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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爱瘾爱-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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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萧…”尚佳轩的泪水滴在白皑萧的手上:“我,带你回国好不好…郑唐衣有事要见你…”

    尚佳轩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他要怎样若无其事得面对着白皑萧的各种疑惑…在没有看到真相之前,他有一百万分之一的希望去看到一个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是郑唐衣死了,白皑萧迟早要面对那惨白的床单下,熟悉却冰冷的容颜。

    于豹在机场等着尚佳轩,他一袭黑衣,神色凄然。

    “海先生昨天下午过世的,在郑先生离去后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个东西,是海先生委托我交给你的。”望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白皑萧,于豹将一枚戒指呈现在白皑萧的眼前。

    “佳轩…他在说什么?”白皑萧接过戒指,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戒指除了郑唐衣没有人还会拥有。“海拓南死了是不是?那唐衣去哪里了?”

    “小萧…我…”尚佳轩的眼神躲躲闪闪,却始终不敢面相白皑萧的眸子。

    “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他,他在街上遇到了以前中信海运的杀手。可能是为了替苏合景报仇…他…他杀害了郑唐衣。”尚佳轩最后的尾音几乎拖到沉默,抬头看到白皑萧目不转睛得盯着自己,仿佛石化一般。

    “你说…唐衣被人…”白皑萧的瞳孔慢慢缩小,眼里聚集的绝望让人不忍直视。

    “我带你去看看他吧。”尚佳轩的泪水再一次决堤。

    白皑萧不记得自己是在怎样恍惚的状态下走进那间充满着消毒水气息的白色房间。那里满满得排放着好多床,于豹带着他在其中一张床前停下。掀开白色被单,下面是那张令他在无数个深夜魂牵梦萦此刻却是最最不想看到的脸。

    白皑萧竟然笑了,他认得那个男人,就如初次见面时那淡然恬静的神色。连吐出的烟圈都那么优雅自若。他唇角微扬,像无数次欲言又止的暧昧,把一切情感都隐遁在棱角眉峰里。

    白皑萧单手搂住他的肩膀,他实在太熟悉那健硕的质感流线型的体魄,只是今天…格外的僵硬冰冷。

    “唐衣…我的左手也能画画了,我还欠你一副素描,你坐起来好不好…”白皑萧试图单手将他抱起来,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撼动那僵直的遗体。

    “小萧你别这样…”尚佳轩去拉他,于豹去拉他。白皑萧却在两个男人若即若离的蛮力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们给我滚!”

    白皑萧俯在郑唐衣的身体上,将那绝望的吻深深的印在他冰冷的唇上:“你答应过我的事都忘记了么?所有的承诺都是狗屁么?你怎么可以说死就死!怎么可以死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郑唐衣,我恨你!我恨你!我不要你的遗言,不要你的戒指!你给我起来啊!我求求你——你起来啊…”

    “小萧!”尚佳轩抱住白皑萧的腰:“小萧,你别这样了!你这样我心痛得受不了…”

    “你放开他吧。”于豹拍拍尚佳轩的肩膀:“昨天…我也是这样拉着海先生的。没过几个小时,他就走了…现在想想,我宁愿让他力竭在他心爱的人身边。白皑萧也一样,你就让他最后疯狂一次吧。”

    “小萧…”尚佳轩的手从那筋疲力尽到几乎挣断手臂的身体上松开,看着白皑萧箭一般的身影冲到爱人再也无力回抱的身体上。他的哭声像个绝望的女人,疯狂,低沉,毫无顾忌。仿佛天地之前除了他的悲痛再也不配拥有其余的情愫。

    “小萧,回去吧…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尚佳轩第无数次想要把白皑萧从殡仪间拉走,他却只是一动不动得坐在地上。端详着郑唐衣的脸,像在看一副完美的艺术品。

    “你要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会垮掉的…”尚佳轩蹲在他身边。

    “我想要好好看看他的脸,我怕我一闭上眼睛就记得不那么真切了。”白皑萧喃喃得说,“你说…如果我就这样坐在这里陪着我,他会不会不忍心,会不会干脆把我也一起带走呢?”

    “白皑萧我他妈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尚佳轩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他抓住白皑萧的肩膀,冲着他失神的眸子倾力吼道:“我爱你爱得都快要发疯了,你除了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折磨我还能给我什么?”他一把将白皑萧搂在怀里,嗓音完全被抽泣声所盖压:“你要是喜欢我…该多好?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没有那么多责任和道义束缚,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丢下你一个人死去…”

    “佳轩…你可知道,”白皑萧单手抱着他的背,泪水摩挲着他一刻也没从郑唐衣身体上移开的视线。最终滴落在尚佳轩的肩膀上:“如果没有遇上郑唐衣,时至今日…你都无法认识这样的白皑萧。我想我终其一生,除了感念和思慕…再也无法快乐了。”

    郑唐衣的葬礼在三天之后,不吃不喝不说不动的白皑萧竟然忽然从床上下来。尚佳轩担心他做出极端的行为,几乎是寸步不敢离开。这一大早发现白皑萧不见了,吓得他鞋子都没穿便跑下楼。

    白皑萧对着洗手间的穿衣镜正在打领带,没有了右手他的动作十分别扭,先用牙齿咬着一端,然后绕过脖子的另一端。

    “小萧…我帮你…”尚佳轩缓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今天是唐衣的葬礼,都有谁会来…”白皑萧凝视着尚佳轩的眼睛:“我要站在哪里?亲人…还是来宾…”

    “亲人…”尚佳轩回到桌上拿了一个扁扁的信封:“其实郑叔在之前就把这个发出去了…”

    那是一个精致的米色信封,封口的地方映着简洁大方的花印。展开来,里面是一张设计高端,典雅大方又不落俗套的婚柬。

    “这是…唐衣亲笔写的?”白皑萧的手颤抖了,那熟悉的的字体,约定落成的时间:“其实不管海拓南是不是已经病故,他早就打算好了下个月初七…跟我…。”

    “是的…”尚佳轩点点头:“郑叔说要我隐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不是…放不下海拓南么…”

    “郑叔说,亏欠海拓南的不该以牺牲你的守候来兑换。他对不起海拓南,但他只爱你…其实这里也有海拓南催促的成分,他说他穷尽一生若不能伴在郑唐衣的左右,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他心有真爱时的那副幸福神情。”尚佳轩合上了请柬:“小萧…在郑叔的最后一刻,心里一定也只有你。”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白皑萧没有再流泪,他扶了扶眼镜甩开空荡荡的衣袖走下楼梯。

    葬礼很简单,简单指的是流程和布置。白色和翠绿的基调填满了全场的四分之三,白皑萧站在郑母身边,扶着几乎昏厥的老人。据说郑父依然拒绝来参加儿子的葬礼,其实尚佳轩悄悄告诉他,老人在听到噩耗的当场就中风住院了。人心之复杂可以变幻出多少口是心非的情感,却永远只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明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痛心疾首不过是种态度,却什么悲剧也无法改变。

    简单的葬礼几乎无法容纳在场那庞大的来宾群。白皑萧看了看签到簿,那些人来自各行各业,有些人都是从国外彻夜不休得赶回A市。

    尚佳轩告诉他,他们都如自己一样,尊敬爱戴着那个永久长眠下去的男人。

    每个人经过白皑萧的时候神色各有异样,大概把他当做遗孀一般慰问。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告诉白皑萧,他在美国做律师,当初是郑唐衣从一个肮脏酒吧将差点被变态客人虐待至死的自己救出来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将一摞照片交给白皑萧,她说她是一名自由摄影师。第一台专业相机是郑唐衣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一个年逾八十的老人在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得送上一束白菊,他说他和他心爱的伴侣曾因为世俗的眼光携手在湖边打算殉情。是郑唐衣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并将自己那惨痛的经历说出来分享,让他们勇敢得面对着一切。

    白皑萧听着听着,大脑里已成记忆体环绕。唐衣,这一生你承了无数的恩情,累不累呢?

    “佳轩,”所有的人终于散去,墓碑奠成,孤坟依山。白皑萧站在烈烈的山风里,努力让自己习惯那个人已变成一方矮矮的石碑的事实。他靠着墓碑疲惫的坐下,来自背部的硬冷感觉让他觉得空虚不已。“其实我在想,如果我走了另一条路会是怎样?”

    “哪一条路?”尚佳轩在他身边坐下。

    “我想,我会作为白谨谦的儿子,接受唐衣无微不至的照顾。供我上学,供我学艺术。今天的葬礼上来宾上,会多一位远道而来反哺凭吊的画家,少一位站在家属区心如死灰的残疾人…”

    “……”

    “只可惜,我爱上了他,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白皑萧仰起头,脸颊贴在墓碑上:“但我直到现在,也不后悔…他是那样好的人,这一世能与他相爱,其实我很荣幸。”

    尚佳轩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邢青交给我的,一直藏在郑叔卧室的床头柜子里。”

    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了,整容之前的郑唐衣与现在的轮廓还有些许相似。那时他不过二十几岁,目光更犀利,神情更刚毅。他坐在照片的正中央,怀里抱着个三岁大的男孩。

    他的右边是一对父子,小男孩的五官精致俏皮,很容易从中看出尚佳轩的痕迹。

    “你小时候长得比现在好看呢…”白皑萧轻笑:“你爸爸很英俊的…”

    “那个女孩你看得出是谁么?”尚佳轩指着郑唐衣身后的小姑娘。

    “沈梨若咯,你看她那双桃花眼…旁边那个小孩子就是他弟弟沈家壁对不对?还有那个一脸臭屁的半大男孩就是海拓南吧。”

    左边一家三口,男人高大粗犷,女人瘦削苍白,怀里抱着的男孩也不过三四岁年纪。白皑萧看得出:“这是苏子乔一家吧。”

    尚佳轩点头,又指了指最后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个是阿亮。这幅照片上还活着的人…貌似就剩我们两个了。”

    “我们?”

    “郑叔怀里抱着的就是你啊。其实…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尚佳轩指着坐在郑唐衣膝盖上的男孩,他肉呼呼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妈妈有次发病把家里的相册全都烧了,我都不记得我小时候长这样子…”白皑萧伸手摩挲了几下:“唐衣的裤子上是怎么回事?”仔细看看,郑唐衣的膝盖下方有一片不明显的水渍。

    “当然是你给尿的咯…呵呵,郑叔以前跟我说过,快门一响…你哗得一声就尿了…”尚佳轩笑道。

    “也许唐衣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还会在他身上撒尿的孩子有一天会在他的生命里经过这样一段故事吧。”白皑萧伸了伸麻木的腿:“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有一年郑叔带着大家去海滨度假时拍的,”尚佳轩道:“其实郑叔跟你爸爸那些年分分合合了好多次,这时应该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吧。他趁暑假叫了你爸爸带上你…”

    “那我爸爸怎么不在照片上啊?”白皑萧又数了一遍人。

    “他是拍照的呀。”尚佳轩示意他把照片翻过来。

    照片的背面是一行熟悉的字体:摄于年月日,白谨谦。

    白皑萧凝视着那行字,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忽然仰起头拼命地眨了眨眼睛,在尚佳轩诧异的目光下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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