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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都记不得有多久没被“妈妈”抱了,真是依恋,忍不住地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小脸蛋轻轻贴在“妈妈”脸上。
这一刻,洛洛心中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下意识地抱紧了阿乐,那种排斥的感觉悄悄消退。赌徒,既然命中注定你今生女身,何妨我们换一种方式相处。我总是要陪你一起走完今生。
因着过去养尊处优惯了,虽然洛洛还不至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此刻火车上寡淡无味的饭菜她还是很不习惯,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看着阿乐狼吞虎咽。心里很想知道阿乐过去喜欢什么,爱好什么,阿乐的妈妈是什么性格,平时言行有什么特征,方便往后相处。她也有本事掐指一算,把阿乐的过往如放录像快进一次过上一遍。可是这个念头早在奈何桥边她便已经打消。因为阿乐妈妈的过往充斥着无数的妖精打架镜头,洛洛想到就会恶心,所以懒得从那些恶心事情里面扒出过往,还是全新地从头开始吧。目前看来,阿乐还是挺能适应她的,两人相处挺好。
阿乐真是饿了,这么小的孩子吃饭都不用人喂,自己吃得专心。洛洛这才有时间梳理一下刚刚经历的一切。奈何桥边算出这段哭笑不得的未来的时候,洛洛真是惊呆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接着算下去,却发觉赌徒投胎没找准人,小女孩这个叫苏果的娘原来是个小太妹似的人物,十八岁生下阿乐,旋即被暴怒的父母赶出家门。此后她好吃懒做,坐台三陪地过着堕落的日子,身边有个叫虎哥的情夫。难得的是,对女儿倒是一直不离不弃,没有丢下不管的意思。
洛洛当时算到这里的时候,只会无力地坐在奈何桥边抓头皮,如此说来,难道要她洛洛女扮男装拐了赌徒转世的女孩,两人颠倒鸾凤做二世的夫妻?可是……这能行吗?自己真身都是雌的啊。想到其中的荒唐,洛洛冷汗直流。
神志恍惚间,忽然算到,赌徒转世的女孩虚岁六岁时候成孤儿。咦,怎么会?赶紧按一下RE,回头一看,心下了然。可怜的孩子,这么小成了孤儿,父亲又不详,外公外婆能收留她吗?如果不收,小女孩岂不成了流浪儿?那还有美好前途吗?不行,洛洛决定自己插手,怎么也不忍心看着赌徒的转世吃苦。
洛洛一向喜欢提早到场,不喜欢故意让别人枯等。所以进去苏果小窝时候,周围还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会儿才见黑白无常板着脸进来,如今地府也讲文明,大家见面点头招呼,很是礼貌。洛洛不死心地问一句:“可不可以留下她的性命,她还有一个才六岁的女儿。”
无常倒也没有取笑,只是微微欠身,很是绅士地道:“你也知道这不可能。”
洛洛闻言只有叹气,看来她李代桃僵,当赌徒转世的妈妈是当定了。她很害怕,万一那么几年下来,习惯了与赌徒母女相处,若干年后转到三世,再次面对赌徒的时候会不会有乱伦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可是又不能甩手不管此世的赌徒,看着她从小缺衣少食,流浪沉沦。前面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可走。
可也容不得洛洛多想,很快就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旋即薄薄的木门被一脚踢开,喝得烂醉的虎哥摇摇晃晃进来,嘴里不清不楚地骂骂咧咧着,目标准确地扑向躺在床上午睡的女人。女人贪恋好眠,不依,虎哥酒劲发作,咯咯笑着骂着掐女人的脖子,手脚没轻没重,就这么断送了女人的性命。而他自己也酒气上涌,头一歪睡死在死人旁边。
整个过程简单利落,不出几分钟,女人的鬼魂便随着黑白无常离去。小小的房间只余床上酒屁臭嗝的虎哥。洛洛看着觉得人生无常得很,虽然那个女人与自己没有关系,但心里还是挺悲凉的,生命居然就是那么轻贱,一个失误便可断送一生。这下更是为赌徒的今世担忧,小小的她,如果没人保护,该怎么度过后面长长的人生。看来再有什么想法,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本来洛洛准备钻进床上女人的躯壳,简单方便。但一近身,便闻到一股如猪舍冒出的酸臭。可怕,这么热的天,这个女人难道就不洗澡的吗?而且再一掐算,此人身上还有不清不白的花柳病根。洛洛说什么也不敢动用这等躯壳,只得作法灭了这身躯壳,自己摇身一变,然后穿上女人洗净晒干的衣服,打定心思去幼儿园带阿乐出逃。只有逃离这种糜烂环境,方可安心重新做人。
可是,去往哪里呢?才冒出这个念头,对面小小的阿乐吃干抹净,拿脏脏的手背一擦小嘴,冷静地问道:“妈妈,我们去哪里?”
洛洛心说,还真不愧是赌徒的转世,虽然灵魂还受缚于幼儿之躯,浑浑噩噩,可已经知道哪壶不开拎哪壶,问出来的问题一针见血。洛洛只有含混道:“我们今晚就在终点站下车。阿乐你想去哪里呀?”
阿乐不知这是大人的诡计,连忙道:“阿乐想找爸爸。”
洛洛吓了一跳,忍不住手伸到桌布底下,偷偷掐指一算,咦,还真有爸爸其人,而且正好就在本次火车终点站,可是那人与阿乐妈一夜情缘,他恐怕怎么都不能想像自己在世上有那么个女儿。贸然认上去,不知该人会有什么反应。洛洛心中没有把握,又不便与阿乐说实话,打击她幼小心灵,只得微笑道:“好,那等我们下了火车,明天妈妈上街去把爸爸给阿乐找来。”
阿乐惊喜,这一下原本冷漠的眼睛变得稍微热情起来,小嘴得寸进尺地叽叽呱呱问个不休,三句不离爸爸。洛洛左支右拙地费劲回答着,心里却是下定决心,即便只为了阿乐眼中那点重新燃起的热情,她也得设法把阿乐的父亲找到。
既然事已至此,只有尽力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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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陈樨,男,二十九岁,汉族。
见过陈樨的人,鲜少有不说一句“天之骄子”的。如此年轻,却已是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开发的楼盘个个都是该城市的风向标。虽然陈樨的背景不容忽视,父母都是省厅高官,可以比常人获得更灵活的政策,可是换个旁人接手那家原本资不抵债的房管所包袱企业试试?没人会说陈樨是花架子,都知道他工作的时候是个拼命三郎。
正因为是天之骄子,陈樨行事之间飞扬跋扈,尖锐骄横,大家都以为是理所应当,无人指责。尤其是陈樨的秘书封仲,更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差错,以免惹陈樨雷霆震怒。
一大早,陈樨桌面上便有三份文件待批,其中一份是最近一个项目的预案,因为将投入近乎公司全部资金进去,所以陈樨看得分外仔细,一边拿笔在纸上随手记录几个数据,或者粗粗笔算一番。封仲轻声进门的时候见老板难得地下意识地啃着笔头,立刻知道老板此刻正聚精会神,俨然暗示着“请勿打扰”,所以什么话都没说,轻手轻脚便退了出去。没想到才想关门,身后传来陈樨的问话:“封仲,什么事?”
封仲只得回身,回道:“门口有个叫苏果的女律师找陈总……”
陈樨眼睛都没抬一下,便接口道:“什么事?你先跟她谈一下。”
封仲微笑道:“她不肯说具体,只是说是有关陈总个人隐私,不便与我详谈。”迟疑了一下,又小心地看着陈樨笑道:“女律师是个出众的美女。”
陈樨闻言打鼻子里笑出一声,道:“封仲,看来女律师是很出挑的美女了,否则你怎么可能做事这般没有原则。好,看你面子,叫她进来。我暂时没法招呼她,你准备点糖果饮料喂美女。”说的时候,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手中文件,不过不再轻啃笔头。
封仲松口气出门,见门外苏果正若无其事地姿态曼妙地坐着,哪里能知道他为她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但想到终于是为美女办了一件好事,心里还是很骄傲的。得意地走过去道:“苏小姐,陈总请你进去。”
这个苏果当然正是洛洛。她昨晚抵埠后,找了一家锦江之星住下,因为怕太好太贵的宾馆被小小的阿乐疑心。可饶是如此,这种地方还是阿乐住过的最好的环境了,她本来还是睡眼惺忪,见了房间里面干净的环境,感受到强劲清凉的空调,还有两张柔软舒适的床,一下兴奋了,闹了好久才肯被洛洛抓着洗澡睡觉。而这一晚上,洛洛没怎么睡,不得不花时间调整了自己如坐过山车般的心态,告诉自己以后的身份乃是一女之母苏果,有不堪回首的前科,但即使再不堪回首,她以后还是得从心里到外表适应苏果这个身份,将洛洛这个身份深埋心底。只为赌徒转世的阿乐。同时,洛洛手掐心算,还制定了面见陈樨的计划。不,以后还是叫自己苏果,免得露出马脚。
阿乐很听话,这正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今天第一次见陈樨,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循正常途径得见,所以只得把阿乐留在宾馆,临走好好嘱咐了几句,没想到阿乐听了后自己总结说,她不会离开这个房间一步,苏果才放下心来。但她还是想在陈樨这儿速战速决,以便赶紧回去陪似乎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小阿乐。不知是因为母子连心,还是因为看在赌徒灵魂的份上,苏果现在满心都是阿乐,就像以前满心都是赌徒一般。
没想到跨出的第一步很顺利,苏果起身之间对封仲感激地微笑一下,随他进陈樨的办公室。苏果是见过未来几十年光景的人,所以对陈樨办公室里面奢华的现代派装饰并不觉得好到哪里去,只感觉脚下软而厚实的纯羊毛地毯很是不错,她以前在陆西透办公室里面感受过,很喜欢。之后赌徒不喜欢地毯,换了地板。才在宽大的沙发上面坐下,封仲便端了一盘花花绿绿的糖果进来,还有一杯夏日正应景的蜂蜜薄荷茶。苏果知道这是封仲的心意,虽然她入世以来受到的这种心意多了,可还是不忘礼貌地点头致谢。这一微笑,如优昙绽放,封仲只觉得眼前一黑,眼中只余那一双晨星般遥远晶莹闪亮的眼睛,胸口“咚”地一声,似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心,竟会无端地痛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可他终究还是个跟着陈樨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克制再克制,强自镇定地走了出去,不敢回头。他怕再呆下去,一条小命将湮没在那秋水般双瞳里。
而自始至终,陈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侧着身子认真看他的文件,目中无人。
苏果仔细打量着只给个侧面的陈樨,觉得此人工作时候的神情有点象赌徒年轻时候,喜欢稍稍皱一点眉头,苏果以前就喜欢笑嘻嘻地强力抻平赌徒的眉头,还美其名曰给做眼保健操。想到这儿,不由笑了一笑,知道陈樨正认真工作者,不便打扰,便回眼看眼前花花绿绿的糖果。一看之下欣喜,原来是以前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若干年后如赌徒所言,科技发展了,世界却花不香,糖不甜了。此刻看见巧克力如见亲人,一点不客气地剥了一颗黑巧克力来吃。那丝滑醇厚的香味,足以勾起人无数的回忆。
一颗吃完,苏果还想再剥一颗,忽然想到,阿乐可曾吃过这种品质的巧克力?虽然知道以后可以给她买,可此刻还是不自觉地收了手不舍得吃,想到时给阿乐带几颗回去。
陈樨打一开始就没把苏果的约见放在心上,美女?这世上只要是平头整脸的,稍微化妆一下都是美女。美女想钓他的招数他见过无数,这个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