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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形,对于飞燕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她自幼丧母,便是少了些女性长辈的关怀,后来家里遭逢了变故,与叔伯相聚后,也是她照拂着一家大小多了些,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应对,便是谢过了端木氏,食了饭,便帮着她将碗筷一应都送到了厨房,又将那需要刷洗的碗筷放到那接水的小石窝里刷洗了起来。
端木氏听说这阿承新娶的乃是以前尉迟将军的千金,原本还担心着阿承贸然将她领到着普通的庄院里,她会略有些不适应这小门户里的饮食,没想到她竟是毫无那些贵门嫡女的娇气,就连收拾碗筷洗刷的架势看上去也甚是娴熟,看来也是被苦楚历练过的孩子。
一时间竟是好感倍增。待得二人一起将碗筷收拾干净后,端木氏便拉着她入了内宅,从书桌上取出了一只木匣子,打开后呈到了飞燕的眼前:“想必宫里面的赏赐不少,阿娘也是没有什么好拿出手的头面首饰来班门弄斧,便是将这本菜谱赠与你,淮南的节气与京城不同,眼看着过几个月便要入冬,那里阴冷潮湿,你与承儿二人到了那里要注意身子骨,我听承儿说起你体弱寒气重,便拟写了些驱寒健体的食谱,但盼着你好好将养。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制造奇巧玩意的书册,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东西,你若是看着用得上,唤来工匠去依着图样制作便好。”
飞燕接过这俩册子书,虽然不是金银相赠,但是看着那食谱未干的墨痕,倒是先前精心准备了几个日夜的,其中的心意竟是比沈皇后那些个特供的头面首饰要来得贵重些,不由得心里一热。便是谢过郑重地收了下来。
眼看着日头要垂下了,骁王才辞别了养父母,上马车回转了京城。
飞燕原是认为这骁王乃是个十足阴险之人,可是今日在那农庄里却是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倒是比在宫中与沈皇后冰冷相对时,要来得鲜活生动得多……在农庄里食得太饱足,回京的路上甚是漫长,加上也饮了些地瓜酒,飞燕不觉困意上涌,也不知什么时候,便是在颠簸的马车里睡熟了过去。
知道觉得身子似乎被抱了起来,才困乏地半睁开眼,才发现骁王已经抱着自己回到了王府的新房中。见飞燕睁开了眼,边帮她脱鞋便说道:“若是困了接着再睡会儿。”
若是搁在清晨,与骁王这般亲近的接触,绝对会让飞燕产生些微的抵触之情,可是农庄一游后,不知是不是那普通农户里祥和融洽的气氛感染,还是那一碗的地瓜老酒犹在发酵,竟是觉得这霍尊霆似乎少了些咄咄逼人的戾气,让人松懈下了些许的警惕之心,这几日里的紧绷一下子松垮下来,疲惫便潮水般地蔓延了上来,便懒懒地躺在了床上,任凭着骁王替她除了鞋袜,然后缩脚伸到了被里,翻个身儿,继续睡了过去。
骁王也脱了鞋子上了床,胳膊支着头颅,宠溺地看着不一会便睡了过去的小女子,轻轻地在她散落的长发上印下了一吻,如今肖想了许久的佳人,正吐气若兰,鬓云乱洒地睡在自己的身旁,微微松懈的衣领内,酥胸半掩,当真是帐中窈窕,幽梦惹人怜……若是依着他的本心,昨夜就该尽解了衣衫,极尽男儿的本能行事,且使了手段让她娇声婉转,啜泣得失了音儿。
怎奈还未使了雷霆之势,竟是看到了佳人腮边的清泪,当真是立刻软了心肠,怜她昨日骤然听闻了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心智一时惶然,便略缓了下来,且僵忍了一宿。
她只当自己昨日早早便睡了,岂知他拥着满怀的软玉,也不能尽了兴的疼爱便是彻夜都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她睡熟了,想着偷香窃玉,尝一尝满口鲜嫩玉脂,未曾想还未及解了焦渴,又被佳人打了一个清脆的嘴巴。当下便是毫不可惜地攻城陷阵,手指倒是尽尝了渴望已久的嫩滑……
嘴唇在她的香腮旁轻轻拂过,骁王知道,自己这辈子的耐心俱是都用尽在了这燕儿的身上了。
她定然不知,自己的确是身中了剧毒,多年以来药石枉然。
再让她缓和上几日,不过,他的耐心与坚忍实在是所剩无多,总是要彻底地占有了这思慕已久的女子,在她的身上彻底地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与气息,才可一解那相思之毒……
卷三:淮南风云
第45章
新婚尚未燕尔,便要启程前往淮南了。前往淮南需要先陆路再水路,一路行程颇为周折。不过幸好魏总管办事尽心周到,在临行前已经嘱咐了工匠改造了马车,不但轮子加固,而且马车的四周都用垫了新絮的锦缎包裹,就在躺在里面也不会觉得太颠簸。虽然许多的行李物件是一早便运过去了。可是因着主子们一路舟车要用的饮食器具太过繁缛,还是足足装了有十几车。
在临行前,骁王亲陪着飞燕回了尉迟侯府。
可是路过小花园时,便看见绍井堂正在花园子里折着花,而敬柔真坐在相隔不远的秋千上低头微笑。
这一幕正落到飞燕的眼底,让她微顿脚步。敬柔情窦初开,家里正是来了年岁相当的公子,难免会有些个微妙的心思,可是……
想到这,她先入了客厅去见叔伯与舅舅。尉迟瑞老早便备下了酒席款待回门的飞燕。
吃完了饭后,飞燕悄悄将叔伯叫到了一旁,对他说道:“舅舅打算陪着井堂表弟在京城备考,他也是要寄住在府上一段时间,莫不如在外面买个宅子,让舅舅与表弟暂时安身,也是两厢自在了。”
尉迟瑞听了连忙说::“可是招待得不周,光奇老弟跟燕儿你说了些什么了?”
飞燕笑着摇头:“叔伯这般好客,哪个会挑剔您的道理,只是敬柔也是大了,可是要拣选个好人家……毕竟是少男少女,传出去总是不好。”
尉迟瑞这才明白飞燕的意思,说道:“还是燕儿你心细,只是若是这样,看你那表弟也是翩翩少年,儒雅知书,倒是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啊……”
飞燕不好说自己舅舅的闲话,只是在她看来,自己的那位舅舅甚是清高,若是将来那绍井堂考得了功名,自己的堂妹倒是未必能入舅舅的法眼,说到底,她总觉得这两位绝非良配,倒不如入早早杜绝于未然,也免了俩家的不自在。
于是说道:“那些都是后话,叔伯不要想得太多,现在两个弟弟准备恩考才是人生头等大事,我看那靠近书院,槐树前的那处一直空着的院落便是不错,一会我会吩咐人去看看,是买是租都要安排妥当,叔伯你就不要操心了。”
飞燕最放心不下的是贤哥儿的科考,如今自己要离了京城便是嘱咐他不可贪玩。对着一府的老小千叮咛万瞩,又是一一安排妥帖后,飞燕便要随着骁王离开侯府。
骁王看着飞燕满腹心事的脸,突然伸指轻触了一下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飞燕一愣,便望向了骁王。
骁王开口说道:“还记的你我多年前,在路上相遇,你便是坐在路旁饮茶,眉头却是轻轻蹙起,本王那时就在想:这样清丽的佳人,却为何总是这般的满腹心事,若是他日得卿,定不让她染上半缕愁绪。可是今日,爱妃却还是这般的心事重重,当是何日才能尽向你的夫婿敞开言路,诉尽心中所想?”
尉迟飞燕闻言,半低着头却没回答。
飞燕她从来都是确定了目标,便全力以赴而为之。以前在白露山是如此,后来倒是叔伯家还是如此。可是这骁王却并不急着赴任剿匪,只是出了京才发现,一路倒更像是游山玩水。只要是路过哪一座名山古刹,并定要停下来,好好地赏玩一番。
这样闲散的日子对于飞燕来说竟是生平并不多见的经历,一时间,松懈得竟是无所适从,就好比今日,明明应该赶着去下个驿站坐船,可是骁王却听闻说这附近的福山此时正值红叶最美的时候,便兴致勃勃地命人驱车去福山,准备赏完红叶再出发。
当到达福山时,刚一下马车便感觉晨雾缭绕,此地倒是比京城气候要冷上许多。宝珠将兔绒的轻裘披在了飞燕的身上,而骁王则穿着一件黑色狐皮的短袄,下身则是马裤搭配着一双软底的短靴,高大英挺的身材搭配着这一身打扮倒是显得英姿飒爽。
因着是微服出游的乐趣,并没有带太多的侍卫上山,也是有肖青带着着两个侍卫,还有宝珠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随行。
此时正是游山正好的时节,虽是清晨,可是青石铺成的山路上却是游人三五成群了。这一路上出游的妇人倒是不少,更有家丁护院陪护的富家小姐们在林间漫步。
飞燕注意到,许多年轻的女子在这狭窄的山路碰到了骁王时,总是忍住不红着脸,偷偷地借着下台阶的机会偷看着他略带异域风情的眉眼。
许是她们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是多么的冷血可怕,才会这般大胆地去打量他。不过倒是有什么好看的?
飞燕忍不住也瞟了身旁的男子一眼,眉眼深邃,鼻子高挺,一双剑眉浓黑入鬓,一股子男子的刚毅之气迎面袭来,也许是在兵营里浸染久了的缘故,相较之下,她欣赏的还是那种带有儒雅之气的男子……像霍尊霆这般太过侵略性的俊美长相,的确是微微有些承受不来……
只顾着出神,眼睛胶着在骁王的脸上便径直发呆去了。骁王不知自己的长相被人嫌弃,却被飞燕这难得神游的模样逗得微微发笑,低头小声对她说:“这里路窄,莫要发呆,入了夜让你看个够可好?”
飞燕的凤眼迷茫地眨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抿了下嘴,低头继续前行。
走到一半,山路渐渐不好走,骁王便蹲身,让飞燕趴伏在了他的后背上,飞燕自然是推却不让,怎奈这骁王岂是会让人拒绝之人?最后到底还是背起了她,朝着游人稀少的山后小径走去。
骁王的力气很大,腿长步稳,趴伏在他的后背上只觉得身子像是坐轿一般微微颠簸。只是如斯这般,自己的身子便要全帖服在他的背上。
飞燕只能努力劝服自己,这个男人乃是他的夫君,就算此时在山中的行为逾矩,也是说不得他什么的。
“你若再往后仰,可是要掉下去了,倒是便将你扔在这山路上,不管你了。”骁王突然开口说道,提醒着背后的女子莫再往后仰了。
听了他的话,飞燕只能尽力放松身体,倒在他的脊背上,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道:“死太监,后背上的箭伤可是好了?也不怕自己这般,压裂了伤口!”
走了一段,晨雾渐浓,最后已经是下起了瓢泼的山雨。
幸好他们已经走到路旁的凉亭,便来到了亭中避雨。雨花透过茂密的枝叶砸落到了凉亭飞翘的屋檐上再四散飞溅,一时间整座大山都被这刷刷的雨声淹没,片片红叶在雨中闪着微光。
宝珠连忙从自己拎着的包囊里掏出了已经填了竹炭的手炉,点燃后,拢好了外面的布囊送到了飞燕的手里。
凉亭本身不大,仅够容纳三人,至于肖青还有侍卫都是撑着伞侯在了亭外。
因为石凳太凉,骁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狐皮夹袄铺在了上面,再让飞燕坐下,而他则坐在靠外侧的石凳之上,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替飞燕遮挡着飞入亭内的雨珠……
这等体贴岂可被人忽略?可是偏偏来自骁王的柔情却是叫人无法消受。
人都说浮生若梦,这几年她的际遇便是一个似乎怎么也醒不来的荒诞不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