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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跑着,一边泪如雨下,也许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泪代表的含义,他更不知道等这泪流完了之后,他的整个人生也将止步于此。
黑影在后面追,喘着粗气,滴血的斧头紧贴着地面,划出火星。
“哧!”斧刃劈进了哥哥的肩上。
哥哥回过头来,就是一脚,哥哥这一脚把诸葛鑫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哥哥低下头来望着诸葛鑫,在诸葛鑫的印象中,哥哥和父亲一样,是从不流泪的,他们是坚强的象征,是自己人生的保护伞。
可现在,哥哥流泪了。
诸葛鑫依稀还记得哥哥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找个地方躲起来。
哥哥奋力抱起他的身子,将他往前一抛,前面是一个土坡,诸葛鑫的身子如同煤球一样从土坡上滚了下去。
这一滚,就永远回不了头。
等盘古武清理掉那边的几个黑影,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诸葛鑫的哥哥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血肉模糊。
盘古武看见他的手指朝着前方颤动了一下,然后便死了,似乎他就是在等着盘古武的到来,然后给他指明一个方向。
盘古武咬了咬牙,提着斧子,朝着土坡下面奔去。
沿着血迹,盘古武找到了诸葛鑫,诸葛鑫躲在一块岩石缝里,身子不停地颤抖。
盘古武忽然感到一阵心疼。
盘古武将斧头放下,缓缓走了过去。
“喂,臭小子。”盘古武喊了一声。
诸葛鑫抬起头,他的脸色苍白,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流过他的脸,流进了他的嘴里。
诸葛鑫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血水流进了他的食道。
是不是从这时起,诸葛鑫就已经迷上了鲜血的味道?
盘古武苦笑一声,走上前去:“有什么好怕的,来,起来吧。”
诸葛鑫嘴唇抖动着:“不要过来……”
盘古武刚想要说话,忽然间,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转过头来,盯着一块岩石,沉声道:“是谁躲在那?!”
一个身影从岩石后面缓缓站了起来。
这个人是梁哲。
梁哲双眼紧盯着诸葛鑫,伸出手指着盘古武道:“诸葛鑫,你认识他吗?”
诸葛鑫木讷地摇了摇头。
梁哲:“他就是13岁的另一个你,而你,始终是6岁的你。”
盘古武:“你到底是谁?!”
梁哲:“当我数到3的时候,你们就会醒来。”
梁哲踏步往前:“1。”
梁哲再往前一步:“2。”
梁哲猛地欺身来到盘古武和诸葛鑫的中间,低声喝道:“3!”
“啪!”
一记响指打在两人之间。
如果人生也分四季,那么6岁之前的诸葛鑫一直是春天,而6岁之后的诸葛鑫一直呆在冬天。
那场血流成河的经历在每一个夜晚都会钻进他的梦里,在每一个白天都会让他魂飞魄散。
从那时起,诸葛鑫就再也没有成长过。
在之后的整整七年里,他只有6岁,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颜色,一片破败,当那把斧头砍掉了他母亲的头颅的时候,同样砍掉了他之后的整个人生。
他的人生在那个夜晚夭折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避,逃避每一分,逃避每一秒,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概念,但是,只要他的思维还在,他就无法忘掉那个场景。
有一天,一个数字沙盘蹦进了他的人生,他找到了新的逃避方式,他将他整个思维都镶嵌进数字里,在那一次次短暂的迷失中,不停地麻醉着自己。
就在这样一个自我封闭,自我压抑的不成长状态中,有另外一个他开始慢慢成长了起来,他的名字叫——盘古武。
从盘古武出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快速地茁壮着自己,他在噩梦中挺身而出,帮诸葛鑫驱除恶魔,他在危难中从天而降,帮诸葛鑫渡过难关。
一次又一次,盘古武拯救着诸葛鑫敏感而脆弱的心灵。
可是,这样并不能为诸葛鑫带来什么。
诸葛鑫真正想要的,是一场杀戮,一场复仇者的杀戮。
在那场经历之后,他除了恐惧,还有另外一种感情,恨!
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哥哥被人砍杀,但这丝恨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而是深深地埋藏进了他的潜意识里面,而正是潜意识里的这丝恨诱导了盘古武的出生。
时至今日,从时间概念上来算,诸葛鑫6岁,盘古武7岁,两个人加起来13岁。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将记事本合了起来,关掉了录音笔和音乐盒。
在这一次的睡眠催眠中,梁哲不得不铤而走险,利用非常规的手段先后催眠了诸葛鑫的两个人格。
梁哲成功了,他做到了,这将是他自己催眠史上的一次里程碑,他同时催眠了一个病人的两个人格。
可是梁哲并没有很开心,他望着床上那个瘦弱的身躯,感到很忧伤,很悲痛。
蜷缩在床上的诸葛鑫身子晃动了一下,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眼泪却已经如同蚯蚓一样从的眼皮底下钻了出来。
梁哲没有说话,他的鼻子有些发酸,诸葛鑫埋藏在心底的这件事让梁哲感到近乎无法承受的压力,那是鲜血和斧头构造的世界,是一个残忍的世界。
就算25岁的梁哲都感到无法承受,何况是6岁的诸葛鑫?
在这里,我们唯一感到庆幸的,可能就是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到我们身上。
过了好久之后,诸葛鑫才睁开了双眼,他睁开双眼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真奇怪……我第一次没有被吓醒……”
梁哲抚摸着诸葛鑫的额头,笑道:“傻孩子,你是哭醒的,你看,你的枕头都湿了。”
诸葛鑫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望着梁哲:“我好像在梦里看到你了……”
梁哲微微一笑:“在以后你的梦里,我会经常出现的。”
诸葛鑫笑了。
过了一会之后,他忽然抬起头道:“我好像饿了……”
梁哲拉着诸葛鑫的手:“走,咱们去吃饭,只有吃饱饭,才能长个。”
第55章 浮出水面
打开房门的时候,诸葛元已经站在了门口。
诸葛鑫的眼睛通红,他抬起头望了一眼诸葛元,嘴巴张了张,叫了一声:“老爸……”
诸葛元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双眼中噙满了泪水,但眼神深处却包含着一丝轻柔和平静,诸葛元的嘴唇动了动,良久之后忽然拥抱住了诸葛鑫,声音哽咽着道:“儿子……”
父子两人紧抱在了一起,时隔七年之后,两个人的心再次贴近了。
女管家早已准备好了午餐。
梁哲,诸葛元,诸葛鑫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开始用餐。
用餐的过程其乐融融,诸葛元不停地讲着笑话,逗得梁哲和诸葛鑫不停地笑,似乎是有默契一样,三个人都只字不谈诊疗的事情。
吃了一会之后,诸葛鑫去上洗手间,桌上只有梁哲和诸葛元两个人。
梁哲望了一眼诸葛元道:“你没有想过给鑫鑫再找一个母亲吗?”
诸葛元低下头去,望了一眼桌角道:“他母亲只会有一个。”
梁哲:“我是说找一个人照顾他。”
诸葛元淡淡地道:“已经有了。”
梁哲愣了一下,随即望向了墙角落里的女管家,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之后,梁哲忽然道:“七年前,那场意外你还记得吗?”
诸葛元抬起头,满脸的迷惑:“七年前?意外?什么意外?”
梁哲眉头一皱:“诸葛元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诸葛元放下手中的叉子:“病死的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他还有个哥哥,也是病死的吗?”
诸葛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他没有哥哥!”
梁哲紧盯着诸葛元:“那你的腿又是怎么伤的?”
诸葛元砸吧着嘴,抬起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像是在回忆:“年轻的时候工地上和人打架,被砍伤的……”
梁哲:“用刀,还是斧头?”
诸葛元瞪大了眼睛,望着梁哲:“你到底什么意思?!”
梁哲:“斧头吧。”
诸葛元没有说话,继续给自己倒酒。
哐啷一声,酒杯掉在了地上。
女管家刚起身往这边走,诸葛元迅速抬起手制止了她。
诸葛元脸色铁青,直接拿起酒瓶往自己喉咙里灌了几口。
梁哲:“鑫鑫都已经接受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
诸葛元‘砰’地一声将酒瓶放在桌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
梁哲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道:“谢谢你的午餐,我得走了。”
诸葛元站起身子,瞄了一眼女管家之后才道:“再坐会吧,反正才中午。”
梁哲:“我下午还有事。”
就在这时,诸葛鑫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换了一身衣服,青色的衬衫,青色的裤子,跟第一次和梁哲见面的时候穿的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之前青色的棒球帽似换成了红色的棒球帽。
诸葛元和诸葛鑫一起,将梁哲送到了大门口。
诸葛元坚持要用车送梁哲回去,被梁哲坚定地拒绝了。
临走时,诸葛元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梁哲。
梁哲看了一眼道:“太多了。”
诸葛元拿起梁哲的手,将信封硬塞给了他:“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
梁哲本能地掂量了一下,这份钱的重量他似乎很熟悉,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是38张。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拒绝下去也是没用的。
梁哲弯下身子,望着诸葛鑫道:“好好吃饭,吃饱了才能长个,知道吗?”
诸葛鑫微微一笑,眼眶中似乎有泪水在盘旋:“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梁哲意味深长地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说完之后,梁哲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梁医生,等一等——”
诸葛鑫忽然叫道。
梁哲回过头来,日正当午,照的他的头皮上开始冒汗,那个被量筒伤到的地方又开始发痒了,他眯起眼睛望着诸葛鑫,望着他那被日头照亮了的青色身子,还有他身侧那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诸葛鑫顶了顶黑色的鸭舌帽,抬起头望着梁哲:“谢谢你融合了我们。”
梁哲微微一笑:“不用谢,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梁哲再次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他微笑的面孔逐渐僵住,插在口袋中的手指摸到了那个斧头样的剪纸。
梁哲蓦然转过身来,看见诸葛鑫跟在诸葛元的身后已经走到了屋子的门口。
梁哲举着手中的斧头剪纸叫道:“诸葛鑫——”
诸葛鑫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往屋子里走去,走进去之后,他才转过身来。
房门被诸葛鑫关上。
最后的一撇,梁哲似乎看到诸葛鑫抬起头来望了自己一眼,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烈日如火,照的梁哲浑身发热,脑子也似乎有些晕晕乎乎。
梁哲望着房门愣了一会,然后才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
坐上了出租车,梁哲望着窗外发呆。
“老板,去哪?”出租车师父问道。
“随便转转。”梁哲想了一会之后道。
出租车师父嘟囔了几句,梁哲似乎都没有听见。
出租车启动,车速很慢,一辆辆车从旁边驶过,有蓝色的,有紫色的,有黑色的,有白色的……
梁哲的眼睛眯着,脑中盘旋着诸葛鑫的那句话:谢谢你融合了我们。
忽然之间,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如风一般疾驰而过。
梁哲忽然睁大了双眼,大声道:“快回去!”
“回哪?”
“回我坐车的地方!”
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