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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上校向那人望了一眼,他在这以前,可能并没有对这个
人加以特别的注意,直到这时,才直视那人。其馀的人,都唯恐
他会和那人争吵起来,所以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所以,两人当时的神情,大家都看得十分清楚。只见那人,
当莱恩上校向他望来之际,偏转了脸,微昂着头,一副爱理不理
的样子,显得相当无礼。
而莱恩上校一向他望过去,反应却十分令人惊讶,只见他看
到了那人之後,身子陡然挺了一挺,似乎像是要不由自主站起来
一样。他终於并没有站起来,但是若不是他心中感到了极度的惊
讶,他是不会有这样动作的。同时,他也现出了十分惊异的神情
来,口唇颤动了几下,想说甚麽,却没有说出声音来。
这种情形,令得在场很多人都觉得突兀。连主人也觉察了,
说了一句:「莱恩上校,你认识宋维先生?」
是不是认识一个人,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是或不是,应
该一下子就可以回答得出来的。可是,主人随口这样一问,莱恩
上校却不是立即就有回答,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不¨¨¨应
该是不认识。宋维先生?宋维先生是中南半岛来的?」
那个人却并不回答,只是闷哼了一声。原振侠向他看了一眼
,心中想:原来他是越南人,越南曾是法国殖民地,所以他说起
英语来,才会有法国口音。他的名字是宋维,不知道他是干甚麽
的?
由於莱恩上校的神态有异,和宋维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种说
不出来的神 ,原振侠在这时,对宋维这个人的兴趣,比对莱恩
上校要讲的奇事更浓。
莱恩上校没有得到回答,神情又有刹那间的犹豫,但随即恢
复了正常。
他继续讲他的奇事:「那一天,是七月二十日。从中午开始
起,天色就很阴沉,雷声不断传来,有时,甚至分不清是天上的
雷声,还是远方各处传来的炮声。我们总部所在处,是许多激烈
战事的中心,随时可以遭到敌军的袭击。事实上,已有迹象显示
,敌军正在对我们的总部,进行逐步的包围。
「我说的迹象,是我的部下,连日来,都曾在离开总部不到
一公里的范围内,遭到伏击。越共杀人的方法是十分多样化的,
那天早上,巡逻队就又发现了四具 体,是属於夜晚的一个巡逻
小组的,这四个人看来都是中毒死的,身体上一点伤痕也没有。
敌人擅长下毒,他们在树上的果子中下毒,一不小心,就会中毒
。这四个人,是在甚麽样情形下中毒的,由於没有生还者,所以
也无法知道其中的经过。」
他已经讲得十分详细了,可是讲到这里,还嫌不够详细似地
,顿了一顿,才又道:「我说是中毒死的,只是我们当时的判断
,可能他们另外有死因,也或许可能是被毒蛇咬了之後死去的。
毒蛇咬 的伤口,往往十分小,在战场中久了,尤其在丛林中生
活久了,谁身上都有点小伤口,不是很容易判断哪一个小伤口是
致命的。总之,这四个人是死了!
「巡逻队把四具 体带回来。长期处在这种暗杀式的战争之
中,会使人的脾气变得十分坏。那天,当我知道又有四名部下死
亡时,作为指挥官,感到十分愤怒。而尤其令我在愤怒之中感到
悲痛的是,四人之中,有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一个极优秀的
军官,他的名字是杰西,官衔是少校,一个十分漂亮的小伙子。
「请各位注意,後来发生的事,和这位杰西少校有关。」
一个会员道:「这不对了,他已经死了,还会有甚麽事发生
?」
莱恩上校没有回答,宋维忽然冷笑一声:「或许他後来复活
了呢?」
人人都感到宋维是在讽刺,可是莱恩陡然震动了一下,口又
掀动着,但又没有讲甚麽。
大厅之中,维持了短暂时间相当难堪的沉默,莱恩才道:「
越南森林中,在雷雨快来之时,夏天的气温高,湿度也高,十分
闷热。天还没有黑,成群的毒蚊,就已经发出可怕的嗡嗡声,在
等着吸血。所以虽然热,也没有人敢不穿衣服,汗水把衣服全都
湿透了,以致人人身上都发出难闻的气味。
「在这种环境中,连活人都难免发臭,死人自然更容易腐烂
。所以,军中的习惯是,一有阵亡者,在身分弄明白之後,立时
下葬,因为 体实在无法作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保存。
「这四个阵亡者,包括杰西少校在内,自然也不例外。我作
为长官,主持了葬礼,雷声一直不断,闪电连连,即使在白天,
看来也极其惊人。一道一道的闪电,从天空直划下来。
「当我主持葬礼的时候,在我的身後,是一个老兵。我在念
着『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听到他在我身後,喃喃地说:『
天,这样的雷电,要是击中了 体,是会引起 变的!』
「我当时回头瞪了他一眼。战争胶着无进展,却每天看到同
胞死亡,令人的脾气十分坏,我瞪那个老兵的眼光,自然不会友
善,那老兵吓得不敢再说甚麽,我也就继续主持葬礼。」
莱恩上校讲到这里,先向原振侠望了一眼,然後,又望向苏
氏兄弟,道:「雷电击中 体,会引起 变,这种说法在中国十
分盛行,是不是?」
原振侠先答:「是的,也据说黑猫走过 体,或是另一些和
电有关的因素的刺激,就会引起 变,好像连静电的刺激也有作
用。」
主人插了一句:「雷电和生命之间,好像有着十分奇妙的联
系,西方传说中的『科学怪人』,不是也在雷电之夜产生的吗?
」
莱恩上校又问:「请问,在中国传说中, 变之後的情形是
怎样的?」
原振侠本来想问:是不是包括了杰西少校在内的四具 体,
後来发生了 变?但是莱恩比他先问了出来,他只好回答:「不
一定,通常的情形是, 体僵直地跳起来。只会跳,不会走,甚
至只会向前跳——」
原振侠一面说,一面作手势。就在这时,在他旁边的宋维,
陡然发出了一下十分怪异的声音,跳了起来,身子挺直,双手伸
向前,十指作钩状,脸上现出极诡异的神情,一跳一跳,跳向莱
恩上校。
宋维的行动,可以说是突兀之极。他的那种跳动的动作,倒
并不如何恐怖,他是在模仿中国传说中, 变了的僵 跳动的动
作。可是在那一刹那间,人人都感到了悚然,那是由於宋维的脸
上,现出了一种十分怪异的神情来,那种难以形容的怪神情,再
加上他直勾勾的眼光(看起来真像是死人一样),和喉际所发出
来的那种呜咽低沉的怪声,却足以使任何人感到震栗。
当他跳到莱恩上校的面前之际,莱恩上校不由自主地,身子
向後仰了一仰。像是怕他突然扑了过来,用他弯成钩状的手指,
把自己掐死一样。
宋维一跳,跳到了莱恩的面前之後,又跳了一下,然後在双
足不点地的情形之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又维持着同
样的姿势,跳回了原振侠旁边的座位。
他一来一去,只花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而在这半分钟之内
,几乎人人目瞪口呆,看着他这种怪异突兀的动作。
宋维又坐了下来,看起来若无其事,道:「传说中, 变後
的 体行动起来,就是我刚才示范的那样!」
很多人都吁了一口气——原来宋维是恶作剧!
原振侠却感到宋维的怪动作,不止是恶作剧那样简单,他立
时又向莱恩看去。
莱恩的面色煞白,甚至连面上的肌肉,都在不断抽动。可见
他心中,一定由於宋维刚才的动作,而感到极度的震撼和不安。
原振侠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沉默,用说笑的口吻,希
望调和一下气氛:「大抵是这样,很多鬼电影中出现的僵 ,全
是这样行动的!」
莱恩上校沉默着,看来是正在想甚麽。主人提醒他:「上校
,你的事,才叙述了一个开始!」
莱恩上校忙道:「是¨¨¨是¨¨¨军中的葬礼,实在是十
分简单的。我们甚至没有棺木,只是替死者穿上整齐的军装,再
把他们的私人物品,放在他们的身边,然後用军毯把 体裹起来
,就埋进土里去了。
「至於死者的私人物品,是经过选择的。凡是轻便的、易於
携带的,或是估计有纪念性的物品,都不会陪葬。由部队保存,
在适当的时候会缴上去,好让国防部在通知死者的家属时,把死
者的物品,交给死者的家属。
「那天,在包裹死者的遗体之前,我曾想把杰西少校所戴的
一只戒指除下来。我知道他十分喜爱那只戒指,那是他一次轰轰
烈烈恋爱中的纪念品。」
莱恩上校又顿了一顿,强调了一句:「那并不是一只质地很
名贵的戒指,只不过是普通的银质戒指。
「可是,可能是由於 体已开始在郁闷的夏天中,开始发胀
的缘故,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法子把这只戒指除下来,只好放弃
了。
「当时,我想,或许他愿意让这只戒指陪着他。那戒指,是
他有一次到西贡去度假之後,带回来的。」
宋维似乎不肯放过讥讽莱恩的机会,这时,他又喃喃地道:
「哼哼,美国军官,迷上了风情万种的越南少女,一个现代的蝴
蝶夫人故事!」
莱恩上校的语调相当低沉:「美国军官和越南少女之间,也
可以发生真正爱情的!」
这一次,宋维居然没有反驳,只是作了一个不屑的、无可无
不可的手势。
莱恩上校等了一会,看宋维不准备再说甚麽了,他才继续下
去:「那只戒指上面,刻有一种十分奇特的图案,好像是一男一
女,再加上一条蛇,有可能刻的是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中的故事
。刻工相当粗糙,但可以肯定,那是手工制造——我把那枚戒指
的一切,说得如此详细,只是为了说明一点——这只戒指,是独
一无二的,就算再照样做一只,也不可能做得一模一样。
「杰西十分喜欢这只戒指,每当他抚摸这只戒指之际,他就
会现出极其甜蜜的笑容来。我是他的朋友,所以对这只戒指,我
再也熟悉不过,熟悉到了我自信,在任何场合之下,一看到它,
就可以认出来的地步。」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只要宋维不出声打岔,别人都不会打断
莱恩的叙述。原振侠听到这里,已经隐约地感到事情有点蹊跷了
,莱恩一再叙述那枚戒指的形状,而那枚戒指,又无法自杰西的
手指上除下来,那一定是随着杰西埋在地下了,他为甚麽还这样
强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