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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仙镇就是我的家,我要找到断肠人要的东西回来救回镇子的人,我哪里也不去——”
“如果等待你的是流血和灾难,你还要不要去?”
“我要去,只要能救回镇子上的人。”
我背起包袱站在房檐下,雀儿惊慌失措的逃走,我吓走了这最后的娇客。唐双修一切都收拾停当,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如果此行多了我这个虎头军师,事情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只不过相处了短短的几日,他虽然坚持不肯透漏他来临仙镇的目的。可是他的眼神坚定纯洁必不是那大凶大恶之徒,若他想要害我,今时今日,我已经入土为安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燕千秋将剑横在他的胸口。
“因为只有我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上神古卷和女娲补天石。”唐双修将他的仙羽扇放到唇边,扇柄上有一排小孔,横过来就是一支精致的竹笛能吹出婉转动人的乐曲。只听见呼呼的风声从头顶翻涌而过,燕千秋机敏地将我揽在身后,门外两个白衣的女子如仙女一样翩然而下,她们精致的脸庞如照镜子一样,竟是一对美丽的双生花。只是这对双生姐妹美则美矣,眼睛深潭般迷人却少了生动的颜色。
“天盲族。”燕千秋惊讶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总以为他只是一尊会走动的石像,这样祸国殃民的脸让我忍不住叹了气。
“少主,有什么吩咐?”两个少女齐齐跪拜。
“白露,白霜,去查查断肠人的底细。”
两个少女领了令像两只长了翅膀了白色鸟儿一样飞出去,若不是燕千秋说出天盲族三个字,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两个走路比正常人还利索的少女是两个盲人。
其实临仙镇只不过是个世外小镇,这里偶尔会逗留一些江湖中人,游方道人,玩杂耍的和变戏法的,还有路过的说书人。天盲族这三个字是从一个游方道人的口中听说的,我多给他打了半壶酒,他趁着酒兴跟我讲起神明保佑的天盲族人一出生就看不见东西,他们的听觉和触觉非常的灵敏,连一只蚂蚁爬过脚底都可以用飞针打死。只是后来听一个游侠说,这个族群已经在二十多年前被灭门了,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连这个族群栖息的乱花山庄都被移为了平地。
“你是天盲族的人,为什么你的眼睛可以看见东西?”燕千秋仿佛舒了口气,握着剑的手指关节力道松软下来。
“你就当我是被拣来的。”唐双修用手指轻佻的摸摸我的下巴,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却让人也讨厌不起来。
“林月见,如果要找到上神古卷和女娲补天石就要去北方的积羽城。我们天盲族的人从不做为非作歹之事,其他的无可奉告,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唐双修就跟来吧。”
沙城
积羽城在北方,听唐双修说,那是个很大的城,一百个临仙镇也比不过。
我们三个人一路朝北走,六月的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只急着赶路,累死了二十多匹马以后才到了一个与沙漠相连的小城。
沙城。
“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站在镇口唐双修没头没脑的撂了一句话,他晒得有些黑了,还是可恨的玉树临风。
“没有啊。”除了空气中满是沙尘呛得人一张口就是满嘴沙子外,没什么不对劲。
“我没问你,我们被人饭菜里下毒,经过一大批杀手埋伏的山谷时,你一样没有觉得不对劲。”唐双修的表情明白地写着你是白痴几个字,然后转过脸去看燕千秋的反应。
“我们的马已经撑不下去了,就算马撑得下去,月见也撑不下去了,暂且休息几日再赶路吧。”风沙弥漫的不远处,福来客栈几个字若隐若现,金色的几个大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这一路走来,我们很少住客栈,经常走到哪睡到哪,睡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要了人半条命。
我几乎是欢喜着一路小跑的冲进去:“小二,来间地字客房。”
那小二几乎是连眼皮都没眨,依然坐在大堂里磕葵花籽,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没了,只有天字的客房。”
“你这的生意有那么好吗?”大堂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也没有,这等偏僻的地方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小二一听立刻恼羞成怒起来:“没了就是没了,你到底住是不住啊,不住就赶快走!”说着作势要赶我出去。
“那我睡柴房或者马厩也行,行个方便吧。”
“走走走!”小二推搡着我出门,我一个不小心绊到门槛上摔了个狗吃屎。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正要转身进去磕他那半碟葵花籽,只听见空气中的破风声还没待他转过身一柄剑已经划过他的脖子。那柄剑绕他的脖子划了一圈又飞回燕千秋的手中。小二惊恐得啊啊怪叫起来,他双手捂着脖子跌到地上。
唐双修摇着扇子又开始卖弄他潇洒的笑容:“放心,死不了,只是你这狗奴才欺负到这位姑娘头上,算是你不走运,还不快去准备客房,要最好的。”这时候的唐双修拽得可爱,尤其是他掏银子的动作优雅得让无数少女们折腰。
那小二果然不敢再怠慢,小心翼翼地伺候我们吃完了晚饭,燕千秋的脸色还是很臭,连那个小二战战兢兢的看我一看,他都要不客气的瞪回去。我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不过是摔了一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在满月楼,还有客人往我脸上泼过酒,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我经常问他,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要救我保护我。他通常都用一句话搪塞,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什么鬼使命,我不想去懂,我只想救回镇子上的人。
仙羽
次日清早,我起床梳洗,店小二送来一套桃粉色的丝袍,铜镜里的脸不施粉黛,头发随意的梳了个髻子。这么多年穿着男装到处的晃的结果就是连头发也不会梳。燕千秋和唐双修已经在大堂里喝酒,门外黄土漫天,一个年轻的青衫男子走过去将门关上。
“姑娘,我是这家店的掌柜,昨日小店招呼不周怠慢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一见面就道歉反而弄得我手足无措起来。从来都是我跟别人道歉,被客人骂,被这样礼遇还真是不习惯。
“没有啦,没关系。”我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
“在下楚青鹭,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我叫——”
燕千秋冷冷的打断:“掌柜的,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三匹好马,我们一个时辰后还要赶路。”
“这——”楚青鹭皱了下眉头:“依在下看,各位还是迟些赶路比较好。各位去北方必定会经过沙漠,依现在的天气来看,这两日必定会有沙尘暴。各位都是外乡人恐怕没见过那沙尘暴的威力,这风和沙尘能杀人于无形,许多人就这样白白的丢掉了性命。”
唐双修摇着扇子笑了:“楚掌柜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北方?”
楚青鹭也笑了:“你们若从北方来要经过沙漠,经过沙漠的人绝对不会像三位这样精神。”
“掌柜的,麻烦你去帮我们备马。”燕千秋这个驴脾气一上来真是拦都拦不住,那楚青鹭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谨慎得有点过分。那楚掌柜也没再坚持,半晌回来后,门外多了三匹骆驼。
说书人口中的沙漠都有金色的黄昏,一望无垠的高低起伏的细软尘沙,还有驮铃声声。我雀跃的心情在天黑透了以后安静下来。风沙渐渐的大了起来,一开始的沙砾擦过脸颊只觉得脏,可是后来已经像竹片划过一样火辣辣的疼痛。火根本就没办法点燃,骆驼卧在地上,我躺在骆驼的肚皮上紧紧得握着燕千秋的手。
“我会不会死?”风沙呼啸着,我的声音微弱得如风中残烛。
“不会。”燕千秋将他的斗笠摘下来盖在我的脸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唐双修又开始神经质起来,大概这沙尘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啊——”
“我拿我的脑袋跟你保证,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废话少说。”燕千秋将我放在骆驼背上,并且将衣服撕成布条将我绑在骆驼身上。这里的深夜是漆黑一片,我看不清两个人是什么表情,只觉得空气里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在静静的弥漫。风沙仿佛小了一点,耳边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的沙里源源不断的慢慢钻出来。
我拽紧了唐双修的衣服小声问:“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唐双修拍拍我手背:“这里曾经是战场,因为死了太多的人怨气冲天,所以导致这里寸草不生变成了荒漠。只是知道这里是坟场的人当今世上却没有几个。”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是飞天姑姑告诉我的。”唐双修有些得意。
“飞天姑姑?”燕千秋又诧异起来:“哪个飞天姑姑?”
“飞天姑姑是个仙女,她什么都知道。”
“仙女?”
“你问得太多了,我们天盲族可以打听到任何事情,可是我们天盲族的人可不会随便透漏消息给别人。”
一只干枯僵硬的手突然捉住了我的脚踝。
“啊!什么东西!”我的尖叫声刚落,燕千秋的剑声更快的砍下来,脚踝上的手猛然松掉。我这才隐约的看到周围已经满是模糊干枯的人影。一个个摇摇晃晃的围过来。
“是干尸,在沙漠里温差大,那些人死在战场上后尸体的水分蒸发掉以后,身体就不会腐烂变成干尸。只是这些干尸好象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
“我们该怎么办?”
燕千秋的剑气已经变成了银白色,他的整个人仿佛都被月色笼罩:“我已经在你的周围设置了屏障,这些干尸没办法靠近你。”
唐双修的仙羽扇上每一根羽毛都鲜活起来,七根羽毛飞到半空中化做七只仙鹤。他叹口气说:“真是有的忙了。这么多干尸恐怕杀十天都杀不完。”那七只仙鹤凶狠地扑下来将一个个的干尸打散。从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我,几乎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于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繁儿
那匹骆驼带着我一直走,天亮了以后到了一个沙漠中的绿洲。清晨的气温还是很低,太阳刚刚升起,晶莹里的冰凌在干枯的草上渐渐融化。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挂在骆驼什么的水袋和干粮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将结了冰的草叶放到嘴里。
“我终于看到女孩子啦!”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是个很好看的女孩。穿着青色的短褂,全身挂着明晃晃的银饰,腰里别着个弯弯的号角。
“啊?”我只顾这盯着她手中的水袋咽口水。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和我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子啦。我娘将我扔在这沙漠的绿洲里练功,她说啊,如果我练不好巫术就别想出这个沙漠!这里经过的都是满脸横肉大胡子的马贼,真是讨厌死啦!”女孩高兴的抱住我说:“我叫繁儿,以后你就在沙漠里陪我吧,我们做姐妹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你多大——”
“我还有两个月满十六岁,可是繁儿姑娘,我跟朋友失散了,我必须要找到他们。”
繁儿兴奋得双眼放光:“太好啦,我今年十五岁,你以后就是繁儿的姐姐啦,我们马上回去结拜——”
面前这个叫繁儿的女孩不由分说得握住我的手腕,我轻轻的挣脱:“对不起,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他们可能遇到了危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