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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声,窗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晏止淮转过头去,却看到小龙君爬到了窗台上,正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晏止淮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抹微笑,向着小龙君招了招手。小龙君从窗台转到门口,想要进来找他,奈何被结界挡住,怎么也无法进到房间,最后气哼哼的扭头跑了出去。
小龙君一路跑,一路气得要命。
难怪父王这些天,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每日除了处理公务,便呆在寝宫内不肯出来。他明明又去栖龙山胡闹了好几次,欺负了不知多少个小妖,也不见父王来骂他。想要去找晏止淮陪他玩耍,结果只抓到了那不济事的小猕猴精,哭哭啼啼的说什么神君不要他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原来晏止淮是被父王藏起来了!
为什么父王要把晏止淮藏起来呢?既然把他请来了水府,不是该和以前一样,晏止淮陪他玩耍,父王笑着坐在一旁看么?难道只许他陪父王一起玩,就不许自己也和他一起玩了?
父王好过分啊!
不多陪陪自己也就算了,还偷偷将晏止淮藏起来,两人躲在一处,把他撇在一边。讨厌,讨厌!
小龙君跑得飞快,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满心的委屈,直到一头撞到个人身上,几乎跌倒,才被人一把拉住了。
“咦,这不是小璟儿么,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哭得这么伤心?”被撞到的却是敖凌,见容璟哭得抽抽搭搭的,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
容璟往日虽不怎么喜欢他,如今却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边哭边嚷嚷着道:“父王偏心,将山神藏在自己房里,不陪我玩儿!”
敖凌一怔:“山神?哪个山神?你父王将谁藏起来了?”
容璟还要再说,身子被猛然一扯,一回头便对上了自己父王略带怒色的双眸,吓得噎了一下,剩下的话也吞了回去。
“不乖乖呆在房内,又想跑哪儿去胡闹?”容琛将哭闹着挣扎不休的小龙君交给身后的龟丞相,吩咐道,“带璟儿回房,看着他,不背完今天的功课不许他出房门!”
龟丞相忙应了一声,将哭闹着的小龙君带走了。容琛回过头来,对上敖凌满是诧异的双眼,镇定的笑道:“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敖凌神色不定的看着他:“这段时日你足不出户,连去天庭述职也怠慢了——我实在有些担心,才过来找你。方才璟儿说你将山神藏起来了,哪个山神,莫不是那栖龙山的山神?”
容琛笑道:“璟儿不过是个小孩子,随口说的话,你也当真?我怎可能将栖龙山的山神藏起来呢。”
敖凌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早想问你,那栖龙山的山神,便是当日被贬下凡的临虚真君吧?容琛,那日你非要我带你去那孽镜台前,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不要瞒我!”
容琛淡淡的道:“我看到的,自然是我入浣龙池之前的事情。不过是想要替我自己了却一桩心事,无甚可瞒,却也无甚可说。”
敖凌皱眉道:“我是不知那临虚真君当年与你究竟有何渊源,只是万事皆有天定,他既已成了如今的栖龙山山神,和你之间的前尘往事,也算是全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强求?你不会真将他强行抓来,禁锢在了你的寝宫内吧?”
容琛面色一变,声音也冷了下来:“我说了不曾有此事,你为何还要再三追问?我自知前尘往事尽成云烟,与山神之间的缘分也不可强求,如何还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些时日我足不出户,也不过是遍寻古籍,想要找出能让他重复仙体的法子,也算是我还了他当年助我化龙的恩情。”
敖凌将信将疑,却又从容琛的话语中找不出丝毫破绽,只得作罢。想了想,道:“他当年为了你落得仙体尽毁,你如今为他担心,也是应当的。只是想要让他重复仙体,怕是不可能了。命定之数,你我皆无能为力啊。”
容琛负手而立,淡淡笑道:“我但求尽心。”
敖凌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嘴,却还是将本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默然不语。
33
晏止淮坐在房内,一口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伸手再去倒时,不料却捉了个空。他瞬间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呆怔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摸索着走回了床前。
傍晚的时候,容琛回了寝宫,见晏止淮正坐在床头,听到他的脚步声,微微转过头来,然后垂下了眼帘。
容琛在心内默默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伸臂将他揽在了怀内。晏止淮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听容琛开口道:“今日,是不是璟儿过来了?”
晏止淮闭着眼点了点头。
“他将看到你之事,说与了敖凌听,幸好被我死活瞒了过去。”容琛一边抚摸着晏止淮的长发,一边低声道,“只是我怕敖凌已然起疑。他又是个多事的性子,只怕会忍不住再来试探你是否真被我藏在了寝宫内。明日我去天庭述职,回来后便带你换个住处。”
晏止淮仍旧闭着眼,点了点头,并无异议。
容琛低头看着他,疑惑道:“你为何不肯睁眼看我?”
晏止淮笑了笑,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伸手轻轻摸了摸容琛的脸,“你这张脸,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看了数百年上千年,少看这么一会儿,便不行了么?”
话语里调侃戏弄之意颇浓,容琛不由得心内一荡,自晏止淮被他强行禁锢在寝宫之内,虽说这段时日两人之间已经亲近了许多,但类似于这般调笑的话语,却是一次也没听晏止淮说过。他不由俯身便将晏止淮压倒在了身下,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唇角,含笑道:“不行,少看一会儿也不行!”
晏止淮嘴角带笑,他看着容琛的脸,却又仿佛穿过他,看着更远的地方。直到容琛的吻落下来,才微微侧开头,垂下眼道:“将蜡烛熄了吧。”
容琛忍不住笑道:“为何你在床笫之间,总是这般放不开。”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稍稍抬起身,手指轻扬间,“噗”的一声,烛火瞬间便熄灭了。
一片黑暗中,晏止淮微仰起脸,迎合着容琛给予他的深吻,然后放松身体,任由容琛缓缓的进入了他。喘息间,他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容琛……让我摸摸你的脸……”
容琛一边在他体内激烈的挺动着,一边将脸凑到他手边,晏止淮的手指仔细的从他的眉间抚过,顺着他的眼角,最后落在他唇边。容琛一口含住他的手指,轻轻舔舐吮吸着。
晏止淮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容琛低声笑起来,放开了他的手指,然后含咬住了他的耳垂。
“我一定会想到法子的……”容琛喘息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会想到法子救你的,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了……”
晏止淮闭上眼,眼角湿漉漉一片。
第二日一早,容琛便驾云去了天庭。在他离开后不久,敖凌便再次登门来访了。龟丞相告知他龙君已去了天庭述职,敖凌笑道:“无妨,我是来找小璟儿的,带了些小玩意送他玩。”
他是容琛水府的熟客,龟丞相也不敢拦他,放任他自去找容璟了。敖凌熟门熟路的来到容琛的寝宫前,微眯了眼,笑了声,自言自语道:“还设了结界,看来果然是将人藏在此处了。”
容琛与他皆为龙族,而他的修为又远在容琛之上,这道结界又如何挡得住他,只见他伸手一挥,便破了结界,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一踏进房内,便见桌旁正坐着个人,听到声响,缓缓站起身来,含笑道:“来者当是南海太子殿下吧?”
敖凌一怔,见那人满头华发,面色苍白,却正是日前见过的栖龙山山神。不由得吃惊道:“神君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了?”
晏止淮神色不变:“寿命将近,自然便是这副模样了。殿下是来找我的吧?请坐下饮杯茶吧。”
敖凌憋了一肚子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依言走过去在桌旁坐下,看着晏止淮伸出手,慢慢的摸索着倒了杯茶给他。
眼见着茶水沿着杯缘溢了出来,沾湿了他的指尖,晏止淮仿佛才晓得茶水已经倒满了一般,将茶杯放下,轻轻往前推了推,道:“请。”
敖凌皱起眉,伸出手在晏止淮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大惊:“你……你……看不见了?”
晏止淮镇定的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点头:“是,看来不过这几日,便是我的大限了吧。”
他的舌尖已经品不出茶水的滋味了,随着视觉、味觉的失去,他的五感将会逐一被夺,最后三花俱灭,魂体消散,再不存在于天地间。
敖凌呆愣了良久,艰难的开口道:“那……容琛岂不是白费心机了?”他叹了口气,道,“难怪容琛这段时日变得如此怪异。看来他说遍寻古籍,想要找出让神君重复仙体的法子,一心想要还了你当年助他化龙的恩情,倒也不是骗我。”
晏止淮微微一愣:“龙君是如此说的么?他还说了些什么?”
敖凌点点头,开口道:“他说自知前尘往事尽成云烟,与神君之间的缘分也不可强求,然而亏欠神君甚多,不找出法子助你重复仙体,又如何心安。”
这番话倒也不算加油添醋,晏止淮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沉默不语。半晌,才笑了笑:“亏欠吗……这话倒说得重了。既然往事已成云烟,他也不再是过去的容琛。如今的他,又何来亏欠我之说。”
敖凌苦笑一声道:“就算你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对不起你。”看到晏止淮如今的模样,敖凌自然也有些不好受,顿了顿,开口道:“虽说神君是为了容琛才落得如此地步……可是错也不在他啊。他如今为了你,足不出户,前些日该去天庭述职的,竟也怠慢了。若非我替他遮掩过去,少不得要被天帝治个玩忽职守之罪。万一你有个好歹,我看他只怕连龙君也不想做了,耽误了正职,等着被推上斩龙台吧!”
晏止淮手中的茶杯一抖,垂下眼,开口道:“那么,太子殿下可是来劝我离开了?”
敖凌张了张嘴,长叹一声,颓然道:“我本是为了此意而来,我知容琛愧疚于你,这种时候绝不会让你离开。可是现在见你……唉,我又如何忍心开口劝你离开他。”
已经眼看着便要大限将至的晏止淮,若是此刻离了此处,又能去哪里?去到哪里,还不是一样闭着眼等死?
可是若由着容琛眼睁睁看着晏止淮魂飞魄散在他面前,那容琛还不得把自己逼疯了!无论是出于对挚友的一片私心,还是眷顾着自己的妹子至今仍痴恋着容琛的缘由,他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晏止淮笑了笑:“太子殿下想来是一心为龙君打算了。其实我留在他身边,才真是毫无生机,你来劝我离开,倒是救了我。”
敖凌愣了一下,忙开口问道:“神君可是有自救的法子?”
晏止淮轻声道:“太子殿下,请附耳过来。”
敖凌忙将头凑过去,听得晏止淮三言两语道来后,不由得面露喜色:“果然神君是还有一线生机?”
晏止淮微微喘了口气,点头:“只是容琛怕我自寻死路,设下结界,不肯让我离开。他却不知我若再留在此处,才真正是自寻死路。幸好太子殿下及时赶来了,还请带我离开,我自有去处。”
敖凌狐疑道:“若容琛回来不见了你,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晏止淮微微一笑:“这个,不需太子殿下担心。我自有法子能瞒过他一段时日,待我无恙后再来见他,自然便万事无忧了。”
敖凌点头:“若你无事了,容琛也算去了一桩心病。我三妹倾慕他多年,一心想要嫁他,没准我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