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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跟杨石说:“杨姐,你想上哪儿去?我跟着你。”杨石冷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阿?我在车上打迷糊的时候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我估计这些人里,也就你一个真对这个案件感兴趣。你跟着我,不就是想趁我的地利人和的方便吗?”我心里一紧,没想到我还真小看她了!我笑着说:“杨姐真是个明白人!你不知道,我是个工作狂。事情没个结果,我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咱们是不是一起赶在天黑前,到案发的储蓄所去看看?”杨石笑着说:“一听你这话就是不在行的,你这时上储蓄所去,人家让你进去采访吗?!你别忘了,案件发生了十几个小时,凶犯还没有着落呢!还有,我有名字的,别杨姐杨姐地叫了!”
女人是天生的怕老,这点她们比男人们要倔强得多。我笑着说:“那是的,要不我怎么跟着你就不想走了呢?!是不是,杨石。”杨石说:“好了,别扯了,你要再说下去就肉麻了。我打个电话,咱们俩先到现场看看。不过你千万别给我惹麻烦!”杨石说着,到一边去拨打了手机。我远远地看着她的脸色,好象很开心的样子,看来她找的人跟她不是一般的关系。
杨石打过电话,似乎意犹未尽,脸上还挂着笑。她跟我说:“我们走路过去吧,就十分钟的路,他们安排了个人在储蓄所那边接待我们。”我愣了一下,张大嘴巴,装做很吃惊地看着她。杨石说:“是不是有点吃惊呵?刚才我联系的是我的一个中学同学,沙阳市的公安局长。”
我听了,张大着嘴巴,这次我是真的愣住了!
我跟杨石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颇为引人注目。要在平时,我肯定会很开心的,但是这时我的心里却有点不太舒服。我发现自己在潜意识里,似乎对杨石的兴趣,已经超过了郑小寒。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杨石一边走着,一边以一种主人的姿态检阅着喧闹的街市,她情不自禁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七年时间,我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这一带还是一片你想象不出的贫瘠的土地,但是我对它却有着特殊的感情。说起来,我应该是半个沙溪人。我是上小学的时候才跟随我爸到沙阳去的。”她的这番话我不是觉得很意外。我现在对她老爸也有点感兴趣了,不过我又不好直接问她,怕到时惹她生疑,以为我要攀龙附凤。
这时,一辆摩托车突然嘎地一声在我们面前煞住,一条大汉摘下头盔,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秦记者,你怎么在这?!”
我定神一看,来人原来是以前在我们山上服役的那个黄中尉。我记起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是这一带的人,我说:“这不是中尉吗?我也想问你这话呢!”黄中尉笑说:“你别再叫我中尉了,就叫黄沙吧。我复员后到这镇上的农行保卫处工作,今天行里出了点事,正忙着呢。”我心里一动,说:“是不是忙那起凶杀案?”黄沙笑着说:“我说呢!你们做记者的消息可真灵通,好家伙,这么快就赶来了!我现在没空,得赶回行里汇报工作。晚上我请你喝酒。你把手机号给我。”
我把手机号给了他,笑着说:“这酒我喝定了!”杨石笑着对黄沙说:“请客倒把女士给忘了,这不太礼貌吧?”黄沙望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一起来,一起来。”说着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猛踩一下油门,一溜烟走了。杨石看着他的背影跟我说:“你又捡了个便宜。”我说:“彼此彼此。”
说着话就到了出事的西门储蓄所。储蓄所高四层,前面是一道高约三米的铁栅栏围绕着,两边是砖墙,一直延伸到储蓄所后面,环抱着办公楼。办公楼正中是一道大铁门,每个窗户都嵌着铁框架,从外观上看挺严实的,凶手能进入楼里,肯定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我笑着跟杨石说:“凶犯会不会有内应?不然除非他有缩身法了。”杨石说:“你别瞎猜测了,我们是来做新闻采访的,不是来破案的。再说了,凶犯还在逃呢!”
她的最后一句话使我清醒了一点。储蓄所大铁门前站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看我们走过来,就大声吆喝道:“今天这里不上班,快离开这里!”另一个个子高大的却笑着朝杨石迎了过来,说:“请问你是杨记者吗?”杨石点点头。那警察笑道:“市里的江局长让我负责接待你。我叫叶松云,省警官学校毕业的。”说着向杨石伸过手来。杨石抬手捋了捋头发,矜持地笑了笑。我赶紧递了一支烟给他,消解了他的窘态。
叶松云带我们进了储蓄所柜台后面的走道,只见地上四处都是稍微有点发黑的血迹,其中靠墙的一滩血块有一个成年人身子那么大,挨着地面的墙壁上,也染着半身高的血迹。这些血迹的四周都画了警戒线。杨石一看差点晕了过去,赶紧掏出纸巾掩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我扶着她到柜台里坐下,按着她腰部的手趁机使了点劲,感觉很好。我说:“这是烈士的血,没什么好怕的。”
叶松云说:“从现场的迹象推测,这位叫黄森岩的年轻职工还不能断定是烈士。他可能是过去给凶犯开门的时候,措手不急被凶犯一斧头砍倒的。所以他只能算是遇害者。”杨石忙对我说:“你跟叶警官四处去看看吧,今天我坐车坐累了,得休息一下。你多拍几张相片。”说着她把相机给了我。
5。想入非非
叶松云带着我在一楼营业大厅里走了一圈,一边介绍着案情。我不停地拿杨石的数码相机拍着照片,叶松云见了也没说什么。于是我赶紧给老王打了手机,老王却回说曹柳现在逛街正在兴头上,他走不开。我心下骂了一句:又是一个阳萎,关键时候就不行了!
我看着满地杂乱的足迹和肮脏的地板,不禁问道:“叶警官,现场这么乱,到时候你们怎么破案呢?”叶松云笑说:“刑侦科的人已经勘察过现场了。昨晚上下雨了,大家来的时候,脚上都沾着水迹。至于勘查的结果,我想我不方便跟你说。”我笑着说:“你看我像凶犯吗?”叶松云说:“在案情没有明朗之前,谁都有嫌疑,包括我本人!”
我看他说这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问说那几个遇难者的尸体在哪里?叶松云说:“都在镇医院的太平间里,你现在不能见他们。况且死人也不会说话的!”他带着我来到营业大厅后面的一个房间,说:“这里就是郑小寒殉职的地方,是储蓄所的值班室。”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只见屋子正中放着一张床,床上满是血迹,床的右侧是两张竹沙发,对面的窗口摆着一台大彩电,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屋里的电线全被扯掉了,一部电话也被砸碎了。
叶松云说:“案件发生的时候,郑小寒正在看电视,凶犯一进来就把电视和电话给砸了。”
我问说:“你怎么知道她当时是在看电视的?她就不会在干些别的什么?”
叶松云笑着说:“我也只是推测的。我们获得凶案发生消息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们马上向我们的上属九溪市公安局汇报了案情,九溪市公安局又向沙阳公安局汇报。他们是在凌晨五点赶到的。我是最早在现场的几个人之一。当时我除了保护现场外,还对案件做了推测。后来上面下来的刑侦队对我的推测基本上做了肯定。”
我知道他介绍自己,是希望我在写报道时,能为他点缀几笔,这对他的前程无疑很有好处。我对案件的被发现有点疑惑,问他说:“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凶杀案的?”叶松云笑说:“那是农行保卫科的黄沙报案的。昨晚他在行里保卫科值班。”
我想,既然黄沙最早知道这事,那么过会我再向他了解事情详细经过好了。我说:“那么郑小寒是怎么死的?”叶松云说:“当然是被凶犯杀死的。”
我说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怎么被杀死的?!
叶松云指着窗户外面的围墙说:“昨晚凶犯是从储蓄所后面的围墙翻进来,然后再经过大厅的边门进大厅来的。那个边门是铁制的,当时是黄森岩过去开的门,因此,我估计很有可能凶犯跟黄森岩认识。不然他就该报警,而不是去开门了。”
我想想也是,农行保卫科几个字在脑子里一下闪过。我忽然发现叶松云的右手食指上包着一块邦迪创可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叶松云见了笑说:“昨晚我在所里值班,接到黄沙的报警电话时,正在削梨,心里一紧张,就被剐了一刀。”
我笑着说:“原来叶警官是左撇子。”
叶松云把右手插在裤袋里,接着说:“凶犯杀死黄森岩后,就直扑值班室而来,然后将郑小寒用屋里的电线绑起来,逼她交出金库的钥匙,她死活不说,因此凶犯就把她给杀了。案件发生从头到尾估计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我见到郑小寒尸体的时候,头皮都竖了起来,她躺在床上,头垂在床沿外面,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光了,全身上下被刀剜得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就像个血人。”
我有点失望地说:“看来凶犯比我们现象的还要残忍!郑小寒不说出钥匙的藏处是对的。她如果说出钥匙的藏处,也许死得更快!她知道反正她说不说,凶犯都不会让她活下去的。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说不定凶犯跟他们还认识呢!这样的话她更不会有机会活了。”叶松云说:“照你这么说,她成了烈士是被逼出来的?”我说:“烈士之所以成为烈士,并不都像我们想的那么可歌可泣,而更多的是取决于客观因素。如果当时过去开门的是郑小寒,那么烈士很可能就变成黄森岩了!”说到这,我笑了笑说:“对不起叶警官,我的这些话对你来说就像是班门弄斧了。”
叶松云一愣,随即笑说:“有道理有道理。”我又问他另外两位家属是怎么死的?叶松云说:“可能凶犯是要杀人灭口吧。他们俩一个是黄森岩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小外甥女。两人是从黄森岩的乡下老家到他这里来探亲的,他家共有五个姐姐,这黄森岩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够倒霉的了!”我说:“这么说,凶犯不止一个?”叶松云说:“从现场来看,可能是三个人。”
我们俩又去金库外面看了一下。叶松云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金库的钥匙。这钥匙的下落恐怕要成谜了!农行方面还在想办法打开金库。不知道里面的几百万现金还在不在?!”我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觉想道:“现金已经不在金库里的可能不是没有的!如果不在,那么整个案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不过这只是我的假想而已。因为长时间在台里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我就养成了好想入非非的习惯。比如从一个女人的微不足道的一个眼神,我会联想到自己在晚年时牵着孙子的手,给他讲述当年他奶奶是如何向我暗送秋波,以至一发而不可收拾的。
我们回到大厅时,发现杨石正在门口跟那位年轻的警官聊得不亦乐乎。我心里不知怎么就滋生出一丝淡淡的酸味。这似乎不太符合我一贯的情感逻辑。难道我真的会在意这个年龄比我还大的女人吗?我安慰自己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杨石见了我说:“我已经听这位年轻的警官详细介绍了案情。过会我们找个地方上网,我把文稿和照片发回去就成了。”我笑了笑说:“事情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