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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粒珠子既然光彩次一些,但究竟是真的,你也明明知道。所以当我掉换的当儿,你虽然眼见,却故意装做不觉察,任我掉换。你一定以为我偷鸡蚀米,暗暗地得意,可是你就进了我的圈套。因为这样一来,你已经明明告诉我,你的珠子果真是不值钱的假货;我们先前的怀疑也就完全证实了。不然,你明明看见我掉珠,怎么肯轻轻放我出去?”他旋转头去瞧大汉。“朋友,刚才你和我开玩笑,你也一样不要珠子,反而要我的金表。那自然更显而易见了。”
老二不开口,只从眼睛里发泄他的怨恨。黄蜡脸的瘦子沉倒了头,兀自叹着气,那蜡色仿佛淡了些。霍桑除下墨晶眼镜,露出他的炯炯的双目。他又用手在自己的上唇上摸一摸,那两撇燕尾式的黑须便落下来。
他又回头向胖子道:“银林兄,你在这姜老板的身上搜一搜。我的那粒珠子是向源昌里借来的,让我顺便带去交还了罢。
搜索顺利地完成了。霍桑接受了珠子,将室门上的插销拔去,拉开了门,又回身向汪银林说话。
“我看他们俩决不是懂得制造的人,这东西一定另有来路。回头你得问个明白。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这套衣服委实穿不惯,我赶紧要回去换哩。“
;全文完;
一只鞋
、一只女性式的男鞋
我记叙我的老友霍桑的探案纪录已有好几十种。一般读者时常写信来寻找,此外还有没有别的案件可以公诸同好。在已往的二十多年中,霍桑凭着敏慧的智力,勇敢的精神和为大众服务的热忱,所经历的疑难案件何上一二百种,并且大半都记在我的记事册里。可是发表的任务,我却没有自由的全权。我每记一案,必须先得到了霍桑的许可,才可以披露出来。但霍桑的所以如此严格郑重,也并不是出于“居奇”或“吝啬”的观念。因为有些案件是平淡无奇的,有些是终于悬疑而没有结束的,也有几种是因为他料事不中,结果竟至失败的。这些当然都没有纪录的价值。此外,还有因政治风化和社会情形的攸关,或当事人的名誉的牵涉,霍桑也都严格地限制,不愿意贸贸然直露,淆乱人们的视听。例如,当上海交易所风潮汹涌的时候,少数人为着个人的发财,设下了赌博性的陷阱,竟使多数人都疯狂地被拖溺在投机的漩涡中。那时候曾有许多案件来请求霍桑。那些案件的内幕,无非是为着投机亏系的缘故,出于卷款潜逃,或是跳黄浦,投海,也有些自缢,或服毒。我们在往来甫沪的轮船上和某游戏场后面的空场上,破获这样的案子不少。关于这类的案件,霍桑虽非常心痛。但当时只在暗中警告当局的人,却不许我把案情披露出来,原因是恐防扰乱全市的金融。直到风潮过去了,才把许可的权给我。这不过是一个例,还有各种别的案件,霍桑也有同样的限制。因此之故,我也力与愿违,案件虽多,却不能够自由地发表。这是要希望读者们原谅的。
本篇所纪的一案发生在十一年国历十月初旬。那天早晨警厅侦探王桂生打电话给我们,说南市陆家娱七十一号屋内发生了一件疑难的凶案。他已在那屋中勘验过一回,没有头绪,所以请我们去察验一下,帮帮他的忙。霍桑立刻应承了邀我一同去。一则“疑难”两个字,早已触动了他的好奇心,二则王桂生和我们有些交情,他此番既然诚意求助,我们也理当去走一遭。
我们到达发案地点时,那身材短小而结实的王桂生等候已经好久。彼此招呼了几句,王桂生就先把发案的情由告诉我们。他说这家姓徐,主人徐志高是武林银行的经理,死者就是他的夫人陆政芳。那天早晨七点半钟的时候,有一个徐家的仆人顾阿狗到南区警署去报告,说他家的主母不知被哪一个人杀死了。署中便打电话到厅里,王桂生得信,就赶到南区署,同了署长许墨佣一起来踏勘。可是勘了一会,越弄越觉得迷惑起来,所以才来请教我们。
霍桑听了这一节报告,问道:“许署长现在在哪里?还没有回署吗?
王桂生道:“没有。他此刻又到楼上去了。我们不如先上去瞧瞧。”
霍桑点了点头。王桂生便在前引导。
那屋子是青砖嵌粉线的西式建筑,是徐志高自己的产业。同式的屋子有两宅,是并列的;七十一号一宅徐志高自居,七十二号一宅租给一家姓刘的人家。每宅有两进,第一进沿街,都有铁栏杆的阳台,那楼梯在第二进内。
我们到了楼上,我看见靠街的前一进是一个宽大的卧房。房中的一切家具都是西式的红木质,地上还铺着地毯,十分富丽。前面有两扇长窗,左右另有短窗。长窗外就是靠街的阳台,也有藤椅小几之类。那位正在卧室中勘查的高胖子许署长,看见我们进房,回头来略略招呼了一声,便重新转过脸去,把玩他手中拿着的一只鞋子,似乎正在竭力研究。霍桑也不说话,一直走到一只红木大卧床面前。我紧紧地跟着。
床上躺着一个女尸,约有三十岁左右。那女子的面庞虽然惨白可怖,细眉直鼻,位置却端整有致,可见生前是一个绝色的少妇。伊的身上穿一件浅灰色缎子的薄棉袄,已不十分新,下面是一条玄绸的裤子,脚上是灰色丝袜,黑缎绣花鞋。伊的白皙的领颈间露着深紫色的凝血,似乎就是致命之处。
霍桑问道:“是刀伤致死的?”
王桂生答道:“是。我们已经仔细验过,喉管被利刀割断了。”
“有凶手吗?”
“没有。但是尸旁有一只男子的鞋子。”
“一只鞋子?只有一只?”
“是。只有一只单独的男鞋。最奇怪!
“可就是许署长手里的那一只鞋子?”他侧过头来,向站在窗口的胖子膜一眼。
“是。”王桂生点了点头,准备回身要向署长去取。
霍桑忽摇头阻止他。“慢。这尸体的状态,你们可曾移动?”
王桂生道:“没有。不过我们来时,床上的白纱帐子是下着的。”
霍桑摸着下颔,沉思地说:“照这情形看,床上的被褥没有动,死者也没有卸衣鞋,似乎杀死的时候,并不在床上,是死后给搬移上床的。”
“看啊!”王桂生不自觉地拍着手掌、“霍先生,你的见解恰和我相同。瞧,地板上的血迹反而比床上的多,也就是一个明证。”
霍桑点点头,又矮着身子,仔细向死妇的预间观察。
一会,他又说。“这是一件被杀案罢?”
王桂生道:“不错。刀伤,不见凶刀,已尽够做被杀的铁证”
霍桑的目光仍注视在尸身上。“就伤势论,刀锋是从右肩后而向前的,似乎有一个人站在伊的背后,乘伊不防备,就突然间下这毒手。死者没有准备,不但来不及抵抗,连喊叫都不可能。”他顿一顿。“可曾遗失什么?”
王桂生道:“没有。箱子上的锁都完好,似乎没有什么损失。”
霍桑道:“那末那只鞋子你们在哪里寻得的?”
王桂生用手指一指,答道:“就在这近床的地板上。”
霍桑站直了,回过身来,笑嘻嘻地走近窗口去,向许署长点一点头。
他道:“许署长,你看这鞋子怎么样?可已有什么发现?”
许墨佣的身材相当高,腹部更特别凸大,所以他的那件酱色厚呢袍子也特别宽大。他旋转了他的肥大的头颅,把鞋子递给霍桑。
他答道:“我看这鞋子很有关系。破案的线索或许在这一着上!
“唔?”霍桑哈了一声,将那鞋子反反复复地察验。“唉,鞋面上是个水债吗?”他将鞋子凑在鼻子上嗅了几嗅。他又嘀咕一句。“真奇怪!”
那是一只蒲鞋式的男鞋,属于有足的,有七八分新。鞋面是淡雪青色的铁机花缎,鞋底是上等牛皮,颜色既显,式样又深口入时,但鞋的右半面染着些黑色的泥迹。
霍桑侧过脸来瞧着我,笑道:“这鞋子若是让西方人看见了,一定要说它是时髦女子的鞋呢!”
“唔!”
我应了一声,也不禁笑一笑。因为当那个时期,上海的所谓“漂亮”男子都喜欢穿花色鲜艳的鞋子。我对于男子们穿了这种女性式的鞋子,实在有些代他们肉麻。霍桑这句话分明和我有同样的见解。
霍桑抬起了头,问道:“许署长,你说这鞋子很有关系,那你总已在这东西上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许署长道:“据我看,这鞋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少年。
霍桑延续着声调,应道:“是的,可是你那‘漂亮’两个字用得太罪过了!还不是直直截截地说一个‘浮滑’的少年,或是说一个不长进的堕落分子,更恰当些!
王桂生接口道:“我看这少年的身材比你我要短小一些。
许墨佣忙道:“你是根据这鞋子的大小说的?唔,不错。我也有同样的见解。
霍桑点头道:“你们两位的眼力都很高明。但是这鞋子的来由怎么样?它和这凶案有什么样的关系?你们可有没有什么见解?
许墨佣答道:“唔,这两个问题原是全案中的关键。我们请你来讨论的也就是这两点。
霍桑在那红木梳妆镜台前站住了,向那胖子说:“是。我看这鞋子不像是主人徐志高的。”他顺手将鞋子放在镜台上的略有几件化装品的旁边。
王桂生抢着答道:“当真不是。我已经问过顾阿狗和一个小使女苹香。据说徐志高的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从来不曾看见他穿过这样的鞋子。
霍桑点点头,用手指着壁上挂着的一个肖照。“这谅必就是他们夫妇俩的肖照……哈,我看这男的足有四十五六岁光景,当然不会穿这样女性式的鞋子。这女子的年纪似乎还不到三十,丰姿的确很美。不过夫妇俩的年龄相差好像太远些了。
照片是半身像。那男的是方脸阔下巴,浓眉黑眼,很有精神;女的有一双美目,一张小口,脸形是圆的。从年龄上估量,这夫妇俩的确相差十五六岁。
许墨佣道:“对。我已经问过,死者本是志高的续弦。
霍桑又点点头。“那才对。经过的情形怎么样?这里有什么人可以问话?”
王桂生应道:“这里一共有五个人三个主人,两个仆人。徐志高一向住在杭州,此刻还没有得到信息。志高有一个未嫁的老姑母,和死者同居,但在前天初三那天晚上,这老姑母已经往伊的次内侄徐志常那里去。方才我们已打发人去报信,还没有回来。所以可以问话的主人一个都没有。”
“这徐志常是志高的胞兄弟吗?”
“是。
“他住在哪里?”
“虹口靖安里九号。这是顾阿狗说的。
“顾阿狗还说些什么?”
王桂生道:“他是看门打杂差的。据说昨晚他住在他自己家里,今天清早回来,忽然看见前门虚掩着。他走进来喊叫,又没有人答应。后来他到了楼上,又看见后楼的房门锁着,锁钥留在外面。他把门开了,才将苹香放出来。他叫唤少奶,不答应,才走进这房里来,就发见床上的尸首。这屋子里没有一个主人。阿狗和苹香都慌得没有办法。他们呆了一会,阿狗才匆匆往南区暑去报告。”
“那小使女可知道什么?”
“苹香还只十三岁,平日做些零星小事。昨夜的事,伊更说不出什么,速发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