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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对回京不久又被封作监军的安王,太子一派似乎相当紧张,甚至打算联合惠王,除掉安王一派。
皇甫桀明白安王为什麽会如此急躁,三年来他虽然立下一些军功,可还不够给他们的父皇带来多少震撼,也无法撼动太子如今的地位。
他要想在朝中与太子还有老二争得一席之地,他就必须做出什麽震惊天下的大事。比如:打退匈奴。
而且他还要快。否则夜长梦多,待老大老二感觉出他的威胁,决定联合起来先对他下手,他就算有刘大将军在後面支持也必死无疑。
皇甫桀忽然笑了,张平曾跟他说什麽来著的?||人是被逼出来的。
这句话还真没错。
如果老三不是一个劲表现自己的才华想要压过老大老二,如果老三不是有了点功劳就想回京领功,如果老三想做皇帝的欲望没有那麽明显,也许他就不用这麽急躁地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是老三又不能表现平庸,他的母家首先就不会允许。随著他年龄越长,他身後牵连的利益就越多。渐渐的,他就和那些利益成了共生体,他就算想退,他身後的利益体们也不会让他退。
这就是身为皇子最大的悲哀。小小的孩子从小就被人成天在耳边说,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做皇帝,慢慢的,他的人生目标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他们是没有退路的一群人。而等他们其中之一成为皇帝,为了平衡权势,又不得不娶进权臣之女,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他生下来没有这麽丑陋,是不是他也会像老三一样被逼得在火上跳舞还不自知?或者他会变成像老二那样的人,左右逢源却也随时准备给别人一刀?或者他也有可能成为太子,成为所有人欲杀之後快的目标?
呵呵,这张脸成就了现在的我呢。如果张平知道我比所有皇子加起来还坏,他会怎麽想?
皇甫桀一回到营房就发现张平正在屋中打坐。
「你受伤了?谁干的?」皇甫桀心中一紧,掩上门,快步走到床前焦急地问。
张平睁开眼睛,苦笑:「没事,碰到一个高手,挨了他一掌。不过也值,我看到了密旨。」
「是胡荣身边的人?」
「错。是你家老头子身边的人。」张平伸个懒腰,身体微微一晃。
皇甫桀扶住他,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又把被子抖开给他盖上。
张平笑,「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到底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你不是我大哥吗。」皇甫桀也坐在床边笑。
「我可不敢。真做了你大哥什麽时候被你杀了也不知道。」
皇甫桀脸上笑意不变,眼中的光芒却冷了下来。
张平轻轻咳嗽一声,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是我结义大哥,不一样。」皇甫桀突然冒出一句。
「是啊,我还是你侍奴。这个大哥名头也就是骗我自己舒服点的麦芽糖。好了,你的脸不怒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再这麽板起来,我等会儿给你吓得尿裤子怎麽办?」
生气的骑尉王爷硬生生砸出四个字:「我帮你换。」
这下张平不敢再捅马蜂窝了,凡事适可而止,他可不想第二天像螃蟹一样走路。
「真是,越大越不能开玩笑。等以後你真做了皇帝,我要说错一句话还不给你拉去杀头。」张平小声嘀咕。
皇甫桀耳朵好得很,两手捏住张平的脸一拉,把张平拉得哇哇叫,一会儿眼泪都快出来。
「你放心,我怎麽会拉你去杀头,我顶多叫人扒了你的裤子,用板子抽你的……」一脸凶狠的高大少年喉头动了一下,他只不过说说而已,可是为什麽脑中会出现这麽清晰的画面?
「等我有空,我就挑选一些最好的材料照著我那话儿雕出样子,以後你惹我生气,我就用它们教训你。」
张平脸颊被拉说不出完整的字眼,只能两手拼命摇动表示不要。
皇甫桀看他疼得眼泪也流下来了,这才放开手。可怜张平泪眼汪汪,脸上还留下两大块红得发紫的胭脂印。
张平摸著自己的脸,怒目瞪他。
「好了,不哭了,乖。」皇甫桀见他生气,又赶紧哄他,低下头就想去亲他的脸。
张平脸一侧,闪过。
「王爷,您真该找个女人了。」
「平,你别生气嘛,你也可以捏回来啊,喏,我给你捏。」
「安王的提议我听说了,你准备怎麽办?」张平伸掌抵住他伸过来的脸。
少年的脸在他手掌上来回蹭著,声音低低地道:「我还能怎麽办?他一来就来找我,让我帮他。如果我说不,他就要让刘大将军送我去打前锋。」
「他威胁你?」张平怒了。当真把他们当软柿子捏啊!
皇甫桀抱住他的那只手,开始咬他的手指。
「喂!我在跟你说正事!」
「平,我想要。」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想要就去找女人!你不要老是这麽自卑,连女人的床都不敢上。如果你连妓女的床都不敢上,以後你那三宫六院怎麽办?」
「不行啊,我一看到那些女人对我露出鄙视或害怕的笑容,我就软了。」
「真的?」
「真的。平,你就可怜可怜我……」
「戏演够了没有?我说你自卑,你就扮演小可怜;上次我说你不要讨厌女人,你就表现出对女人一副深痛欲绝的样子;再上次呢?是哪个不要脸的说自己非太监不上!」
皇甫桀大吃一惊,「平,你记错了。我没说我非太监不上,我明明说的是非你不上。」
「皇甫桀!」
「好吧好吧,你跟我说说胡荣带来的密旨,等会儿我们商讨一下怎麽应付安王。然後我们再行云雨之事。乖,听话,等会儿就让你舒服。」
张平无力了,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刚被人打了一掌?」
「你这麽强,打一掌算什麽。上次你帮我挨了二十军棍,晚上还跟我做了一次呢。」
「那是你混蛋!」
「好好,我混蛋。那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个混蛋,我家老头子让那阉人带来了什麽密旨?」
「我也是阉人。」张平虽然讨厌胡荣,但同样身为太监,被人当面骂阉人,心里总不太舒服。
「是是,现在把耳朵熟悉一下,以後你被人背地里骂阉人的机会保证很多。」
张平……还能说什麽?刚才他还有气无力,现在则已变得奄奄一息。他相信,等皇甫桀要到他想要的,他就可以咽气了。
第二天又被叫去议事。
这次支持安王意见的将领多了一些。
安王看向皇甫桀,眼中有警告之色。皇甫桀故意避开了他的眼光。
安王大怒,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丑四!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言净的地盘,这里的将军姓刘。
有人特意询问皇甫桀的意见,皇甫桀一如既往从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说听大将军吩咐。
三年来,各将领包括刘大将军在内对这位骑尉王爷的深浅依然不明。
大多数将领的印象都是这位皇子的领兵才干一般,如果没有陶正刚支持,也无法坐到正位。对於陶正刚的让位,他们也都持理解态度。毕竟做一位皇子的顶头上司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如今这位皇子没有支持他兄长的意见,但也没有明显反对,反而以刘将军马首是瞻,刚好吻合了一个下位将领应有的态度。
两天後,刘白同意监军安王的建议。决定在冻土未化前袭击匈奴。刘大将军随即安排了作战计画,前锋将领的名单中赫然就有武德骑尉的衔头。
安王美其名曰:皇子带头出战可大大鼓舞士气。而他也会出现在战场上与诸位将领一同杀敌。
大义之下,皇甫桀没有多说什麽,当即领兵出战。张平冷眼盯著安王,不明白这些皇子怎麽一点都不顾兄弟之情。他家王爷不过没有在议会中明确支持他,他竟然就能狠心报复送自己的弟弟打前锋。
十日後,前方传来捷报,安王立刻带领大批步兵杀往匈奴战营。
再过十日,後方得到急报:安王被俘。
刘大将军在接到这份密报後,眼前一黑。
张平蹲在地上给营帐打桩。
有识天候的,看出今晚至明晨可能会起大风,皇甫桀当即下令巩固营帐。
给营帐打好桩後,张平弯身钻进营帐。
皇甫桀正在看眼前沙盘。
「这两天我们连连失利,一路退守到这里。後面大军的将领们又在为安王被俘一事互相推卸责任,偏偏连老天爷都不站在我们这边。而匈奴们为守住防线却越战越勇。你觉得我们这战真的会赢吗?」张平深深皱起眉头。
虽说皇甫桀领导有力,他们这一支前锋损失并不多。但对於这些明明可以避开的损失,张平仍旧由衷感到心疼。
他跟这些人处得都很不错,这支队伍也没因他是太监而瞧不起他。何况他们相处三年,再怎麽样都有了感情,看他们这样白白牺牲,又怎能不难过。而且别的先锋队损失更大。
「退。」皇甫桀冷冷吐出一字。
「只能退?」
「必须退。安王被俘,军心浮动。加上天气恶劣,要不了多久士兵就会出现冻伤冻死的情况。冬天本就不易作战。对对方来说没有好处,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弱点。
「而且我们越往前逼近,匈奴也会抵抗得越厉害。我们一旦深入腹地,如果给他们逮到机会烧掉我们的粮草,我军伤亡将不可估量。」
「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种後果?」
皇甫桀摇头,戴著面具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老三的想法并不坏。可是并不是什麽时候这个方法都能适用。这就是兵法上所谓的活用。我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指点了老三,在匈奴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攻击,可以说是一妙招。但也有几个必须的条件。」
张平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第一就是军心。你想士兵们在营地里待得好好的,有吃有喝过冬的东西也齐全。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拔营深入冒著冻死、冻伤、甚至饥饿的危险和敌人打仗,换了你你可愿意?
「如果他们的将领与老三和刘大将军都是一条心的话,这种事说不定也能避免。可是这些将领和他们的士兵一样,连打了三年仗,他们早就疲了。冬日休战也成了双方默认的规则。而这份规则却要因为一个皇子的私利被打破,他们当然不情愿。
「也许你会问难道那些将领和士兵们不想早点打退匈奴结束战争?没错,谁都想快点结束战争拿了军饷回家抱老婆娶媳妇。可快并不代表无谓的牺牲。
「就连刘大将军同意这次袭击也是含了私心。连他都觉得没有把握的事,他的属下又怎能安心杀敌?这就是第二点,上下一条心。
「人心是很有意思的东西,掌控得当,你就可以得到胜利。掌控不好,就算你兵力是对方数倍,也有可能一败涂地。偏偏这次监军竟是安王,偏偏安王还被俘虏了,偏偏刘大将军为凸显外孙的军功,竟让自己的副手带队,还暗中命令其一切听从安王调度。
「安王被俘,大军就没了头,不敢承担责任的将领们现在只想退军想法救出安王。有了退心,再战必败无疑。」
「如果是你,你会怎麽做?」
「准备。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