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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魂魄,以尸王的眼力,没能看出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正这时,对面一辆大巴的车灯扫了过来,郭长城一把抓住楚恕之的胳膊:“楚哥,车!车!”
楚恕之顿了顿,暂时放下了疑问:“好吧,你去吧。”
郭长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刚过去一辆来自女孩所在省的大巴,这一辆又是,郭长城挥手拦了下来,上车先对司机亮了证件,然后用新闻联播一样的语气背出自己准备好的、要求检查车内乘客的台词。
有时候逢年过节也会偶尔有例行抽查,司机师傅淡定非常,回过头气如洪钟地冲满车的乘客嚷嚷了一句:“都醒醒!醒醒!麻烦大家配合一下,检查一下身份证!”
楚恕之本来远远地坐在车里,这时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动,很多修行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他下车走过去,正好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跟在郭长城身后下了车,穿着一身洗不出底的运动服,头都快点到胸口上了。
楚恕之:“就是她?”
郭长城点点头,还补充了一句:“把她带走的那个人还在车……”
他话音没落,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人跳车跑了出去,其实说他拐卖小姑娘也没什么证据,毕竟姑娘好好地坐在车上,是自愿跟着人走的,可是大约是那位做了亏心事,听见“**”俩字就慌不择路了。
谁知跑了没两步,脚下突然绊住了什么,他莫名其妙地就摔了个大马趴。那人爬起来企图继续跑,两步之后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大马趴,摔了三跤,这才被慢慢溜达来的不敬业的“人民**”楚恕之拎起领子,逮住了,手腕上被扣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当然,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尸王从来没用过手铐,因为不熟悉业务,险些没扣上。
楚恕之一回头,正好看见郭长城一边轻声细语地对小女孩说话,说她不应该私自离家出走,一边一时忘了姑娘的妈已经成了鬼,回拨了之前的电话:“喂阿姨,别担心了,您孩子找到了,明天我找人帮忙把她送回去。”
他说完,自然而然地把电话递给小姑娘:“你妈为了你都急疯了,半夜给我打电话求我找你,跟她说几句话。”
小姑娘正叛逆期,虽然认出了郭长城,但对于她来说,郭长城毕竟只是个初中暑假来支教了一个月的小老师大玩伴,本来态度不怎么样,非常可有可无不服管教的模样,郭长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串,估计她都当了耳旁风,直到她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女孩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郭长城,好像想冲他嚷嚷一句“你骗人”,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没说出来,鬼使神差地,她双手颤抖地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而了一会,熟悉的乡音再一次通过电波抵达了阴阳两隔的亲人的耳朵,她真的在电话里听见已故的母亲熟悉的乡音:“翠儿。”
女孩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妈!”
她妈在电话里说:“别哭,翠儿,别哭,好好听郭老师的话,明天就回来吧,你走那么远,妈跟不上,看不见你妈心里着急……”
一身旧校服的少女终于站在龙城进城的国道入口处,在迷茫的夜色里带着无法言语的悲痛嚎啕大哭。
楚恕之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本想捉着人先走,再次无意中向郭长城瞥了一眼,却再一次看见了那厚重的功德里闪烁的“火光”。
“火光”似乎更加明亮,有那么一瞬间,楚恕之以为郭长城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火光……
尽管大庆提起过,那是女娲造人时天降的大功德,可楚恕之却无法抑制地有了一点不祥的联想,他终于忍不住掏出电话,又拨了一次赵云澜的手机――楚恕之在车里等郭长城的时候已经打了几遍,几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只有这次,变成了“已关机”。
这是说明赵云澜已经回来了吗?
楚恕之忍不住点了根烟,感觉自己变怂了,一想到这个,忽然有了点主心骨。
这天夜里,他们守在高速公路入口守到了凌晨四点半,几乎熬了一宿。沈巍和赵云澜则在沈巍的记忆里也游荡了一宿。
蓬莱山顶上,沈巍问完以后,不等赵云澜答话,就飞快地说:“我不允许你想,你现在就要回答我。”
赵云澜顿了顿,抬头看进沈巍的眼睛里,好一会,伸手握住沈巍的手腕:“大封还能撑多久,剩下的日子够我这小小的凡人活半辈子、给我父母养老送终吗?”
有那么片刻的光景,沈巍几乎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沈巍的脸是雪白的,嘴唇也是雪白的,一点血色似乎全都聚集在了眼睛里的血丝里,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说出来的两个答案,在他脑子里此起彼伏。
以至于赵云澜一时没说出两句中的其中一句,就简直超过了沈巍的理解能力,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赵云澜说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沈巍才如梦方醒地抓着赵云澜的肩膀半蹲下来:“什么……你、你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赵云澜碰到了他的头发,伸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心这么重,心计也这么重……唉,真不好养活,走吧,咱们回家了。”
沈巍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了他片刻,突然扑上来,一把把他卷进怀里。而后一阵天旋地转,赵云澜脚下感觉到了熟悉的触感,耳边传来一阵脆响,似乎是谁落地的动作不对,不小心把床边茶几上的一个小茶杯给碰掉了,剩下的一个水底洒了一地。
却没人理会。
沈巍狠狠地把赵云澜压在床上,近乎粗暴地撕开他的衣服。
“哎,等!”赵云澜一把扣住沈巍的手,“我不喝你的血。”
“对我来说,那就像被蚊虫叮了一口。”
“什么话,对我来说可不是。”赵云澜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去摸床头灯,然而双臂很快被人禁锢住。
沈巍舔了舔他的喉结,赵云澜有些难耐地低喘了一声:“行了,别闹。”
“就算把整颗心掏出来,我也不会立刻死,起码能比大封活得时间长,”沈巍低低地说,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赵云澜的锁骨上,“其实那时候我想过,如果把心掏给你,会不会效果更好一点,只是怕真吓着你,才只给你看了取血的过程。”
赵云澜沉默了一会,干巴巴地说:“真谢谢您啊,还记得我胆小。”
沈巍凑上来,细细地吻着他的嘴角,挺直的鼻尖在赵云澜脸上蹭来蹭去,手指缠住了赵云澜的手指,将两人半裸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那都是没什么的……云澜,就剩下这几十年了,我们像凡人一样一起过一辈子好不好?”
黎明前的黑暗中,两人目光相对,随后沈巍像是被他的目光蛊惑,吻轻轻地落在了对方的嘴唇上,落成了一个极尽温柔的缠绵。
赵云澜却一点也不配合,回过神来以后,眨眼的功夫就激烈地**回来,手伸进沈巍的衣服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过一辈子很好,但是我得振振夫纲。”
他说完,卡住沈巍的腰往旁边一掀,打算顺势翻身压上去,而后……未果。
那人简直好像有千斤重一样,赵云澜想起他明明抱起过沈巍,绝对是正常的人类体重,他两只手能举起来的!
尼玛不是说要像凡人一样吗?用不用这么欺负凡人啊!
大概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披着一张羊皮――还是会脸红的羊皮,也无法改变他是条狼的本质。
95
95、镇魂灯 。。。
天刚亮;光明路4号的小鬼刚下班;大庆就忧心忡忡地晃荡着它肥硕的身体跑到了赵云澜家里;它先跳到了楼道里的窗台上;然后一个猛猫扑食,从空中飞起;准确无误地射中了赵云澜家的大门,前爪按在了门铃上。
然后它变成了一只被拍扁的猫片;从门铃处稀里哗啦地滑了下来。
门铃响了一声。
因为赵云澜自己在家里宅着的时候,有时候会戴耳机打游戏,所以为了防止别人叫门他听不见;他家的门铃格外惊天动地,从门外都能听见那叫魂一样的最炫民族风,按一下,整首歌能放个完整版出来。
可是响了一会,没人应。
大庆没有像楚恕之一样不停地给赵云澜打电话,这时它还以为赵云澜不在家。
黑猫焦虑地在门口走来走去,不自觉地追着自己的尾巴,很快在原地化成了一道团团转的黑风。
它不死心,打算再来一次,就在它原地一蹿,用两条前爪搭上了楼道窗台,后腿悬空地往上挣扎的时候,门“咔哒”一声轻轻地从里面打开了,黑猫吓了一跳,两爪一松,就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了。
它原地打了个滚,瞪着圆圆的眼睛望过去,刚站稳的爪直接在楼道里光华可鉴的地面上打了个滑,厚重的下巴跟着震了三震。
然后大庆十分拘谨地收起爪子,正襟危坐地端坐起来,挺胸收腹地轻轻喵了一声:“大人。”
沈巍屈指一弹,赵云澜家闹个没完的门铃立刻哑巴了,大庆情不自禁地一梗脖子,艰难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同时它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沈巍身上的衣服上——那件衬衫大庆肯定确定是赵云澜的!赵云澜这个怪胎喜欢把袖子折上去,每次都奇葩地要求洗衣店里的人把衬衫卷着袖子熨,好折整齐。
大庆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一系列的事,比如他们都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然后……
大庆低下圆溜溜的大脑袋,觉得自己需要调整一下心理状态。
“什么事?”沈巍问。
“哦……我就是看看赵处回来没有,他那天突然跳进黄泉,我们都挺担心的。”
“回来了,不过现在在休息,有事的话可以留口信,等他醒了我可以转告。”沈巍轻声说。
大庆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紧倒着小短腿往外跑:“啊……啊那我不打扰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提醒一下我们领导这两天别忘了写新年工作安排和本部门新年致辞,没事没事,您忙,我就走了。”
“哎,稍等。”沈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地说:“有点事可能得麻烦你……”
大庆立刻识相地屁颠屁颠地又跑回来,仰着头:“您说。”
十分钟以后,一只胖得离谱的猫用脑袋顶开了楼下早餐店的门,猫脸太圆,眼睛都快被肥肉挤没了,看起来简直有点凶神恶煞……当然,愚蠢的人类不知道,那是黑猫真实心情的表现。
服务员一不小心差点让它绊个跟头,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哎,这怎么进来只猫啊!弄出去,快弄出去!”
大黑猫抬起头,用充满鄙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跳上服务台,前爪敲了敲桌子,在服务台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