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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隐约的猜到那皇后所言也许是真的,可她拒绝再想下去。只是每每努力回想前尘,便头痛得愈加厉害。
飞燕耐心着与安庆交谈,也是知道了当时她失忆的情形,当听说宣鸣是从别人的手上救下了安庆,并起名萱草时,心内也猜出了大概,这也算是解释了为何当初追查迹象乃是那卫宣氏拐带了公主,却再也没有任何勒索要挟的下文的原因,因为那宣鸣大概根本不知这萱草乃是大齐的安庆宫女公主,所以才做了侍女养在身边。
想起启元节那日,她与那晋王在街市上的情形,俩人的举止间隐约能看出男女情愫,一想到这,飞燕心内难免担忧不已,可是眼看着安庆终于对自放下了些许心防,又是不好开口去问。只能寻了机会再慢慢探究。
可是飞燕这般小心,霍家的大女却是个外无禁忌的。
五年前,王家被查抄之后,那乐平也是被飞燕点醒了过来过来,没有再一味的痴缠着要赦免王家,只是因着名义上与王玉朗和离后,便依着沈太后的意思,回转了出嫁前的宫中居住。
沈太后原是打算在物色个合适的驸马让乐平早点再嫁,奈何这大公主的名声实在是传播得太远,加之乃是先皇的女儿,如今新帝登基,这皇帝的姐夫可没有皇帝的女婿来得春风得意,再说娶了这悍妇入门,那王家可不就是前车之鉴了吗?所以这乐平一时间成了烫手的山芋,无人肯接。
到了沈太后去世以后,那乐平虽然在二哥的眼皮底下收敛了些,可是宫外府宅里豢养着的男宠也是有几个的。每个月都是要出宫借着各种名目去与面首们相会。霍尊霆还算是体恤臣子的,不想让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家宅遭殃,见这乐平就算不嫁人也是自得其乐,便以大齐长公主要为仙逝的二圣守孝十年的名义,算是含糊过了再嫁的波折,也不好赶上出宫,便是一直在随云宫住下了。
不过乐平所居住的随云宫离着安庆的观月宫不远。宫门之隔着一条宫街。所以有宫人走动都是能看见的。
安庆被接回来时,乐平正好借着启元节的空挡,带着随从仆役去了运河游船玩乐。只是半途感染了风寒,觉得身子不适,便提前回来回来了。
下了车还没入宫门,便一眼飘到了那静寂了许久的观月宫里竟是有人出入,不由得柳眉微挑,停下了脚步。命人拦住了一个提着食盒出的小太监,出声问道:“这宫里怎么住进了新人不成?”
那小太监没想到自己这般倒霉,竟是出门就撞见了大公主,一时间便是吓得缩着脖子,只期期艾艾地说自己只是跑腿的,不知宫内住的何人。
可是越是这般遮掩,越是让乐平起了一探究竟的性子。
她心道:母后在时,这观月宫乃是禁地,是母后思念小妹之所,不容许外人踏入半步。怎么才过五年,那尉迟氏便如此无状,竟然是将小妹的宫殿让与他人去住?
可是这宫里除了做事的宫人,已经许久没有新选的宫女入宫了,她二哥一向只专宠那尉迟氏一人乃是尽人皆知的事情,那么就不是皇帝的新妃入主……难道是宫里的父皇的妃嫔们拍了马屁,取得了皇后欢心,便哄来了这宫殿,赶着给自己的亡故的母后添堵不成?
想到这,气往上撞,因着风寒堵塞的鼻孔尽是通开了,立着眉毛便闯进去撕扯了那不要脸的贱人。
门口的侍卫也不好阻拦着公主,便是被点了药捻子的乐平一路横闯进了宫中。
待得入了内室,水汽蒸腾,只见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的背影,正在玉石砌成的小池子里沐浴着。
乐平嘴里高声喝骂:“倒是好会享受,可知这池只乃是当年先皇命滇国进贡的温玉特意为本宫的小妹制成的,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配!”
说话将,人已经走上了石阶来到了浴池的边沿。准备命身后的侍女将这贱人拉拽出来,可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池中之人竟然回过了头来,露出了一张被池水蒸腾温润得粉红的小脸,那眉眼竟是不容错认的。
乐平如同活见鬼一般叫出了声,身影一闪,脚下的绣鞋沾到了水渍,便是微晃了两下,便栽进了水池里去。
这水池不深,可是由于是横栽进去的缘故,整个人也入了水中,一时间就站不起来了,便是尖叫着扑腾四肢在水里挣扎,一时间水花四溅,旁边的宫人们也是吓得连忙跳入水里去捞起乐平。
只是混乱之间,没有人看到安庆竟然是脸白得如同宣纸一般,紧紧地贴附在了池边,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四溅的水花……
等到乐平被搀扶上来,侍候安庆小公主的嬷嬷也赶紧拿着绒毯要搀扶着安庆出来,这时才发现那安庆公主,竟是浑身僵硬,银牙都在微微打颤。
两个气力大的嬷嬷竟是费了半天劲才将她从水池里拉拽了上来。那乐平吐了几口在池子里饮下的水后,便是颤着嗓子喊道:“安庆,你竟然是回来了,可是让姐姐好生想念你啊!
可是连声的呼唤却是不见在床角缩成一团的安庆有丝毫的回应。就在这时,知道突然回宫的乐平公主搅闹了观月宫的飞燕也及时赶到了,一看那安庆的情形便是看出了异状,这分明是受了极度惊吓后的样子啊!
飞燕瞪了一眼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一旁的乐平,便是唤来了观月宫管事的嬷嬷,仔细问清了当时的缘由后,看着那漂浮着红色玫瑰花瓣的浴池,略一琢磨一下子便猜出了缘由——安庆当年在淮南时,曾经游湖遭遇过土龙的袭击,当时侍卫接二连三地入水与土楼搏斗,在千钧一发之际才救下安庆。当时湖内水花四溅,被土龙咬伤的侍卫鲜血都染红了湖面。当时安庆还年幼,所受的惊吓可想而知。
而方才乐平一时脚滑掉入了水中,掀起的水花加之那红色的花瓣自然是与当日土龙肆虐金水湖的情形有几分相似了。那安庆虽是失了记忆,可是幼年所遭遇的险境已经深印在了心中,方才一时间应是勾起了心内的惧意,才会有这般受惊的表现。
想到这,飞燕心内倒是一喜,照着这么来看,安庆的记忆残存,让她完全恢复也是不无可能的。
请来神医钟平替安庆开了安神的药方后,飞燕示意着乐平与自己一同出了观月宫。
惊见安庆出现在宫中,一直让乐平有些回不过神来,出了宫门便跟随飞燕一起去了中宫,待得坐定,便些埋怨飞燕隐瞒:“小妹平安找到,乃是可喜可贺之事,为何皇后却是遮遮掩掩,也不告知妹妹我一声?”
如今乐平算是面前在心内承认这尉迟氏乃是自己的嫂子,毕竟她回宫后能依然享受如先皇在世时一般养尊处优的日子,全靠了这位霍家的二嫂。不然依着二哥的性情,一道圣旨将她发配到了尼庵里也是入情入理的。
所以,现在乐平在飞燕的面前多少是有些敬畏之意的,只是这安庆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然,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一时间便大了嗓门。
可是当飞燕一双凤眼淡淡地飘过来时,乐平还是不知觉地降低了声音。
“先皇在时,已经昭告天下安庆公主离了人世,公主你这般大声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岂不是将先皇陷于不仁之地?如今这观月宫里住的乃是本宫老家的近亲,乐平公主你可是明白?”
乐平被飞燕一番话堵住了嘴,她心内也知道父皇当年的举动已经且切断了安庆重归霍氏皇家宗谱的可能,想起正是由于自己当年的贪玩才导致安庆下落不明,心内自然又是也是有着丝丝悔意。安庆就此成了见不得光的户头,可是该如何是好?便是呐呐地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主意,若是能劝动皇帝……”
飞燕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可不是一个“求”字能解决的,也只能见招拆招,一步步地走了。
乐平不知飞燕心内所想,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这有什么难的?为何每次求到皇后你这,都是千难万难,诸多的搪塞……难不成是看母后不在了,便是要给乐平我脸子看了?”
想起前些日子恳请着这位尉迟皇后多通融些月例银钱,竟是被一口回绝,乐平便是心中有气,那股子泼劲又翻涌上来。
飞燕凤眼微眯,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公主你如今不算得小了,做事当是有些分寸,本宫一早便是劝你收些心神,莫要再荒诞度日,你前几日在运河醉酒胡闹的事情,已经有谏官呈送到了圣上面前,圣上看了折子,脸上的神色便没有舒朗过,本宫受了太后的嘱托,自然是照拂与你,可是若公主指望着本宫包庇着那些个荒诞所思的事情,恐怕本宫也是力所不及……西域贾伦国要求和亲的折子可是递上了有些日子了。那国王年近七十却还想着要与齐朝巩固下情谊,指名道姓可是要求你前往贾伦国和亲啊!”
乐平听到这脸色大变,惊恐不已。说到底,这求亲的事情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那贾伦国的国王是个及时行乐的主儿,生平嗜好是收藏各个朝邦的异域美女,从黑色皮肤的昆仑女奴到金发白肤的胡女竟是尽纳入后宫之中,堪称尝遍天下美色。
因着贾伦国地势在交通南北东西的枢纽之处,也是齐帝霍尊霆想要拉拢交好的番邦,是以常有贾伦国使节入京朝拜齐朝天子。
恰好前年来的使节乃是贾伦国王的侄子,长得颇为英俊,又有些异国的神韵。那乐平公主便是在宫宴上与这使节眉来眼去,趁着酒兴偷偷溜出了宫外,跑到使节驿馆与这藩使胡闹了一场。
睡得乃是堂堂齐朝大国的公主,顿时让这艳史有了炫耀的资本。于是回到了贾伦国后,便是添油加醋地炫耀了一番,原本就颇有些姿色的乐平公主在男人嘴里咀嚼了几遍时候,被润色得更加的丰腴曼妙,床第间的种种俱是成了难得的性感尤物。
那贾伦国王听说了之后,顿时色心膨胀,直觉得生平若是没有睡到此女,该是死不瞑目抱憾九泉。当下也不在乎她的名声,更比在乎她乃是生不出子嗣的,总归不过娶来做床上的玩物,自然是越风骚越好,当下便是写下求亲的国书,愿用贾伦国特有的踏燕宝马六十匹,加上宝石黄金等作为聘礼,恳请乐平公主远赴贾伦国和亲。
说实在的,霍尊霆的确是被加仑国王的国书动摇了。贾伦国的踏燕宝马名扬天下,却不肯外传,像这样血统纯正的宝马当真是千金难求。现在那色迷心窍的老国王肯用六十匹来换他这个放荡不羁的妹妹,当真怎么看都划算的买卖。、依着霍尊霆的意思,当下便是要将乐平打包送去换回名驹宝马了。还是飞燕极力规劝,这才缓了一缓。
而乐平听了飞燕之言,魂儿都吓得有些涣散了。若是真的远嫁给那异国老头子,只怕再无还朝的可能,堂堂的大国公主又如何,远隔千山万水,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了。
“皇后娘娘,你可是要在圣上的面前为本宫求情,若是真逼着本宫远嫁蛮荒,那……那本宫便是不活了。”
看着乐平急得流了眼泪,飞燕将目光望向了窗外,心内暗自叹了口气。早就应该猜到,沈太后当年留下的差事,岂会是容易的?也难怪那王玉朗对齐朝生了反心。如今她接手了这位难缠的长公主,当真是体会到了其间的苦楚,若不是每每想要撒手不管时,总能梦见沈太后入门,更若不是她一向看重承诺,实在是不想食言。还真是巴不得这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