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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又是一番物是人非。
“慕白兄,我也不想劝你什么,也知道劝也劝不动,埋入黄土之前生能再见你一面,已了却了我的遗憾。这个……”胡须斑白的周星递来一支长笛,看着这长笛说:“这是你以前用过的笛子,当年你消失后,我就替你收起来了,这些年时常会想起你,想起你就把它拿出来看看,也吹一吹,可怎么也吹不出你当年的笛声……现在物归原主,希望它能在你孤单寂寞时打发时间,也能时常想起我,想起在这个时间,你有一个兄弟挂念着你。”
看着周星递来的这支长笛,他不免回想起了潜伏在乔府里的点点滴滴,那些压抑着的寂寞、怨恨、腹黑、乃至忧伤通通由这支长笛宣泄出来。一副又一副画面,无论过了多少时光,在这支长笛中都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人有生命就会有回忆,你无法抗拒,也无处逃避
你是尘世中的人,回忆便是你的影,值得回忆的总是刻骨铭心的难忘,曾经的感动:无论苦涩,无论甘醇,无论欣愉,无论哀伤
他接过了长笛,也拥抱住了周星,闭着眼:“我会记得,我的生命中有一个说话从不靠谱却是友谊最深最铁的好兄弟,他叫周星。”
一行人,来到了诡墓前!
诡墓还是那座诡墓,没有墓顶,只有一个周边杂草丛生的框架和那墓穴入口!
只是,此刻诡墓入口前站了一个人。一位老者!
“慕白兄,他怎么来了?”周星认出了那位老者。
施慕白一样看见了这位老者,他就这样凝视这位老者。墓穴入口的老者也凝盯着他施慕白。
“乔仁,你是贼心不死还是怎么的?”周星质问这位老者。
不错,这位不速之客就是乔仁。
当年乔仁算计施慕白之后,周星和乔仁就再也没有了往来,甚至这些年即使在大街上无意碰见,也假装视而不见。
“听说老朋友要走了,我来送送老朋友,不行吗?“乔仁没有理睬周星,目光就盯着他施慕白,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施慕白手拿一支长笛,来到了他乔仁面前,望着眼前这位老人,他的心绪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多少恩怨都因他乔仁而起,曾几何时恨不得吃他乔仁肉,喝他乔仁血,可此刻看到他老态龙钟年迈体虚,竟没有恨,只有无限的尴尬和长叹。
“很感激你能来送我。”
乔仁不说话,就这样凝视他。
施慕白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彼此凝视。
“大家都老了,唯你不老,你说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还是对你的恩赐?”
施慕白不言。
“不知为何,这些天感慨特别多,时常会想起当初风华正茂的我们,想起当初你,我,周星,我们一起从临安回江州时的场景,一路上我们对酒当歌,谈笑风生,江州码头下船的时候,我们各自雄心壮志赋诗一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说着说着,乔仁的眼里已泛起了泪光:“原以为,我们三人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乃至兄弟,奈何命运的捉弄,你我互相伤害互相算计,你现在孤家寡人,而我也一直活在悔恨和歉疚中,我们三兄弟从最好最铁的朋友反目成仇……你要不是妖孽,该多好。”
“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周星走了过来。
乔仁将目光投向他周星,看着和自己一样年迈的周星,他苦涩地笑了:“这些年,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是因为他;原以为我们就这样了,不曾想你我还能面对面说话,而这个原因竟还是因为他。周星,我很想问问你,你我相识比他施慕白早,为何你把他当朋友当兄弟,却把我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三人,以一个等腰三角形的站着。
曾几何时,他们三人风华正茂是最好的朋友。可如今两个年迈,一个模样依旧。
乔仁的质问,让他周星看了一眼施慕白,沉了口气,看着他乔仁:“这个问题,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非要找个理由,我想是感觉吧,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无关。慕白兄给我的感觉是真性情,即使他对我隐瞒了很多,但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很真实也很踏实,没有丝毫杂质,是朋友就是朋友;而你,给我感觉你有那么一点不真,有点虚,也许是因为在你眼里,利益高于一切的缘故。”
第259章苦尽甘来
周星的回答,乔仁苦涩的笑了。
有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
一片,一片,起起落落,犹如那啼笑皆非却又支离破碎的人生。
“乔仁。”
一直不曾开口的施慕白说话了,他凝望着乔仁:“我很想在称呼你一声乔兄,但我想你恐怕也不愿意听。你我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在理会,如今我要走了,你能送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很感激,也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恩怨,起码活得不会太累,有时候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累。“
“我能放下吗?”乔仁眼里泛有泪光,轻轻摇头:“又放得下吗?那可是我爹啊,我引狼入室让你杀了我爹,害我亲手葬送了我小妹,我家破人亡,这不是你和我面对面的恩怨,不是放下就能轻松,而是内心的折磨……永远,永远,直至死亡。”
施慕白闭上了眼。
“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再回来……”
乔仁走了,泪在他脸上流淌。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不想陷入痛苦的回忆,不想恨你却又拿你无可奈何。走吧……走吧……”
施慕白转头望向一步一步离去的他,望着他那落寞的背影,那已不是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乔仁了,只是一个处于内疚和痛苦回忆中的年迈老人。
人,穷其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一家人的温饱?
还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又或是实现远大的理想,功成名就?
都是,也都不是。每个人有不同的答案,只有在不如风烛残年,回首一生,才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望着乔仁那落寞的背影离去,施慕白见到了乔仁那个方向的一片树林里,站了这样一群人。他们分别是:父亲乔英,母亲马氏,义父施半仙,还有坐着轮椅的四叔乔杰,身后是四叔的妻子;还有乔老爷,乔国厚,以及乔微音,乔枝……
他们似乎从坟墓里爬了起来,站在那树林里默望他施慕白,目送他离开。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似恨,似痛,似爱,似不舍……
起风了。
他望着那树林里的他们,似乎听见了风的私语,曾经那些闪耀的声音,那些挣扎的无语,以及在默默成长中被掩埋的那段记忆……似倾诉支离破碎的人生荒凉,似漫阅无尽无止的岁月沧桑。
恩与怨。
爱与恨。
就让所有的一切,化作烟尘消散在青山绿水间。
他转身走了,进入了诡墓。
这一次,他的离去,不知去向何方!
这一次,他的心态趋于平静无波!
曾经,他是被动囚困时光里,无时无刻不倾尽全力想要逃离。
现在,他是主动囚困自己,放逐于无期的时光。
被动与主动之间,看似相差一个字,却意义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会主动囚困自己放逐自己,原因很多,有得知乔枝成为活死人而衍生的绝望,也有周星劝他的话,但这些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他这段时间和铁蛋他们相处下来,感觉自己患得患失,仿佛自己还是像以前徘徊在过去一样找不到存在感,是一种虚幻状态,那么的不真实。这让他很疑惑,自己明明有了亲人,他们也对自己很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经常自问自己,常常发呆。
每当夜里,他都会一个人,像一个幽灵一样漫步与漆黑且空旷的大街上,站在城市最高处,遥望呈现在黑夜里的万家灯火……
每次看着江州城的灯光,他似乎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这么美丽的景色却又感觉距离他自己那么的遥远,遥远得就像天上的那片星空,永远无法接近,遥远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么多的灯光里,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一群家人,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大家忙碌了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围绕着这一盏灯光,彼此相聚,彼此温暖。这种时候,他施慕白会觉得自己是这样孤独,很孤独,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就是对她们的牵挂和思念,而如今连剩下的一点思念都随着时间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
铁蛋一家人是对自己好,可他们走不进自己内心最深处,甚至看到他们一家人每天在一起,有说有笑,很幸福,而自己却怎么也容不进去,因为自己是在羡慕他们,为什么羡慕?就是那些幸福不属于自己,无形中就有了一堵墙,把自己隔绝在了外面,所以自己明明感受到了他们的关怀,却患得患失。
他多么想需要一个像铁蛋这样温暖幸福的家啊!
自己虽然来到了未来,却遗失了三十六年的时光,没有他的这段时光里,物是人非,也不在属于他,铁蛋有铁蛋的生活,周星有周星的生活,没有自己的三十六年,他们过得很好,自己的出现,不过是增添这个属于自己却又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的一些因果。
终来,自己还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时光的过客,找不到任何存在感!与在时光里漂泊,又有什么不同?
都是漂泊,自己为何不在漂泊中寻找自己的港湾?
所以这一次他从过去来到了未来,不是回家了,而是他漫长时光里的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
对,就是一个转折点!
就像一个成功的人,要想成功就得把一件不喜欢的事变成喜欢去做,只有这样,才不会有累的一天,不会停下前行的脚步!哪怕前方是地狱!成功的结果,就是那个让他可以停泊的港湾!
这是就被动与主动的区别!
而那个能让他停泊的港湾,到底在哪儿?
没有人知道。但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路是什么,是在漫长的时光里寻找存在感。
诡墓里面,他置身于耀人眼目的闪电中,望着墓穴外面的他们:“铁蛋,周兄,好好保重,兴许那天我还会回来,也许回到你们年轻的时候……再见。”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他的微笑略显苦涩。
诡墓起风,狂风肆虐。
无故起雾,白茫一片。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消散无踪,诡墓入口的他们,就这样站着,复杂的目光望着空荡荡的诡墓。他轮回了,成为了时光的囚徒,放逐于时光中。
春秋轮换,时光如梭!
没有人知道他施慕白去了那个时间,是回了过去,还是去了未来?没人知道,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兴趣知道,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寻找诡墓,然后又在诡墓中消失,接着又寻找,在消失与寻找中不断重复。
甚至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漫步了多少时光?
也许是千年万年。
也或是,弹指一挥间。
这些对他来说,重要吗?
他的存在,不过是让这个世界的某个时间点突然多了一个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过去,未来。
未来,过去。
来来去去,周而复始,惊扰不了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惊扰他。
累了就歇歇,寂寞了,就吹奏一曲。
+++++++++++++++++++
时光荏苒,明朝嘉靖年间!
这个时间的枫林山还是枫林山,只是江州被改为了九江府。至于曾经江州的乔府,早已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这天,注定会到来!
将自己放逐时光里的他,早已麻木,记忆里只剩下诡墓和来诡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