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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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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彤理所当然道:“跟瓦剌语差不多,他们的话比汉话简单多了。表嫂那么聪明,在这边呆久了肯定能学会。”
    简单多了……
    卫嫤想起从中亚一路蔓延到中东的小蝌蚪符号语言,堪称魔鬼级入门难度,地狱级达成难度,这也算是简单?想起柱子他们所说,晏衡伪装成瓦剌人给西北军贪官污吏套麻袋胖揍时,那原汁原味的瓦剌方言,再看面前神色坦然绝无一丝炫耀之意的阿彤,卫嫤有些嫉妒无能。
    “简单?那是你们家的天赋。”
    天生好记性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却又无能为力的一件事。说白了,一门外语的基础还是词汇量。但你明白这门语言中绝大多数单词所代表的含义时,即便不会语法也能很明白表达清楚意思。
    而交际,则是语言最根本的意义。
    阿彤嘴里叽里呱啦念叨着,听完她这话诚恳道:“表嫂身上,可是有许多人都羡慕不来的长处。”
    “我?”卫嫤指着自己鼻子。
    “恩,”阿彤看着她,神色间满是认真:“很多,比如说表嫂穿得普普通通,随便往那一站,就是比别人都好看。”
    卫嫤嗤笑:“别贫了你,人家那边已经都开始唱开了,咱们俩也赶紧的。”
    “我说认真的,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阿彤瞪大眼:“表嫂,你这歌编得可真好,换成蒙古话也好押韵。好啦我去教远道而来的牧民唱,表嫂去一下我家帐子吧。”
    卫嫤紧张地问道:“皇上不是给舅舅派了御医,怎么了?”
    “刚我看到皇上跟前的大总管捧着顶蝉翼纱翅帽就进去了,然后我爹神色就变得好奇怪,我问他他也不说。表嫂,表哥这会差不多也该忙完了,你们帮我过去看看好么?”
    乌纱帽?难道庆隆帝要公然推翻先帝旨意,给怎么算都在三代以内的韦舅舅授官?
    那样的话……庆隆帝简直帅成他男神。如此有魄力的帝王,晏衡遇见他也要靠边站。
    忍不住花痴之心又起,卫嫤心中依旧存留的理智告诉她:这事不太可能,最起码现在还不可能。韦相后人三代不得出仕,这是先帝亲笔所下旨意,而且还是以那样轰轰烈烈的方式颁布。大越以孝治天下,让继任帝王公然推翻先帝主张,说先帝做得不对,这等于做儿女的指着爹娘鼻子骂。
    历代帝王想要特赦一人时,鲜少有平反的,大多是剑走偏锋。绕开先前罪过,然后重新给他找一件功劳。比如说某某人贪污了,但他又在哪一年哪一处立下很大功劳,功过相抵所以此人无罪。
    一边想着,她一边往韦家帐子走去。歌声在耳边传来,从开始的不成调,到两三遍后渐渐好听起来的大合唱。
    歌声中传来的百姓满足,足以感染任何人。走到韦家帐外,里面隐约传来抽泣声。卫嫤掀开一道缝,就见韦舅舅盘腿坐在地毯上,捧着一顶官帽,浑身上下那股憋闷半生所迸发出来的感伤摧枯拉朽地朝四周逸散。
    默默放下帘子,卫嫤百感交集地朝外走着。还没走几步,就被眼生的太监拦住了。
    “晏夫人,淑妃娘娘有请。”

☆、第108章 淑妃赏赐

卫嫤跟着小太监一路绕过御帐,走到御帐西边不远处一座小型的帐子前。宫娥撩起帘子,卫嫤走进去,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雅的香味。
    香味跟她以前闻过的任何一种味道都不一样,不浓不淡,不刺鼻但又不至于闻不出来。一口气吸进去,只觉得整个人跟外界的烟火味彻底隔绝,肺部每一根气管都透着舒爽。
    “臣妇给淑妃娘娘请安。”
    没敢多看一眼,卫嫤低眉顺目地福礼请安。刚跪到一半,便被一双有些苍老的手托住了。
    “晏夫人不必多礼。”
    上首的人笑盈盈说道,卫嫤微微抬头,这才看清扶住她的人是淑妃身边的嬷嬷。看她打扮与帐内其余下人皆不同,想来是极有脸面的老嬷嬷。
    “嬷嬷还不快给晏夫人上茶看座。晏夫人不必拘束,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见见阿怡一路挂在嘴边的朋友是什么样。”
    原来是为了九公主。
    卫嫤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淑妃如此光明正大地叫她过来,只是为了见见九公主朋友。不过既然她明白着一副友人家慈母的面孔,顺带着她也会摆正自己位置。
    “有劳嬷嬷。”
    就着老嬷嬷递过来的杌子坐下,卫嫤当然没只坐三分之一,那样拘谨未免太见外。她选了个最舒服的坐姿,不过她如今这具身体纤瘦,即便整个屁股坐下去,也不会出现占满绣墩的情况。身子骨再稍微挺直些,整个人随意而不失礼。
    坐好后她终于有心思打量四周摆设。因为圣驾临时安营扎寨,这么多人平均下来,每个人帐子都很小,淑妃也不例外。帐子内只有一张塌,塌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羊绒毯子,塌前则是一张矮桌,四周散落着几只箱笼,这边是帐子内的所有摆设。
    论摆设的确很简单,但榻前矮桌上那盆野花却让她眼前一亮。
    野花是草原上最常见的花朵,卫嫤叫不出什么名字,花朵大小不一,各种颜色都有。本来平凡无奇的野花,经淑妃巧手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花瓶中。花瓶样式很随意,花也算不上名贵,但整盆摆设的颜色与塌上彩色羊绒毯子交相呼应,让单调的帐子变得生动起来。
    “淑妃娘娘这花可真是好看极了。”
    看似随意地坐在榻上,其实淑妃一直在观察着卫嫤。虽然在京城时娘家大嫂参加柳祭酒府寿客宴,进宫时偶尔提起对晏夫人评价很高,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如今见到后,她总算认同了大嫂看法,晏夫人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端庄不说,大气中又带着一股子洒脱。这点洒脱劲正是大家贵族里那些自幼谨遵规矩的贵女所缺少的,也不是说守规矩等同于刻板,但物依稀为贵,守规矩的多了,洒脱之人便让人耳目一新。
    “阿怡那孩子采来的花,搁在那乱哄哄的,我闲来无事就随便收拾下。”
    花瓶里的花都很完整,没有经过特别的修剪,能看得出的确是随便收拾下。
    卫嫤头再抬高点,进来后第一次看到淑妃容貌。单论容貌她与端王极为相似,大眼高鼻性感的唇,没有什么其它特点,就是单纯的美,那种无论长在男女脸上都会很好看的五官。上天似乎格外眷顾她,依端王年纪,淑妃如今怎么都得年过三十。然而她皮肤依旧紧致,眼角也没什么细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淑妃娘娘不仅花侍弄得好,人也是天生丽质。”
    脱口而出后卫嫤有些后悔,这样说话……未免太过轻浮。
    “还是多亏了你给阿怡的裸妆米分方子。”
    淑妃也在用那米分?卫嫤谦虚道:“是阿怡纡尊降贵来做我及笄礼的正宾,比起她帮过我的忙,那个简单的米分底方子根本算不了什么。”
    “阿怡那性子我还不了解,她纯粹是去凑热闹。倒是晏夫人秉性善良,到哪儿都能结善缘。”
    善缘?卫嫤咂摸着淑妃最后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紧张,皇上方才赏了你黄金千两。前脚三思把金子端过去,后脚你就捐给了幽州城的灾民。”
    的确是有这回事,当时看到那一大堆金光灿灿的金元宝,卫嫤实实在在地被惊到了。而后头脑一热她就捐了出去,等金子真送出去后,她还肉疼了一小会。
    “不心疼啊?”
    “那么大一笔金子,当然心疼。”
    面对淑妃突然袭击,卫嫤选择坦诚回答。一是因为她不习惯撒谎,二是因为淑妃身份,对于洞察人心没两把刷子的话,即便出身再好也当不上宠妃。面前女人可是连庆隆帝这种老皇帝都能摆平,她那点伎俩拿出来,压根就不够看。
    承认后卫嫤长舒一口气,话语中升起感慨:“不过我本来就没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么大一笔钱受之有愧。反正我娘家条件也算宽裕,夫婿更是每个月都有俸禄,却不了我嚼用。捐出去后,看到受帮助的灾民脸上真心的感激,心里那点不舒服也就没了。”
    淑妃欣慰地看着卫嫤:“你这孩子真不错。”
    卫嫤赶紧收起脸上的感慨:“我这人不经夸,娘娘可千万别说我。”
    淑妃笑道:“皇上一向赏罚分明,金子太扎眼你不要,不扎眼的东西总得收下。”
    她竟然猜到了!卫嫤暗自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坦诚。其实刚她还没说的是,在捐出去的一刹那,她心里想的是这笔金子实在太打眼,留在手里也是烫手山芋。捐出去的话,多少也能为晏衡在皇上跟前刷点印象分。
    她心思的确不纯粹,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纯粹的事。她有私心,但她肯为这点私心破财,总比那些一门心思克扣军饷的贪官污吏要强。
    “淑妃娘娘,皇上已经赏过了,您可千万别再折煞我。”
    要是再接淑妃一份赏那她成什么了?虽然她在酒泉时她敢拿周家钱给晏衡刷政绩,但当周千户换成庆隆帝,再借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这么做。
    “看把你给急的,”从花瓶中捏出一支花,淑妃笑得温柔:“即便你想再要一份金银,内库有定规我也拿不出来。正好我下午得闲,你也对这花瓶感兴趣,不如咱们就试试插花?”
    原来是这种赏赐,卫嫤唇角上扬:“多谢淑妃娘娘,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懂得知足、懂得感恩、更分得清亲疏远近。人这一辈子,只要能明白这三点,一般都不会过得太差。吩咐丫鬟去取花瓶和剪刀,淑妃心下暗暗点头。
    喝口茶,她笑吟吟地问道:“刚通传的小太监说,是在韦家帐外瞧见的你,他身体怎样了?”
    淑妃虽然没点名,但卫嫤也知道她问的是韦舅舅。
    “舅舅那毛病是因为身子底子太弱,长途跋涉后过度疲劳所致。先前大夫就给他开了补气益血的方子,这会又有太医亲自诊脉,自然是万无一失。”
    说到这卫嫤从杌子上起来,微微福身:“说到太医,我还要代舅舅向皇上和淑妃娘娘谢恩。”
    “太医不过是小事,只是底子太弱是怎么回事?”
    卫嫤尽量组织着语言:“当年为了给娘准备嫁妆,舅舅把家底掏空了,这些年生活一直挺辛苦。”
    花瓶和剪刀被拿了上来,淑妃趁机摒退下人,朝她招招手:“这里就咱俩,不用有太多规矩。插花这事要的就是一个仔细,得近着点才能看清楚。”
    “多谢淑妃娘娘。”
    谢恩后卫嫤走到她跟前,学着她模样,左手拿花右手拿剪刀。淑妃说得很仔细,一朵花要怎么修剪,哪些地方该留,哪些地方该去掉,如何考虑花瓶整体布局和色泽搭配,她一点都不嫌麻烦,慢悠悠逐字逐句说给她听。
    “说起来插花一事全靠慢慢磨,姑娘出嫁前养在深闺,闲来无事摘几支花摆弄着打发时间。一点点慢慢积累,会的花样也就多了。”
    好像还真是着这理,那淑妃呢?她修剪花朵时几乎都不用眼睛看,如此娴熟的动作得磨砺了多少个日夜。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放下剪刀就这水盆中沾湿的帕子,淑妃擦擦手:“平日闲来无事我喜欢看点书,插花都是随便弄弄。反正不管弄怎么样,总会有人在旁边夸好看。重要的不是花本身,而是插花的人。”
    卫嫤总觉得,虽然方才淑妃给她讲了那么多插花的技巧,但今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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