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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文斌一狠心,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噗”一口鲜血吐在那笔杆之上。鲜血顺着笔杆流向笔尖,最后几笔,几乎是在门就要被撞开 的时候完成了。
“轰”,终于,超子被人硬生生的给揍进了房门,那门就和破木板一般被撞倒。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门的里头,竟然是一个灵堂, 于是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个道士,口角流血的倒在地上,一个穿着寿衣的大个子死在床上。满地的纸钱和香烛,被风吹得飘个不停的招魂幡,谁敢在死人面前放 肆?
“轰”得又是一声,不知何时,在那床头贴着的一张白纸竟然莫名的起了火,接着只听见一声大喊:“谁敢欺负我文斌哥!”
“妈呀,诈尸了啊!”,一声大喊过后,是各种惊恐和慌乱。
据说,当天有很多人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因为那些人是离着最近的,他们看见了床上穿着寿衣的那个“死人”,直挺挺的从床上跳了 起来,拎着一条板凳砸向了人群。
有家客栈里出现了僵尸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传闻一时间让这个被誉为“鬼城”得酆都变得更加形象。
第二百五十六章:白摄鬼
查文斌几人是乘着乱从那客栈溜掉的,再回老家,已然心态要比之前好的多。 农村和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城市里每天上演的都是奇 迹,而农村里却在不停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有些传说听起来很荒谬,比如我们村里经常有人讲山上有一种鬼,叫做“白摄鬼”。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是大人们跟我讲的。农村 的孩子,田野、河流和山川就是我们最大的游乐场,大人们通常都在忙碌着农活,很少有空管孩子,于是便编造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神鬼精怪来 吓唬孩子们。
“白摄鬼”,便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传到我们耳朵里的。
据说,在山上有一种穿着白衣服的鬼,会变成小动物的模样,引人上山,然后人们便会在那山中迷路,最终若干天后被人发现只剩下一张 人皮裹着白骨。这个在当年听起来有些惊悚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阻止了我们上山玩耍,可还是有不怕的孩子会去挑战极限。因为大山 里对我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各种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掏一两个鸟窝或者是翻到一只乌龟。
这种“白摄鬼”,在过去只有听闻,却没有见到,慢慢的,它在我们这些孩子的脑海中形象开始变的模糊,并不是那么的可怕。时间久了 ,大人们的恐吓也开始失效了。
阿发是一个右腿有点残废的中年人,年纪比我爸还要长上几岁,他也有一个儿子,叫龙龙,比我大一岁,也算是童年的玩伴。
都是农民,免不了一年四季要和山打交道,他们家也住在山边,背后是一片竹林。那时候的农村还是用土灶,也就是烧柴火的。
这柴直接点,是很难点的着的,于是人们就用干枯的竹子枝桠,折成小把,点燃了,上面再放干柴,这叫引火。所以,通常,我们也把这 竹枝桠称为引火柴。
因为浙西北分布着大片的竹林,所以,引火柴平时是不用囤积的。要做饭的时候,随手去院子后面捡上一点,折断即可。
那一天,我们家晚饭都已经吃完,一家人在院子里聊着天。天气已经开始入秋了,虽然没有盛夏时节那般的热,可也能叫人在前半夜无法 入眠。
八点多的光景,一个手电摇晃着冲进了我们家院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着急的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家阿发?” 来者是阿发的 老婆,一个胸部特别大的女人,谈不上有多聪明,却是挺直爽的一人,嗓门大,做事有点火急火燎。阿发腿部的残疾是小时候便有的,这个女 人没有嫌弃他,反而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我妈见是她来,便起身,准备给她让座,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婆娘喘着粗气,甩着嗓门说道:“哎哟,急死我了,在我做 晚饭前让他去找一把引火柴,他去了后院,我等了半天都没见来,便去找,哪知道没人了。以为是临时有事,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你 们也知道他腿脚不方便,我到外面问了一下都说没看见过他,好端端的一人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如果是换了别人不见了,那也不得奇怪,比如男人们是溜出去打牌了。可那是在饭点,阿发平时鲜跟人来往,基本不是在干活就是窝在家 里,他在这个时间点消失了,的确让人感觉到一丝不正常。
见那婆娘都要急哭了,阿妈赶紧差阿爸帮忙去找,阿爸一开始嘴里还嘀咕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指不定是上哪家有急事了。
我们村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口,但是不集中,是沿着河流的走向进行布局的,从村头走到村尾大约需要两公里路,但家家户户都认识,这 真要打听一个人的去向,倒也不难。 情况显然有些糟糕,前半个村子问了个遍,都说没见过人。
因为阿发如果要是出了村子,那么势必会经过这条路。既然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么人肯定还在村子范围内,于是又往里头接着找。
村里有个集体林场,上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平时主要负责看惯林场有没有被人盗砍。一般一个星期下山一次采购生活用品,他们家就住在 村子里面一点。那天,恰好是老夫妻两人下山采购的日子,他们是嫌白天的太阳大,怕热,便挑了傍晚时分,借着天亮赶山路。 走到半道 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手里捏着一把干的竹枝桠,低着头,一直沿着山路往上走。
老头一看,这人不是阿发么,怎么都傍晚了还往山上跑,于是便喊了一声。 可那阿发倒好,一句话没答应,就跟装作不认识一样,只 顾着自己走,还惹得那老太太有些不高兴的道:“看他那样,跟瘟神似地!”
这对老夫妻就是当天最后见到阿发的人,当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阿爸的时候,阿爸才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那条路的上面有无数个分岔路,浙西北是山区,海拔很高,有很多地方都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深山老林,有经验的农户平时也不会轻易上 去,更加别提一个腿脚不方便的瘸子拿着引火柴往那里跑。
阿发的老婆一听这情况,当时就急哭了,撒着脚丫子在马路上乱蹬,说是他们家男人让“白摄鬼”给引走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出了事,只要喊一声,那帮忙的人可以在五分钟内聚集半个村。 清一色的青壮年,手里有备着枪的,有拿着柴刀的 ,还有各种手电筒、矿灯和火把,有的人还带了狗。人在晚上进了那林子,天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活人,且不说有猛兽出没,到处都是悬崖 峭壁的,不带个照明,一脚踏空那也非常可能的。
搜山行动几乎是马上开始的,沿着那对老夫妻最后见上的那一面的地方,村里的人是一路喊一路找。
山路崎岖,更加让人难的是岔路太多。农村里养的土狗们看着院子还成,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搜救犬,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就能让 狗兴奋的到处撵,人只能跟着狗跑,毫无方向感可言。
太深的林子,大家也不敢去,只能祈祷阿发没有钻进去,是人能走的路,几乎当晚都被翻了一遍,我们这些在家里的孩子都能听到山头上 到处充斥着“啊发,阿发”的叫喊声。以阿发的腿力,其实他是走不远的,因为他本就走路不方便,何况是这种难走的山路。 可结果是, 一直到了天亮边,阿发的踪迹依旧无处可寻,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波人带着各种猜测悻悻先行下山睡觉了,第二波村民接 替他们的工作,继续进行搜山。一时间,各种关于阿发的传闻满天飞,有人说他是疯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自杀了,更加有人说他是被“白摄鬼 ”给抓走了。
这样的重复搜山工作,持续大约了三天。三天后,村民也逐渐放弃了,因为那些最难钻的老林子他们也都钻过了,以这些天的人力物力, 就是抓野猪,至少也有一个排的野猪被抓到了,别说找一大活人。
阿发在哪里呢?其实他就在那片山上,有很多次,人们离他真的很近很近,可就是没有人能发现他,更或者说是他在跟人们兜圈子。
阿发最终还是被找到了,就在人们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人看见了,阿发站在一万丈悬崖的前面,手里依旧捏着那把引火柴,就站在那儿, 一动不动。
喊他没有反应,大家也不敢靠近,生怕他会跳下去,几个胆大的,慢慢摸了过去,一把抱着阿发的腰,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要知道他已经 四天没有吃喝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被抬下山的阿发,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异 样,给挂了点滴之后便走了。
就这样,拖了整整一个星期,阿发的眼睛没有闭上过,只是木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无论白天和黑夜,他的眼睛都是这样睁着的。更加让人 不可理解的是,他手中那把引火柴随你怎么用力,就是拿不下来。
仍凭他家里的女人孩子如何哭叫,阿发依旧无动于衷。于是,就这样,阿爸去把查文斌请来了,想请他给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第二百五十七章:木板桥
那天来的时候,只有查文斌一人。 作为一个道士,他的到来,往往就意味着村子里出现了不吉利的东西。
在农村地区,道士永远是和神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在这种场合,查文斌并没有叫上超子他们。
那时候,查文斌的本事已经在周围几个地区十分知名,但往往因为他通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想找他的人多半是摸不着大门。也正是因为 他的出现,带动了一批神汉巫婆之类的角色在我们那几片地区迅速窜红,满嘴胡咧咧的给人算命卜卦,又或是取名测字。
改革开放的年代,有的人思想已经开始进步了,现代化医学的春风也吹进了我们那个小山村。从土胚厕所的墙壁到村委会的大门上,到处 印刷着反对封建迷信的标语,可有的东西依然无法用医学去解决,比如阿发现在的状态。
最早的时候,农村人请道士来驱邪,是基于对神鬼的恐惧。但是到了那几年,已经开始演变成为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是指那种医 院里没辙的病人或者是病的很离奇又素手无策的人。
查文斌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吸引了大量人的围观。他的名号靠的不是装神弄鬼,而是靠人们口口相传,还有的也曾亲眼所见。
他不同于一般道士或者神汉,他从不收钱,也绝对不会把排场搞的很大。就连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香纸都是自带,给人瞧好了,若是主 人家里实在困难,他还会给点钱给人家。 所以,在当地,查文斌不光是一个道士这么简单。要想请他,对于有的人来说,很难!比如刚刚 开始兴起私企,有的人袋里有点小钱了,就要造豪华的阴宅,无论你拍多少人去请,查家的大门只会有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告诉你:文斌哥不 在、
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要想请查文斌来,却又十分简单,诸如我阿爸这次请他来看看阿发。查文斌几乎是立刻收拾了东西,就跟着阿爸回来 了。
阿发家也是依山而建,房屋坐北朝南,前面是条小溪,自家用简易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