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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他微顿了下,说道:“那十六卫骁骑营拿了人,必定是送到大理寺的女监,那沈康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在本王手下面前擒了人后,关入自己的府中落人口实,大理寺新任的刑官乃是个忠正之人,若是经过他的手续,倒是不用担心那沈康会动用私刑,还请小姐略宽些心,待到明日一早,本王会去大理寺要人的。”
听闻了这话,飞燕竟是顾不得非礼勿视,略感诧异地微微抬起头来,却看到那骁王也看着自己,表情淡然,倒不像是诓骗的模样。
“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吧。明日一早,本王自会派人将敬柔小姐送归府上的。魏总管,送客!”
从王府出来,尉迟飞燕还有些恍惚,竟然没想到那看起来难缠的霍尊霆竟然是这样痛快地应下了自己的请求。若不是明知道他是个“不行”的,有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真会误会他有些什么不轨的意思……
当尉迟飞燕出府后。那肖青便被骁王叫来,吩咐他马上去大理寺打点,照拂那尉迟敬柔无虞。
肖青领命后,看着正在穿衣的骁王的伤背,想起就在前日,他突然命令自己用沾了剑锋草汁液的利箭刺向后背,便觉得主子现如今的行事愈加看不懂了,忍不住开口道:“王爷,你为何这时命人寻来剑锋草淬毒提炼?要知道这剑锋草的毒性表象可是肖似百日愁的,虽然中毒后及时救治,可以更好增强身体的抗毒性,但就算是药还有三分毒,更何况这种霸道的毒草?还望殿下珍重身子,才是我等属下的福分。”
要知道,接种草毒,浅浅划道伤口即好,何须刺出那么狰狞的伤口,而且此时正值夏天,伤口容易溃烂,并不是接种草毒的好时节啊!
骁王穿好了衣服,活动了下筋骨,觉得一宿的剧痛似乎加剧了。这草毒他是每三年一接种的,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才算是侥幸逃过了樊景暗算的那一支毒箭之险。
去年冬季,他才刚刚接了草毒,今年又接种得的确是频繁了些,所以袭来的剧痛也较以往加倍了许多。
可是如若不这般,怎么能麻痹那只轻盈的小金燕呢?
想到这,他的眸光逐渐转深,心知是时候收网了……
飞燕回转家中时,敬贤也已经回来,惊闻家中巨变,便是有些无措愤恨地坐在父亲的床边,看到堂姐回来,说是妹妹第二日便能放出,才缓缓松了口气。叔伯的伤势倒是无虞了,那鸳鸯伤得重了些,入了也便发起烧了,一个劲儿的喊着小姐,折腾了一宿,天亮时,人才清醒过来。
本来飞燕心里还忐忑着骁王所言是不是打了诳语,因为说定了是一早,却是等到日肉偏西也不见敬柔的踪影。就在飞燕等得有些焦躁事,终于有一辆骁王府的马车将发丝蓬乱的敬柔送了回来。
那敬柔下了马车,扑在姐姐怀里便是嚎啕大哭,飞燕暗自担心,便拍着堂妹的后背单独入了敬柔的房中,细细询问她一天一夜可曾受了什么折辱?
那敬柔哭了一通,缓解这一夜的惊吓,便是小声说了那大理寺女监的情形,除了监婆子略凶狠,在带着臭味的烂棉絮木板上煎熬了一宿,饭食汤水居然比爹爹做得还难吃外,倒是没有旁的刁难。
飞燕看那敬柔的神情不是说谎,也放了心,亲自给她打了洗脸水,梳洗整齐头发,嘱咐她去看叔伯的时候不要一味的哭泣,要让伤重的叔伯安心养病。敬柔点了点头,便去叔伯的房中去了。
尉迟瑞眼看着女儿回来,顿时放下心来,拉着女儿一阵的询问这事情的缘由。
飞燕出门时,这才发现送敬柔回来的那名侍卫并没有离开,便又回屋打开妆台的抽屉,取了几两银子,出门酬谢这侍卫还有车夫。
没想到那侍卫却是抱拳婉拒,恭敬地说:“二殿下有吩咐,若是尉迟小姐料理好了家中的事务,请随小的入王府,二殿下有要事与小姐相商。”
尉迟飞燕略一皱眉,想了想,嘱咐着敬贤与敬柔在家中做饭照料后,便随着那侍卫第三次入了那骁王府。
这次再见骁王,他的衣冠倒是整齐,一身白绸的骑马劲装,手挥着马鞭,似乎是这个晚饭时节还要外出的样子,见飞燕进来,便示意她随行在自己的身后,一边匆匆向府门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言道:“本王一会要进宫面圣,魏总管已经请来了几名宫里裁衣的师傅,便让侍女带着你去裁衣,记住挑些颜色华贵些的,再顺便挑一挑搭配的头面首饰,因为时间太赶,倒是不能事先定制了。就且挑些戴一戴……”
饶是飞燕也被这骁王弄得有些糊涂,骁王人高腿长,加上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她跟得甚是吃力,一路提着粗布罗裙紧跟在他身后,已经是微微带喘,心里不由得暗骂道:既然这般赶时间,为何还要叫自己前来见他?不是个东西,倒是个顶会摆谱灭人威风的!
不过霍尊霆的这番没头没脑的吩咐,倒是叫人疑惑,便喘息着问道:“为何殿下如此……如此吩咐?”
霍尊霆已经走到了骁王府的门口,将马鞭扔甩给了一旁的马童,踩蹬上马后,才俊眸微眯地移向了一路跑得小脸微红的飞燕姑娘,若无其事地说道:“明日父皇母后可能要见一见你,倒是要弄一身整齐的宫衣……”
说着又一脸挑剔地补了句:“这般粗布蓬头垢面的,莫要惊了圣驾。”
尉迟飞燕闻言,一双凤眼顿时瞪大了,她直觉自己似乎是沾染到了什么甩不掉的麻烦上了。飞燕的表情落入到霍尊霆的眼中,薄唇微微扬起了似不易察觉的微笑。
飞燕有心再问,那骁王已经是策马扬鞭,疾驰消失在了夜色里。
就在这时,一旁的魏总管说道:“尉迟小姐,请入一旁的客房让师傅量尺寸,这连夜制出一身衣服可是时间略赶啊!”
尉迟飞燕并未移动,而是轻声问道:“总管大人可知,那皇上九五至尊为何要见我这小小的民女?”
魏总管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扶了扶帽子,微微发福的圆脸如同便秘一般纠结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女子,最后叹了口气,尖声尖气地说:“姑娘,别怪杂家说话难听,您人看着不大,但能耐可是大了去了!如今这宫里已经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了!可惜了我们骁王的一门好姻缘,全是因为揽了你们府上的这点破事,得!倒是全搅和了!”
第12章
魏总管毕竟是个下人,也不好多说。可是飞燕已经是差不多弄明白了,那个前来生事儿的,竟是当朝国舅的儿子,骁王未来的二舅子。飞燕不知这些个当朝皇族内里的隐情,可是想想二皇子亲自出马,居然都能拖延到傍晚才放人,而且那皇帝又是在这个时间召唤二皇子进宫……他说皇帝要召见自己又是何缘由?
想来也不是这十四岁的一个女娃的缘故,必定是另有些隐情了。
原以为重新回到叔伯的身边,便是可以过些每日思餐饮平淡的日子,却偏偏一不小心,卷入了这些个大齐新贵的纷争里……必定是后患无穷啊!
想到这里,飞燕微蹙眉头,但也只能静待其变。
这边飞燕在侍女们的服侍下丈量着尺寸,那边骁王的宝骏也来到了宫门前。
说起皇帝为何这个时候要见他,还真是笔乱帐。
今天一早,他命大理寺监放人的时候,沈康亲带着一队的骁骑营兵卒守在了门口,只甩下了一句话:“不亲见骁王的手谕道明缘由绝不放人。”
这沈康这般有恃无恐,是觉得骁王就算再宠爱这街市里的小女子,也得要一要皇家的脸面。既然他亲拿了下来,那就算是骁王也得惦量惦量,皇上赐婚的话犹在耳旁,他便迫不及待地给未来的岳父家难堪,这造成的后果他可能承担的起!
不过若是识趣些,来说些动听的软语倒也罢了,赏这小娘皮一顿嘴巴,让她断了以后在后院与妹妹争宠的心思,也就放人了事。说到底,他沈康就是想要下一下这过气二皇子的威风,给太子出口恶气!
可是从早上等到中午,二皇子的亲笔书信没等来,倒是等来的亲爹,沈茂公虎着脸让他放人。沈康有些傻眼,这霍尊霆的脑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驴踢了,竟是不怕事儿大的亲自告知了国舅沈茂公。
这父亲大人也是,那骁王不顾体面因个没入府的姘头亲跑到未来的岳父府上告小舅子的状,他的爹爹倒是也配合!顶着炎热的日头亲自坐着马车来到大理寺监。于是便憋着闷气问父亲,有他这般当爹的吗?竟是任着那骁王这般变着法儿的折辱着沈家,莫不是等妹妹出嫁时,通房丫环不算,还要再选几个貌美的侍妾去跟妹妹固宠不成?
沈茂公都要被这混不吝的儿子气炸了,当着他下属的面儿就狠狠给他左右两个嘴巴!
沈康一时被打得蒙了方向,只觉得从骁王到他亲爹都是疯了!伦理呢?常纲呢?一时间,沈家公子混世魔王的倔脾气也涌了上来,亲爹来了也不行!就是一口咬定捉的是反贼,就是不放人了!
这边父子二人杠上了,那边沈府里也乱阵仗。骁王府派人来过话儿,自然也传到了夫人沈周氏夫人与小姐沈静雅那里,沈周氏一听,顿时乱了心神,在看女儿听了后煞白一片的小脸,又真真是心疼极了,只觉得着这平日看着沉稳的二皇子真不是个良人,直后悔自己替女儿去求那皇后赐婚。
过不多大的功夫,又传来了自家老爷与儿子在大理寺杠上了消息,更是头大如斗。
沈周氏与宫中的沈皇后姑嫂感情甚笃,以前在新野的时候,这沈周氏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都是找寻小姑子商量。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沈周氏便是深深地后悔,当初没有听皇后之言,求皇帝指婚给太子,而是顺了女儿的心意,可到头来却让霍尊霆下了沈家的脸面。于是便再也坐不住,不等老爷回转,她便进宫去求见皇后了。
于是大理寺监的父子对峙方作罢,尉迟敬柔被放出来后,那边一道宣骁王进宫的圣旨也下来了。
此时虽然是傍晚,皇帝却并没有处理完公务,所以也没有摆驾回宫,就在书房里的茶桌旁用餐。
虽然入了皇宫已有五年,但是这大齐开国的皇帝饮食上的喜好还是跟在新野老家时的一般无二。两张用猪油揉面的髓饼再加上一碗撒了葱花放了浓浓陈醋,又撒了辣子的羊杂碎汤,还有一碟子拌苦菜丝。
骁王进来时,皇帝刚刚吞下最后一张卷了菜丝的髓饼,也没用那玉柄描金的盘龙纹饰羹匙,单手端起盘龙汤碗,咕噜咕噜地一口饮下汤水。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似乎早已经对这大齐圣上饮食时,发出的龙吟虎啸声习以为常,各个如同耳聋,面无异色。
骁王向父王施礼,皇帝便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坐到了茶桌儿的另一边,问他有没有食饭,见骁王言道还没用膳,便叫着一旁的小太监又进了四张髓饼,叫二皇子也跟着一同用膳。
父子二人甘畅淋漓地喝过了羊汤后,齐帝才用温热的巾帕子抹了抹额头脖颈道:“你跟沈家的老二是怎么回事?沈周氏在你母后面前哭哭啼啼,闹得朕这里也不得安生。”
骁王闻言,起身跪在了地上:“儿臣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父王惩罚儿臣。”
齐帝打了个饱嗝,半靠在了桌旁的软榻上,一旁的侍女早就取来了冰块摆放在一个精致的铜盆里,安放在软榻一旁的柚木盆架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