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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愉妃的言语下,弘历抿了一口,细细品了回味之后,颔首道:“不错,与宫中酿的梅子酒相比,没有那么甜柔,但果香更浓。”说罢,他有些好奇地道:“难道方法有所不同?”
“宫中御厨酿酒,总是等梅子熟的差不多时再醇,这个时候梅子自是甜了,但果香就少了一些;而臣妾在梅子七分熟之时,就将它摘了下来,然后用现打的梅花蜜、冰糖等物酿制,所以才能保持最初的果香。”说罢,她又替弘历斟了一杯,道:“皇上觉得好喝就多喝一些,看这时辰,差不多也该用晚膳了,不知臣妾可有荣幸陪皇上用晚膳?”
弘历失笑道:“你是朕的妃子,自然可以,四喜去传膳。”
四喜正要答应,魏静萱忽地站出来道:“皇上,奴婢在家时经常下厨,有几个小菜还能拿得出手,不如让奴婢试着做几个?
愉妃闻言附声道:“哦?你都会做什么菜?”
“回娘娘的话,奴婢会做小炒鸭肫、灌蟹珍珠蛋、锦绣鲈鱼夹。”说罢,她低头道:“都是一些家常小菜,让娘娘见笑了。”
“怎么会呢。”如此说着,愉妃道:“皇上,自从江南归来之后,臣妾就很是想念江南一地的菜肴,也曾让御膳房做过几回,可惜始终不能做出那种鲜香之味,既然静萱会做,不如让她去试试。”
自从撤了愉妃的绿头牌后,弘历对她始终有几分内疚,这会儿听得她这么说,自是不会拂了意,道:“既是这样,就让她试一试吧。”说罢,对尚站在原地的魏静萱道:“还不赶紧下去准备。”
魏静萱连忙屈身道:“奴婢遵旨。”
在她退下后,弘历在愉妃的劝言下又喝了几杯,梅子酒喝起来虽然口感不错,但后劲颇大,待得魏静萱端着做好的菜进来时,弘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魏静萱执筷挟了鲈鱼分别放到弘历与愉妃面前的金碟之中,道:“皇上、娘娘您二位尝尝看,奴婢的手艺可还过得去。”
愉妃尝了一口,颔首道:“何止是过得去,当真是很不错,让本宫再次尝到了江南特有的鲜美,皇上您也试试。”
弘历依言品尝,虽然没有像愉妃那样赞赏,但也点头肯定了魏静萱的厨艺,随即道:“你入宫之时几岁?”
魏静萱低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当时十三岁。”
“十三岁……”弘历点一点头道:“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学会烧制菜肴了吗?”
“让皇上见笑了,奴婢家贫,母亲每日都要纺布补贴家用,弟妹又还年幼,所以烧菜洗衣这类的杂活就由奴婢负责,不过倒也有好处,久而久之,这厨艺倒是长进了许多。”
弘历轩一轩眉道:“家贫?你做的这几道菜,用料可不算寒碜,寻常人家怕是吃不起吧?”
魏静萱听到他话中的怀疑,连忙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鲈鱼与蟹都是奴婢父亲去河中捕来的,至于其它的,都是家中养的,所以并不用花钱,不过这样的菜,一年能吃上一两回就不错了,每次弟妹都会很高兴,父亲与母亲往往等奴婢们吃完了,他们再吃那些剩下的。”说到此处,她眼圈一红,落下泪道:“一别八年,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愉妃轻斥道:“你这丫头,让你好生回话,怎么哭起来了,赶紧把眼泪擦了,退到一边去。”
第七百四十七章 如愿()
魏静萱闻言连忙抹了泪道:“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待她依言退下后,愉妃有些感慨地道:“臣妾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与皇上坐在一起用膳了。”
弘历抿了一口梅子酒,轻笑道:“你忘了除夕家宴吗?”
愉妃替他斟满酒盏,道:“臣妾怎么会忘了,不过那时有许多人,今儿个却只有臣妾与皇上两人。”顿一顿,她又道:“皇上您多喝一些,等今年梅子采摘之时,臣妾再多酿一些,这样您何时想喝了,臣妾就何时给您送来。”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臣妾记得,皇后娘娘生前,也颇喜欢梅子酒,可惜……她喝不到了。”
听到明玉的名字,弘历胸口发闷,端起刚刚斟满的酒盏一口喝尽,喃喃道:“皇后……她没有福气!”
愉妃悄悄瞅了他一眼,一边斟酒一边道:“若是当初皇后娘娘能够想开一些,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每每想起,都令人唏嘘得很。”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至喝得醉意朦胧,愉妃见差不多了,拦住还想继续灌酒的弘历道:“皇上,您别喝了,再喝下去会醉的。”
“朕没事。”弘历挣开她的手,喝尽杯中的酒,想要再倒之时,却发现坛中已经没了酒,醉薰薰地对四喜道:“去,再去拿酒来。”
“酒都让皇上喝尽了,您让喜公公再去何处拿。”这般说着,愉妃道:“臣妾扶您去内殿歇一会儿吧。”
弘历睁着通红的双眼,含糊地道:“不用,朕要继续喝。”
见他不肯走,愉妃只得道:“这样吧,臣妾去内殿陪您喝好不好?”
“好。”弘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愉妃赶紧上前扶住,与四喜等一起搀着他进了内殿,待得替其脱了靴子躺下后,愉妃对四喜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本宫侍候着就行了。”
四喜恭敬地道:“娘娘也喝了不少酒,不如回去歇着吧,奴才会侍候皇上。”
愉妃笑意微冷地道:“怎么了,不放心本宫吗?”
四喜赶紧道:“奴才万万没有此意,是怕辛苦了娘娘,还望……”
愉妃打断他的话道:“行了,本宫没事,你下去吧。”
见她坚持,四喜只得退下,待得殿门关起,只剩下她与魏静萱后,愉妃走到床榻前,望着弘历英挺的面容,忍不住俯下身,轻蹭着弘历的脸颊,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她一直独守空房,眼睁睁看着弘历翻他人的绿头牌,而她,永远都只能遥望养心殿。六年……任是十六年,二十六年,弘历都不会再临幸她。
所有这一切,都是拜那拉瑕月所赐,这个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哪怕要她亲手扶持别人爬上龙床,也再所不惜。
想到此处,她在醉酒呢喃的弘历耳边道:“皇上,您想不想皇后啊?”
“皇后……”弘历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忽地一把抓住愉妃的手道:“好想,朕好想你,皇后,你不要走,不要走!”
“皇上,您认错人了,皇后在那边呢。”弘历睁着醉眼顺着愉妃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他看了一眼后摇头道:“不是,她不是皇后。”
“不是?”愉妃扶起他道:“皇上您看清楚,她真的不是皇后吗?臣妾明明看着就是。”说罢,她朝魏静萱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上前一步,依着愉妃之前教的话道:“皇上,您不认识臣妾了吗,臣妾是明玉,您的结发妻子啊!”
“明玉……”弘历用力晃了晃脑袋,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些,人影由清楚变得模糊,当模糊变得清楚之时,他竟然真的看到了明玉,颤声道:“明玉,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魏静萱暗自一喜,上前道:“是,臣妾回来看您了,皇上,臣妾好想您。”
“朕也好想你!”这般说着,弘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魏静萱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含泪道:“这些日子以来,朕一直在想你,还以为此生此世,只能在梦里相见了。”说着,他将魏静萱紧紧拥在怀中,一遍遍唤着明玉之名。
看着这一幕,愉妃心中犹如猫在抓一样,又痛又痒,她不知有多想取魏静萱而代之,可是没有用,一旦弘历再体会到那种感觉,酒醒之后,只会更加厌弃她。
想到此处,愉妃转身走了出去,待得关了殿门后,对躬身行礼的四喜道:“皇上已经睡下了,上朝之前,你们几个不要进去叨了皇上歇息;另外,记得煮一盅醒酒茶,免得皇上醒来后头疼。”
“奴才记下了,恭送愉妃娘娘。”在四喜的声音中,愉妃于夜色中登上等在外面的肩舆,往咸福宫行去。
四喜并不知道,此刻内殿之中,弘历正紧紧抱着魏静萱,不停呼唤着明玉的名字,许久,他抚着“明玉”的脸颊道:“为什么要自尽,朕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只是想你明白自己犯下的错;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朕有多痛苦。”
魏静萱附着他的话道:“臣妾知道,但是臣妾当时真的没有颜面见皇上,您对臣妾那么好,臣妾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您失望,臣妾……真的很内疚。”
弘历哽咽地道:“不管你犯什么样的错,朕都会原谅你,偏偏……你选择了一条死路,让朕与你从此阴阳相隔。明玉,你怎么忍心!”
魏静萱依着他的肩膀道:“皇上的痛苦臣妾都看到了,臣妾也很后悔,可是……”她哭泣着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抱着弘历。
再次见到“明玉”,勾起了弘历压抑在心中的情感,摸索着她的脸颊,在那张饱满如玫瑰的唇上亲吻着,那样的温柔与怜惜,就如在亲吻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魏静萱在青楼学习之时,就曾有过肌肤之亲,对于亲吻并不陌生,然弘历的吻不同,那种温柔,令她刚一接触便陷了进去,贪婪地索取着更多……更多并不属于她的温柔。
这一夜,罗帐之下,春意深深……
第七百四十八章 非她所料()
天色将明之时,弘历缓缓睁开双目,昨夜里,明玉似乎回来了,他与明玉紧紧抱在一起,然后……明玉灵肉交融,那种感觉,远胜于以前,当真是说不出的美妙,简直……可以说是欲仙欲死。
可惜……一切皆是一场梦,明玉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再回来,阴阳相隔的他们,只能在梦魂之中相见。
待得弘历坐起身准备饮四喜递来的解酒茶时,又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身上寝衣齐整,但那种感觉……不会错的,昨夜里,必然有人侍寝,也就是说……那并不是梦,难道是愉妃?
这个念头刚浮上心间就被他给否决了,愉妃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绝对不可能令他有那样的感觉,但若不是愉妃又会是谁?
想到此处,他故作无事地道:“四喜,昨夜可是愉妃在侍候朕?”
四喜跟着弘历那么多年,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道:“回皇上的话,愉妃娘娘在侍候皇上歇下后便离去了,并未久留。”
果然不是愉妃,弘历思索片刻,再次道:“那除了愉妃之外,还有何人来看望过朕,皇贵妃?”
四喜拧眉道:“回皇上的话,并未见皇贵妃或是其他几位娘娘来过。”说罢,他疑惑地道:“皇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弘历摇头道:“没有,朕随便问问罢了。”说着,他又有些不甘心地道:“当真无人来过?”
四喜见他一直在问这个事,觉得踌躇,不敢轻易回答,思索片刻道:“启禀皇上,昨夜里是魏静萱守夜,一直留在此处,她应该最清楚。”
听得自己的名字,一直默不作声的魏静萱当即跪下道:“启禀皇上,愉妃娘娘走后,并无人再踏进内殿,直至喜公公侍候皇上梳洗更衣。”
“没有人……”弘历喃喃轻语着,难道真是自己错觉?不会的,他是一个男人,对这种感觉最是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