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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了解这一家……这儿是不会有的。”
听见这话,汉城来的刑警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转到后边去了。
“这房间是你住的?”汉城来的刑警用下巴指指房门问道。
“唔,是我的房间。”
姑娘把门开了。汉城来的刑警和穿制服的坐在廊台上朝屋里瞅瞅。房间下首炕头上摊着被褥,留下了有人睡过的痕迹。开房门的时候感觉到房里好像有香烟味。
汉城来的刑警是个老烟鬼,嘴里叼着烟,所以闻不出这味道,但穿制服的刑警不抽烟,他觉得奇怪。难道这姑娘抽烟?城里姑娘有的很会抽烟,而乡下邮电局女职员居然也抽烟,他实在想不到。
汉城来的刑警甚至朝厨房里看了看,然后退出来。但是穿制服的没有退出来,使了个眼色让姑娘靠近些。这是在汉城来的刑警已经转到前院去以后。
“这是啥东西?”穿制服的指指桌子底下。
“拿出来看看吧?”
桌子底下的东西是烟灰缸。
李明姬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这是她慌忙推到桌子底下去的,刑警居然发现了。
她用颤抖的手把烟灰缸拿出来,令人惊讶的是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你抽烟?”穿制服的刑警的脸不觉板了起来,问道。
“嗯。”李明姬慌忙回答。
“你好像抽烟抽得很凶?”
她故意装出害羞的样子低下了头。穿制服的刑警也没有再追问。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去追先走了的刑警。
“等一等……你瞧”
明姬急忙喊住穿制服的刑警。穿制服的刑警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他没有显出刚才那样温和的神色,相反以探索的眼光看着她。
“唔……你们为什么要找那个人?”
“他是杀人犯。详细的情况不知道,是一个非常凶狠的杀人犯。汉城局的刑警们来抓他了,当心!”
穿制服的刑警对她投以深沉的一瞥,然后急忙去追赶汉城来的刑警。明姬也急急忙忙跟在后头。
穿过院于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大为犹豫。“是一个凶狠的杀人犯”这话突然使她慌张起来。然而这是真的吗?又不能证实。窝藏杀人犯是违法的,这一点她也清楚,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穿制服的刑警走到了大门外面。
“你待会儿能抽出点时间吗?”
穿制服的刑警也许是舍不得马上就走,和她拉话。她发了慌,一时回答不上来,一个劲地磨蹭。
“九点钟光景,在这前面的江上茶馆里碰头,喝一杯茶吧!”
这是露骨地要求约会。李明姬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挺善良,好像还没有结婚。很久很久都没有小伙子要跟她约会,所以她难以拒绝穿制服的刑警的请求。这几乎是挟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来到她身边。她终于点头说去。
看见穿制服的刑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外面以后,她才搭上门转到后边。直到这时为止,小伙子都一直屏息静气地躲在廊台底下,
“现在出来也没关系了。”
李明姬伸出手去帮他出来。他气喘吁吁地爬出来以后,看见烟灰缸,不由得愣了一下,瞅了一眼明姬。
“看见这个了吗?”
“唔,刑警看见了。”
刑警大概发觉了,这话她很不愿意说出口,
“刑警发觉了吗?”
“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刑警以为我抽烟。”
“这可信吗?”
小伙子好像有点不放心似地瞅了她一眼。
他们进屋去了。尽管她帮助小伙子躺到铺上,但心里非常乱。究竟是应当相信,还是不相信巡警说的话,即他是一个凶狠的杀人犯,一时还下不了判断。是不是这个男人用猎枪打的那个骗子最后死了,所以警察把他当成杀人犯在找他?
正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小伙子的大手突然把她拉了过去。她原以为他是病人,看见他有这么大的力气,不禁发了慌。
“啊,不行!”
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小伙子的嘴压在了她的嘴上。她好像滚也似地被拉进被窝,投入他的怀中。男人的手无情地伸到她的衣裳里面摸她的皮肤,这时候她终于头脑发昏地把握不住自己了。
她生平第一次把身子交给一个男人。每当男人的手摸她的皮肤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像触电似地一阵一阵起着痉挛。
“不行,这样不行。”
她尽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地推他,但这只不过是形式上的反应,手上一点也没力气。她等待品尝这一瞬间滋味的想法已是很久了。
但是,等到真的碰上了机会,她却又害怕了。她在阻挡长驱直入、毫不留情的男人的手方面形不成力量。由于传遍全身的一丝丝快感,她的理性只是若断若续、可怜巴巴地在颤抖。
当她所有的衣服都被剥光,男人沉重的身体终于爬到她身上来的时候,她竟不知不觉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不一会儿,她在一下子尝到了疼痛和喜悦滋味的同时,看见了克里斯多的愤怒表情。她摇摇头,竭力想不看这种表情。同时把脸埋在男人的胸口上流下了眼泪。
小伙子也许是动作太猛,把身子歪到一边。
“哎嗜,我的脑袋,哎晴,我的脑袋!”
李明姬这才从梦中醒来。她手足无措,小伙子说:
“你给我治一治!”
“怎么个治法?”她慌忙问道。
“到药店里去买点药来治。买点绷带、纱布,还要买一点药膏。”
李明姬跑了出去。
现在李明姬跟那男人还没有感到有矛盾。在她眼里,小伙子还是一个绝对应当由她来保护的人。
她走进了附近的药房。里面有一个男顾客坐在椅子上看报,是一个年轻男子。李明姬进去以后,他瞟了李明姬一眼,仍旧看报。
“请给我拿点绷带和纱布,还要一点药膏。”
正在那里看报的男人的眼光变得犀利起来。
“派什么用场的?”男药剂师微微一笑问道。他们本来就认识。
“有一个人受了点伤。”李明姬没有笑,冷冷地回答。
“要很多吗?”
“唔,要稍微多一些。”
在李明姬买东西的时候,男人没有再看她,眼睛只盯着报纸。不一会儿,李明姬拿着东西走了,男人也放下手中的报纸支起身来。
“刚才那姑娘是干什么的?”
“是在邮电局工作的。没能出嫁,正在伤脑筋。”药剂师扑味一笑说。
“住在哪儿?”
“这可不大清楚。听说住在邮电局后面。准确的位置不知道。”
男人是埋伏在药房里的刑警。他急忙跑出去盯明姬的梢。李明姬不知道这个情况,匆匆地朝家里走。
经过路灯底下的时候,她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八点半刚过。现在离跟穿制服的刑警约定的时间不到三十分钟。她想赶快替那小伙子治好伤,赶到那儿去。
她突然觉得男人正从四面八方向她涌过来。被男人所包围,这确实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刑警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不让她发觉。她走进了胡同。刑警认出是邮电局的胡同以后,跟在她后面进了胡同。不一会儿就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某一幢房子里。
刑警走到那房子跟前看了看。等了一会儿推推门。门从里面关着,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进屋好像于理不合,便掏出无线电报话机来拿在手里呼唤本部:
“有情况。要人支援……我在邮电局门口。”
李明姬进屋的时候,小伙子像刚才一样正在哼哼。
“疼得厉害吗?”她恭敬地问道,而且把手搭在男人的额头上。
头上有热度。
“赶快把这个解掉换新的!”
男人神经质地指指缠在头上的绷带。李明姬用剪刀把脏绷带剪掉,然后替他抹了药膏。伤口的深度使她大吃一惊。
“这样下去无论如何是不行的,最好要上医院。”
“不行!”小伙子大声嚷道:“不能去医院!”
“这样治不行,趁伤口没有进一步恶化……”李明姬小心翼翼地说。
“我说不行!”男人大吼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尽可能替我快点治一下。”男人连忙把口气放得温和一点说。
李明姬尽管手艺生疏,还是精心着意地替他把绷带缠好
邮电局门口站着几个男人,总共五个。隔了一会儿,他们蹑手蹑脚走进邮电局旁边的巷子。他们的动作很轻,连狗都没有叫。
“就是这一家。”
先前盯李明姬梢的刑警指指一间屋子。一个刑警朝地下一趴,另一个身手矫健的刑警踩着他的脊背爬了上去。俄顷,那个刑警就翻过墙头,身影消失在房里。又隔了一会儿,大门悄没声儿地开了。几个男人一涌而入。
房子总共有四间屋。两间开着灯。他们在每一间里配备两个人。负责里屋的两个人首先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一拉房门,旬的一声开了,他们用电筒对着漆黑的房里照了一照。
房里空荡荡的,旁边的房间也空着。最后只剩下后边的一个房间了。负责那间屋子的两个刑警犹犹豫豫地站着,所有的刑警一下子都涌到了那个房间门口。
“有人吗?”两个人当中终于有一个一面敲门,一面问道。
没有回答。
“有人吗?”那人更加大声一点地问道。
依然没有回答。
“有人吗?”
他这次抓着门晃了晃。门哗啦一声打开了。与开门的同时,里面散发出来一股血腥气。几个男人向房里张望,不由得一怔,只见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地倒在房里。
那女人倒在房门口,看来是爬到门口,但没能把门打开就倒下去了。她趴在地上,手朝前伸。仔细一看,手指尖还在颤动,也许还没咽气。
“她还没有死。”
一个刑警冲进房里把她放平。女人颈部受伤,正面被长长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地上流满了血。
“姑娘,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姑娘,姑娘!”一个刑警抓住她晃了晃。
她两眼睁得老大,瞅着半空。脸上起着轻微的痉挛。
“快送医院。”
“已经晚了。”
“她回家不过二十分钟。”盯过她的梢的刑警冤枉地说。
“凶犯大概还没有走远。”
“也不可能逃得很远。”
女人脸上的痉挛也停止了。她的手指尖也不再抖动了。
“死了!”
河班长接到通知,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他看了看女人的伤口断定说:
“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手法!”
“难道他躲在这儿?”
“就是这么回事!”
这时一个刑警分开众人走了进来。他以惊讶的表情看了看尸体。
“什么,怎么会……”
“你认识她?”
“她决定九点钟和我见面,但没有来,所以我跑来看看。”
巡警谈了始末根由,也许是震动大大,他索索直抖。刑警们听完他的介绍,寒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到这儿来的时候没有人?”河班长牵动着嘴唇问道。
“对,一个人也没有。”
巡警看见了烟灰缸。河班长的视线也移向烟缸那儿。
“这意味着什么?”
河班长从桌子底下把烟缸拿出来问道。准确地说,这不能叫烟灰缸,只是一只碟子里装满了烟蒂,看上去像烟灰缸。
“我以为这个女人抽香烟。我问她的时候,她也这样回答。”
“这是有一个男人在这间屋里躲过的证据。你瞧!”
河班长从垃圾桶里把血污的绷带拿了出来。
“我不大清楚这是怎么搞的……反正这个房间里肯定躲过一个凶犯。可以认为是被害人把凶犯藏起来的。被害人按照凶犯的要求到药房去买了绷带和药品回来,替他治伤。后来肯定是遭到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