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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几分讪讪的,总觉得有几分无颜以对。
还是夏芍药猜到了他的心思,还开解他:“此事原也不怨你,追根到底还是因为朝中的事情祸及到了家里。咱们近二十号子人在货栈里,还生出这等乱子,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是谁当时恐怕都不能更好的处理了。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让大将军派一队兵士站在门口,到时候恐怕顾客都给吓跑了,哪里还会光顾?”
况且还有另外一层隐藏的好处,却是保兴不知道的。
二皇子不顾脸面一味往夏家送礼,原本夏家夫妇还有点担心拒绝的次数多了,落了他的面子,或者还会伤及燕王与二皇子之间表面的平和,让太子与晋王再有了旁的动作。
夏景行与燕王商议过,目前来说,就算他们并未与二皇子结盟,可也不必摆出躲避不及的态度来。燕王负责与二皇子粘粘糊糊,夏景行职责所在,不宜与在朝官员有太深的牵扯太频密的往来,免得犯了齐帝的忌讳。郑明辉此事可不是正好替他们做了了断,往后只以此事为借口,拒绝二皇子府的礼也有了现成的理由。
夏芍药点了银子入库,只觉实际损失与郑家运来的银子相去甚远,还笑保兴:“我怎么觉得银子有点多啊?”
保兴眨眨眼睛,显出一副老实诚恳的模样:“其实……小的还将夫人的压惊费也一并收了来。”敢往货栈里去吓他们家将军夫人,就得做好出压惊费的心理准备。只不过他做帐向来巧妙,将压惊费分摊到了损失的货物上,算是隐形损失。
夏芍药轻笑:“恐怕不止压惊费吧?我瞧着连你娶媳妇的本钱也讨了回来!”
保兴顿时脸红了:“哪有的事儿?”
“那就是榴花的嫁妆了,我总不能让她空身子出门吧。”其余三个丫环出门子,她除了派人去衙门里脱籍,还了身契,还各自给备了丰厚的嫁妆,吴忠等人娶到老婆,再见到老婆带过来的嫁妆,无不欣喜,还特意去谢夏景行。引的其余的护卫亲随眼红不已。
保兴早听得榴花提起此事,他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原是不贪图主家的银子,可夏芍药对四个丫环自不会厚此薄彼,榴花出门子定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娶妻之事,他原也没想过,自夏家父女俩替他与榴花订下了这门亲事,他便时不时想起榴花的模样,又想起以前同在幽州的日子,她是个心肠热诚嘴上不饶人的,不知不觉间便面上泛烧,心里热热的。待真见了人,心里倒生出几分忐忑之感。
这些年他跟着夏南天做生意,早不是当初从夏家庄子上出来的木讷老实的少年,但对上榴花俏丽的模样,忽的便又回到了过去,话到了嘴边也要再三思量。
大头却是个鬼机灵,见过了未来姐夫,没被对方嫌弃,对方听说了他与榴花认了亲,准备了见面的表礼来讨好他这个未来小舅子,他却反有些嫌弃对方,背着保兴在榴花面前嘀咕:“姐姐真看上他了?我怎么瞧着跟木头疙瘩似的?”不是说跟着老主子做生意嘛,这样儿别不会老被人骗吧?
榴花没想到他少年老成,在夏家好吃好喝养了些日子,个头窜了一截,心眼子也长了不少,还逗他:“老实些不好吗?老实人好相处。”
他想想又释然了:“也是,老实人才不会欺负姐姐。”他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万一遇上个心眼小的男人,可不得计较她嘴上的功夫。还是憨厚些的好。
榴花反被他逗的捧腹大乐:“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还不快跟了哥儿去读书,自己也长点心眼,多识些字儿,将来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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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郑明辉大闹一场,京中不少人家都知道了郑家与夏家结了怨,二皇子再派人送了礼物上门,夏家退的就格外利索,摆出一副不想再与二皇子一派有任何纠葛的模样。
不少人都在背底里议论:夏大将军这是气的狠了?!
二皇子还往燕王面前去剖说心曲:“二哥哪里知道郑家那混小子做事这么没脑子?夏将军这是生了二哥的气了,还要烦劳三弟开解开解他。”
太子有了晋王的助力,晋王手中有兵权,燕王一直掌军,不说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驻军战力如何,夏景行手里握着的可是京畿重兵,算来算去,独他手边并无掌军之人,只有一些文臣,形势实对自己不利。
燕王也有借口推拒:“郑家那小子也太没脑子了,阿行向来疼老婆,他家夫人那日被开业那场闹剧吓着了,如今还有些惊魂未定呢,哪里还敢再跟二哥来往,你就不必费心往他家里送东西了,等过个一年半载,这事儿也缓过去了,阿行气也消了,再来往也不迟。”到底是京中住久了,燕王处事也圆滑了许多。
一年半载之后,谁知道京中又是甚个光景。最近齐帝的精神头可是越来越不济了,批着奏折就打起了呼噜。如今能摆到他御案面前的都是大事,但凡琐碎小事都由政事堂的几位阁老给处理了,算是替他分担。
至于夏芍药,哪里就那么胆小了。她打小在市井长大,夏家虽然在洛阳算是大富之家,但夏南天发家致富不易,吃过许多苦头,夏家过起日子来并不奢靡,相反,一定程度上还算得节俭。最重要的是,夏家生意都是夏南天亲力亲为多少年之后,才能逐渐跻身洛阳富绅圈子里,并且在洛阳排得上名次。就算是后来富起来之后,他亲力亲为的习惯也并未改变。
由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行事自然也是一脉相承,虽说是女儿,却是当做男儿来教养,为夏家顶门立户的。这就与那些终身只在后院的方寸之间打转的女儿家有了本质上的区别。旁的大家闺秀至多隐在幕后开几个小铺子赚点胭脂钱,大部分心力以及战场还是在后院这片小小天地,侍奉公婆,教养子女,与妯娌小妾周旋,而夏芍药的战场却是在外面广阔的世界。
她所求自然也是要为夏家在长安城的生意场上打出一片天下,在这个此前从未踏足的城池开拓全新的市场,且还肩负着幽州众商对长安城的期许,若是只坐在家中后院数钱,将铺子交给掌柜伙计,与那些一辈子囿于后院妻妾之争,妯娌之争,婆媳互相算计的后院妇人又有甚个区别?
既不了解市场,又不知长安城中生意场上水有多深,只在家中坐井观天,将来夏家生意扩展之后,难免做出错误决策。
很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亲自参与,才能对这个行业有更深入的了解。许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以及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背后,却是隐藏着官场倾轧与争权夺利。
她现在知道了,官员的政治立场从来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这两者并不能割裂开来,哪怕夏景行初涉朝局亦如此。
经过了会馆血案,以及十方货栈开业之乱,让她对这一事实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做起事情来考虑的也会更全面。其实也间接让她对长安城的生意场有了个更为清晰明了的认知,反而越让她有底气面对外面的世界。
越是迷濛一片,反而不知如何出手,越是了解却越是具象化,
这个世道留给女子的路固然少,但她庆幸的是有夏南天这样豁达的父亲,有夏景行这样宽容的丈夫,他们都不阻止她自己从后院里走出去,并且以夏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在世间存身,她也并非一味退缩懦弱之辈,到底过得两日便往货栈去了,只身边多了两名护卫亲随,以确保她安全。
夏大将军倒是很想配一队亲卫给她,却被她坚决抵制了:“你瞧瞧你身边那些亲卫,拉出来身上都带着杀气,就算穿着寻常衣裳也跟要找人拼命一般,带出去盯着街上的人看谁都像在防贼,我带两个已经够烦恼了,带一队去货栈,这是要跟人拼命啊还是做生意啊?”原本人家上门是卖东西,但她身后站开一溜带着杀气的亲卫,却分明摆出了强买强卖的架势,完全是在砸夏家的招牌。
大将军身边的亲随护卫全是经过战火淬练,特别是带了任务出街,神态与街上闲汉迥然不同,接到轮值保护将军夫人的命令,那些没娶到媳妇儿的护卫们恨不得都抢了这热门差使,运气好些说不定将军夫人还能发个老婆。
以吴忠为首的娶过了媳妇儿的亲随想接这差使,还没机会排得上,被其余尚未解决人生大事的兄弟们好一顿鄙视:“难道你们还想讨个妾室?别不知足了给咱们还打着光棍儿的兄弟也留条活路好不好?”
吴忠:“……”我只是想近距离向将军夫人表达下谢意啊!
最无辜的要属夏大将军,给亲卫安排了这差使,然后发现大家护卫夫人的积极性要比护卫他强了太多。还有没娶上老婆的亲随表示:将军您战斗力比属下都强,夫人可是需要重点保护,咱们不能让夫人受别人欺负不是?!
夏景行对这帮嗷嗷叫着要给自家媳妇当护卫的亲随们恨不得一人踹一脚:“多大点出息啊?不就是讨房媳妇儿嘛,就把你们收卖了!”可惜当年辽人不知道这帮小子的死穴,不然打发过来一批辽国姑娘,幽州驻军岂不是要被攻陷诚服,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面对此种境况,他只能殷殷叮嘱媳妇儿:“好吧,只万一有什么事儿,你都要派人去通知为夫,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为着十方客栈之事,夏景行在朝上见到郑安和也没好脸色。郑安和倒是上前来打招呼,他却晾着人家,以实际行动表示了:本将军很生气!本将军要跟郑家人划清界限!
郑安和也很冤枉,直恨不得回去将郑明辉亲手揍一顿。还跟自己在国子监读书的幼子郑明孝再三叮嘱:“在学监里跟夏家小公子好好相处,万不可学你明辉堂哥。二殿下对夏将军极有好感,咱们可不能坏了二殿下的事儿。”
郑明孝呆气十足,最近在国子监频频追着夏平安示好。不过夏平安自得知亲娘被郑家人算计了一把,再见到郑家人哪会有好脸色,对郑明孝的示好充耳不闻,尽得其父为人处事之精髓。
十方货栈正式开业之后,过得半个月生意便火爆了起来。货栈除了零卖,还批量出货,只价格仍旧不低,但因货物杂而新奇,又经郑明辉一场闹,反在京中权贵官员圈子里传了个遍,有不少人都派下人去十方货栈淘货,为年下节礼而尽早筹备着。
京中官场上每家都有姻亲故旧上司,人际来往繁杂,一年之中最烦恼的还是送礼问题。十方货栈倒替不少人解决了这一难题。
夏芍药见此商机,除了香料以及日常用品可批量出货之外,其余精美的异国器皿,各类宝石,都打着独一无二的旗号开始出售,价值高居不下,比之幽州商铺里卖出的价格又翻了一倍,还有人蜂涌而至的抢购。
保兴跟榴花择了最近的好日子成婚之后,他便提出往后自己负责走商,想要开拓幽州至长安这条线。
榴花恋恋不舍,既舍不得离开夏芍药,又舍不得离开保兴。他着实是个宽厚的男儿,对榴花千依百顺,成亲之后就将自己的所有私房都上交老婆,但凡榴花嘴快数落,他也笑笑作轩,从不会与她在言语间计较。
保兴见她舍不得离开夏芍药,便道:“反正我往后都是两地跑,你没道理跟着我在幽州长安两头跑,就留在长安,等着我回来团聚。此处又有弟弟陪着你。”
夏芍药与他商议之后,便觉此事可行。他临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