话没头没脑地奇怪。
秀美焦急地看着哥哥又问了一遍:
“哥哥,你现在不是说谎吧?”
“我为什么呆在外面不敢回家?想想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才喊你出来的。秀美,怎么办呢?”
“报告警察了吗?”
他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是失踪了,就应当报告警察找嫂子呀!”
“对。不过,现在不行。再等一下看,让我考虑考虑是不是要报告。”
“通知嫂子家里了吗?”
“不能通知。要是通知他们说她失踪了,会乱成一团的。我害怕,还不敢告诉。”
“也许她回家了呢?”
“没有回家。我让茶馆服务员打了个电话,他们家说去度蜜月了,还没回来。”
秀美依旧不相信哥哥的说法。她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简直不能自圆其说。但是,如果除去他突然笑了一下不谈,哥哥的表情是真挚的,充满了不安,而且他的话也越说越具体。
“是不是我再给嫂子家里打个电话看看?”
“好,你再打一次试试,就说是她的朋友。”
秀美给吴妙花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人是吴妙花的母亲闵蕙龄。秀美请她叫一叫吴妙花,她马上就问你是谁呀。秀美随便编造了一个名字说是吴妙花的低年级同学,闵蕙龄便说去度蜜月了,还没回来。秀美回到座位上,沉重地摇了摇头。
“说是还没回来。”
崔基凤突然想哭,用手捂着扭曲了的脸。
“哥哥,你没跟嫂子吵架吧?”
秀美作了种种设想,问道。崔基凤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看见哥哥不安、苦恼的样子,她也禁不住要哭。大家都对哥哥的结婚寄予希望,结果还没有度完蜜月,就成了泡影。他硬是不肯承认新娘失踪,但这事已经作为一个确凿的事实被固定下来。冷眼旁观哥哥也不是胡编乱造,只是受的刺激太大,不知如何是好罢了。
新嫂嫂为什么会不见了?既然她不是精神病患者,失踪总归有某种理由。要不,就是遭到绑架。如果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嫂子的汽车在哪里?”
“她自己开走了。”
“是不是被绑架了?”
“有谁会绑架她呢?她是自己飞走的。是用自己的翅膀飞走的。”
他激动地喊了起来,但声音很小。秀美也光了火。大声说:
“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这个人完全有可能这么干的。我娶她不是把她当一般的妻子。我跟她结婚,不是指望她替我洗衣煮饭。”
“那是怎么回事呢?”
“我喜欢她。理由就这么一点。起不到妻子的作用也无妨。这种人随便怎么样都行!”
“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嫂嫂跑了?”
“唔,你说得对。”他使劲点了点头。
“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行。绝对不能说。”
他顽固地摇了摇头。见他这么强硬,秀美不禁一愣。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不能说,所以不能说。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照实说的。我认为你是可以理解这一点的。对这件事要是你不再问了就好了。谁问我也不能回答。我什么事情都不能痛痛快快摊开来谈,心里闷极了。”
哥哥采取这种态度,她就不能再问了。秀美突然淌下了眼泪。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哥哥显得说不出的可怜。所幸现在还是冬天。如果不是冬天,在这种状态中,哥哥怎么每天到学校去办公呢?她想在放假之前,一切都应当恢复正常。
崔基凤突然把身子支了起来。
“要到哪儿去?”
秀美坐在那里,以不安的眼光看着他。
“坐久了难受,出去走走!”
兄妹两个走到外面,肩并肩地在夜市漫步。由于寒潮肆虐,街上非常冷。秀美挽着哥哥的胳膊。
“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有好办法教教我。”
“哪有好办法呀!”秀美用带了哭腔的声音说。
“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
“是呀!不过,我害怕回家。想起应当怎么对家里人解释,我就脊梁骨发冷。我们家的人没关系,对丈母家的人怎么说呢?……”
“不过……哥哥,你总不能老是躲避吧。与其躲避,不如赶快去解决了好。我认为躲避并非良策……哪怕是为正在等待的人着想……”
话是对的。崔基凤停下脚步看了妹妹一眼,看见她的眼泪在灯光下闪烁。他自言自语地说:“你比我强!”他没有想到妹妹会说出这种颇像大人的话来。
“照你说的办。先回家去。明天再去妙花家。”
“我先回去告诉他们。要说得他们不敢发生混乱。”
“能做到这样,真要谢谢你了。先回去吧!”
“哥哥,你一定得回来噢!”
“当然。一定回去。”
兄妹两个笑着分了手。
当天晚上,崔基凤回了家。他脸色苍白,妈妈和弟妹们平静地迎接他。谁也不问新娘的事,都以担心的态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举动。
吃过晚饭以后,他回到自己房里,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里。妈妈悄悄地走了进来。他开了灯,对妈妈说:
“妈妈,对不起。我好像是跟一个疯劲十足的女人结了婚。”
“胡说八道。我倒不担心她,而担心你。你不要太伤心才好。”
“我没关系。妈,您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你也不要担心我,我才没关系哩。你累了,快躺下吧!”
妈妈一句也没有问媳妇的行踪,就走出了他的房间。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崔基凤的岳母打来了电话。头一个接电话的是崔基凤的母亲,她有点儿手足无措。
“哎唷,亲家太太……嗯,嗯,回来了,请你等一下。”
崔基凤正从二楼下来,停住脚步,看妈妈接电话。他妈本来就不会说谎,说出儿子已经回来了之后,好像犯了一个大错误,非常惊慌。
“怎么样?我告诉她你回来了。”
“没关系。你就是不告诉她,今天我也要去。”
崔基凤说罢,接过话筒,刚说了一句:“喂,”岳母就高兴了。
“回家的日期过了,你们还没消息,我很担心。没有什么事吧?”
她好像洞悉一切秘密。
“唔,唔!”
崔基凤竭力想保持沉着,听见岳母问他没有什么事吧,不禁心里发慌。他胡乱回答了几个唔字之后,丈母的语调更加亲热了,说:
“雪下得很大,是个心思。叫妙花来接电话。”
“她,她出去了。”
“噢!是到远处去了吗?”
“唔。到哪儿去了,我不大清楚。”
“她怎么这么马大哈。回来后,你叫她打个电话给我,我等着。”
“哎,请您稍等一会儿。”
岳母要挂电话,他连忙阻拦。
“出问题了。”
“你说什么?”
“出……出问题了!”
“问题?这打哪儿说起?”
对方这才好像紧张起来。
“详细情况,我来了再告诉你。”
“唔,究竟有什么事呀,看把你急的!”
“来了再告诉你。我马上就来,请等着。”
他放下话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妈妈在一旁担心地望着儿子。
“你要到她家去?”
“嗯。要去说明一下。”
像预料的一样,崔基凤刚说完,妙花的父母就蹦了起来。妙花的母亲好像挺难过,不住地用拳嗵嗵的捶自己的胸脯。妙花的继父则挥着拳头,大喊大叫:
“马上去把她找来!我让你们结婚,是要你带着她好好过日子,你以为是要你把她弄丢了,才让你们结婚的吗?快去把她找回来,找回来!”
他的嗓音不知怎么那么大,震得房里嗡嗡响。
崔基凤无地自容,一直低着头。他什么话也没法说,什么话也不愿说,什么话也想不出。
“你到底把我女儿怎么样了,弄得我女儿下落不明?哎唷,天哪,这是作的什么孽呀!天哪,可能吗?”
妙花的母亲浑身直抖,面色苍白,往后便倒,是昏过去了。医生奔过来,乱成一团。隔了一会儿,她才醒过来。醒过来以后,头一句话就说:
“哎唷,我的妙花……哎唷,我的妙花……我好容易才把她养大……你把我的妙花找回来!”
“小子!光天化日把新娘弄丢了,自己一个人跑回来,真没见过你这种人!”
妙花的继父吴明国终于挥着拳头骂了一声崔基凤小子。崔基凤忍住了,也只能忍着。
“从她说要结婚的时候起,我就晓得不会有好结果。拦也拦不住,谁知弄成了这副样子!你这个坏东西,媳妇失踪了,也想不到报告警察找一找,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他想打崔基凤一个耳光,但手没打下去,只是拼命拍地板。
不一会儿,警察接到报告赶来了。是吴明国打电话喊警察的。报告内容是说吴妙花去度蜜月,半路上失踪了,请警察帮助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