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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媚-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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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脚步声从走道里传来,静夜里格外清晰,一步步缓缓走到地牢门前。
    红色的光从门缝间映进来。铁锁哐啷啷做响,随后铁门被打开来。门开的那瞬,他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来。
    当先的那道身影执着盏小灯,是太后身边服侍的大太监蒋崇新,紧随在他身后进来的却是太后。唐初楼不由微微一惊,起身跪拜道:“罪臣唐初楼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负手站着,看他跪拜,却并不上前相扶,只朝蒋崇新看了眼。
    蒋崇新了然,将灯盏挂在铁门上,便知趣地退了出去,出去后顺手把门从外关好。
    太后就着灯光将这地牢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地牢阴森森的,天花板上洇着一团团不规则的黄色水迹,令人作呕,四壁乌黑,靠墙设着张石床,上面铺着堆发霉的稻草,角落里放着只马桶,时不时溢出阵阵腥臭。她由不住捂住鼻子,便听唐初楼道:“太后不该来这里的。”
    “那谁该来?”太后听他这话就不由动气,一时柳眉倒竖。
    唐初楼慢慢站起身,道:“罪臣的意思是太后身为国母,何等尊贵,来死牢这等腌臜之处,只怕污了太后的身份。”
    太后寒着脸:“你口口声声罪臣太后,眼里又何曾有我这个太后?你这就跪拜完了?哀家记得,方才我可并没你叫起来!”
    唐初楼微微一滞,重又屈膝跪下,道:“那是罪臣失礼了!”
    “你——”太后气恼不已,盯着他凌乱的发顶看了片刻,终于还是破了功,上前将他拉起,道,“阿楼,你又何苦如此?”
    唐初楼却将她的手一把拂开,冷冰冰道:“还请太后自重!”
    “你——唐初楼!”太后气不可遏,怒道,“唐初楼,你非要如此么?这许多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能释怀?为了一个商玉,你竟然……这样对我!我有哪点比不上她?容貌、家世,才学,你说我戚慕霜有哪一点比不过她?你竟为她舍弃我,逼得我不得不入宫,真好!她也不肯要你……哈哈哈,唐初楼,她也不肯要你,纵使才高八斗又如何?商玉她不肯要你。”
    唐初楼愕然看着她:“你真是疯了!”
    太后道:“我是疯了,早从知道你倾心与她时,我便疯了!我求过你,可你说什么?你说再不想与姓姚的和姓戚的扯上关系。分明是我先遇见你,凭什么我要把你让给她?阿楼,你没良心,我外公他一力栽培你,你却恨他背叛他,竟然跑去为商家效力。打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把你牢牢拴住。那就是成为大杞最尊贵的女人,只有如此,我才可以把你攥在手心里。”
    唐初楼煞白着脸,直直看着她:“你就是为此才决定入宫的?”
    太后嫣然一笑:“是呀!可巧给我遇上先帝,可巧他需要戚家制衡商相,于是我便入了宫。你知道我入宫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么?就是将商家连根拔起,让商玉死无丧身之地。”
    唐初楼眼望着她,许久都说不出话,半晌,他慢慢低下头,好似头疼地厉害,两手捧住头闭上眼轻轻摇一摇头,道:“慕霜,你真是……你实在是太……”
    太后走上前靠在他胸口上,伸手抚在他手背上,柔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又会说我恶毒,说我是你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可这不都是你逼的么?何况商家那件事,你不是也插了一脚进去?商玉之所以会死,你也难逃其责啊!”
    “是,我是难逃其责。可是慕霜,高氏她又何曾得罪过你?你竟连她都不放过,那时她肚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你竟然就下得去手!”
    太后轻轻伏在他耳边道:“怪只怪她不该嫁给你,我不喜欢看到你身边有旁的女人,孩子……呵,你干什么要要别人替你生的孩子,你别忘了,我们有秀之呢!那才是你的孩子。”
    一墙之隔的刑房里,皇帝一个人静静站在墙边。石壁那侧的人并不知这石牢会与刑房相邻,也不知那看来厚重无比的石壁上会另有机关,会让他们所说的话清清楚楚一字不拉全部都落入墙这一边的人耳中。
    “我们有秀之呢!那才是你的孩子……”
    皇帝的手指慢慢蜷成拳,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都要写疯了。。。

☆、第78章 苦徘徊(1)

太后还在石壁那边喁喁低诉。
    “阿楼;你信我。秀之真是你的儿子。你没看出来么?皇上他其实很像你……”
    “慕霜……慕霜……够了,别再说了!”唐初楼一直试图打断太后的话;但却没能成功。
    太后道:“为什么不让我说;阿楼,你心虚了是么?”
    唐初楼道:“我为什么要心虚?慕霜;你一直拿这件事来诳我有趣么?而今我已威胁不到皇上了;你又何苦还要骗我?”
    “我没骗你……”太后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忘了?在慈恩寺那一晚……那一晚……我就是在那一晚有的秀之,阿楼,你好好想想,我真的没有骗你。何况先帝那时身体如何?你难道会不知道;他早就病得不……不成样;全得靠那些虎狼之药才能成事……那也……只是初入宫那时;后来,有了镜花水,我便再没让他真正碰过我,他以为是同我在一起,其实不是,那都是镜花水制造出来的幻觉……”
    皇帝木然站着,简直不敢相信。
    他的母后竟是这样的!
    她还在继续说,一言一语声情并茂,但皇帝却觉透心般地冷。而唐初楼似乎也并不怎么买她的帐,沉寂了半晌之后,冷冷出言道:“太后娘娘心系圣上安危,神思不明以至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微臣感念娘娘为人母的一片舐犊之心,只当没听到方才那些话,还请娘娘移驾离开此地,以免这牢中秽气冲撞了娘娘凤体。”
    太后大声争辩道:“我没有胡言乱语。”
    “娘娘……”唐初楼蓦地扬高声,随后又克制地将语声压低,“那娘娘是想置微臣于何地,又想置圣上于何地?微臣自知罪孽深重,而今已数罪在身,无非再多一条秽乱宫闱的罪名而已。可圣上呢?娘娘如此,是有多恨圣上,竟至于口不择言,就不怕这大杞的江山易主倾覆么?”
    “我……”太后似是被这话震住,好半晌都没说话,过了一阵才道,“哀家没有想这样。”语声已是低弱了许多,再不似方才那般理直气壮。
    唐初楼道:“娘娘既不想如此,便请管住金口。”
    太后不服气道:“这里只你我二人,再无旁人,你又怕什么?”
    唐初楼道:“微臣倒是不怕,大不了一死。只是……须知祸从口出,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娘娘既说了此话,便保不齐会有人知道,事情一旦传入朝中,圣上的皇室血统受到质疑,娘娘觉得圣上这龙椅还坐得稳么?还有娘娘您自己……届时可还能安然无虞?”
    这番话之后,太后哑声许久,又过片刻方道:“好啦,我们不说这些!我今日来原是为你的事,都是你气得我……竟把正事都忘了。”说话的口吻已是大变,语调柔软,半含娇嗔。
    皇帝脸色铁青,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要破墙而入的冲动压下去。
    华成在门口远远觑着,皇帝起先一直静静靠墙站着,这时却微微走开了一些,到了一旁的石桌前,像是疲累了般微俯□两手撑在石桌上。华成有心过去问问,但见皇帝从始至终都未朝外面看过一眼,显而易见不想有人打扰,也就没敢过去。
    过了一阵,他看见皇帝忽抬手在桌上砸了一拳。
    华成眼皮猛一跳,便见皇帝大踏步走了过来。
    “回宫!”皇帝道。
    语声中隐隐有戾气横生。华成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说话办事不免陪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忙使人安排车马。出来时偷偷问过在牢中监视的暗哨,才知太后已先行离开,又回了慈恩寺。
    华成暗自斟酌,决定将此事先搁一搁,还是暂时不要去触皇帝的霉头为好。为避人耳目,他们来时走的并不是正门,这时出去也还是走原路。从角门出去时,杜汶过来探了探华成的口风,得知皇帝心绪不佳,面上便有犹疑之色。
    “杜大人是有什么事么?”华成何等聪明之人,忙问道。
    杜汶踌躇半晌,低声道:“方才江斋主带话与我,说是阿瑶姑娘随他回来了。”
    华成闻言不觉一愣,一时喜忧参半,他也知道这位阿瑶姑娘是皇帝瞒天过海从唐相手里抢来的。那日她要死要活跟了唐连走掉,这节骨眼上怎么却又回来了?莫非是听说唐初楼入狱赶来替昔日的旧情人求情的?
    他越想就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问:“人在哪里?”
    杜汶道:“人暂时在长乐巷的一处宅邸里,要等皇上示下才好送入宫里。”
    华成望着正往前行的皇帝乘坐的马车,皱眉犯难:“眼下那一位回来了,皇上这几日心里也不大顺遂……”
    杜汶如何领会不到他的意思,忙道:“那便不急,人就先在长乐巷住着,我多使些人看着便是。”
    两人这般商议定了。杜汶踅身回转,自去忙他的事。华成跟在皇帝车后,心里寻思来去,总不是那么踏实。待进了宫门,到了紫宸殿中,也还是心神不宁的,以至连皇帝都看了出来。在华成在殿内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出入几次之后,终于问他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华成支吾了一阵,还是没敢遮瞒,将方才杜汶所说禀与皇帝知道,一面说一面小心地瞧皇帝脸色。
    皇帝听闻此话,微微怔了会,面上淡淡的并无什么表情,既不吃惊也不激动,倒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华成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皇帝出声。皇帝既不发话,他便只有继续等着,走是走不得的,当然也不能问。他垂手站在阶下只是犯愁,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却听皇帝冷嗤了声。华成忙仰头殷切地看向他,他却连头也没抬,更别说什么下文了。
    这么又等了有半盏茶左右的功夫,皇帝起身,总算看了华成一眼,却道:“回甘露殿!”
    从始至终没对方才所禀之事有所回应。
    华成心里纳闷,暗想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呢?他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只得先将此事抛开,一心一意服侍皇帝去甘露殿。
    这件事被搁在一边好几日,皇帝自己不提,华成又怎敢贸然去问?
    华成猜想,皇帝那晚在天牢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不然这些日子也不至于这般难伺候,动辄得咎,弄得在御前侍奉的宫人们一个个胆战心惊,连他这样机灵的人都觉应付得有些吃力。他觉着皇帝对那位阿瑶姑娘新鲜头虽还未过,眼下多也还是恼着,不然也不会不闻不问。谁叫她一点眼力见也没,竟当着那许多人给皇帝下不来台,这会儿被整治也是合该。
    不过,那日他倒是忘了多问一句,这人是江天成强带回来的,还是自个儿回来的?
    他琢磨着这事还是要问个清楚,万一皇帝哪天心情好了忽然问起,他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不是?另外也该给杜汶通个气,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隔日朝会结束,他寻个空将杜汶拉到一边,与他说了此事。
    问及事情的来龙去脉,杜汶道:“人是自个回来的,江斋主那几日寻不着人,正是一筹莫展,没成想她就回来了。”
    华成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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