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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神不定，度日如年。
囚室里虽然干净整洁，但过贯了奢华生活的侯敬仁总觉得房间里的某个部位散发出令他作呕的腐气和恶臭。每当闭上眼睛想起不久前还前呼后拥花天酒地，侯敬仁总免不了要长吁短叹。他多么希望李家正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个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久留。再这样呆下去，他也怕自己的意志顶不住这非人的折磨而完全崩溃。
现在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中午吃的那些简单的饭菜当然无法跟他曾经天天享用的山珍海味相比。特别是那琼浆玉液，更是连味都闻不到。一想起这些，侯敬仁还真会不自觉地咽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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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叫“铜砣”的犯人起身走到侯敬仁的跟前，他做了个手势，侯敬仁右边的犯人乖乖站起身，然后走到“铜砣”的空位边坐下。
“铜砣”挨着侯敬仁坐了下来，他用胳膊挤挤侯敬仁，戏道：“侯哥，怎么不开心？”
侯敬仁没吭声，只是白了“铜砣”一眼。但他心里却突然感到不妙，于是有点慌神，毕竟自己在位时得罪了不少人。
不等侯敬仁有空细想，“铜砣”开口了，只听他恶狠狠地对侯敬仁说：“你他妈的丧尽天良，坏事做尽，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熊样！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侯屠夫’到底是怎样个威风法？”
侯敬仁吓得身子往左退了一下，没想到碰到了左手边的犯人。此疑犯名叫陆森林，涉嫌盗窃犯罪。
陆森林一瞪眼，吼道：“你他妈的瞎了眼！告诉你，这里可是法制之地，不允许你们这些恶棍横行霸道！”说着双手猛一推侯敬仁，侯敬仁顺势又倒在“铜砣”的肩旁。
“铜砣”站起身，怒目圆睁。他和陆森林都是那种肌肉鼓鼓的凶悍之徒，似乎最擅长这种挑衅游戏。只见他指着侯敬仁的鼻尖，低声吼道：“你想干什么？在外面你耀武扬威武扬威，到了这里还想压在咱们老百姓的头上拉屎，没门！”说着一记重拳朝侯敬仁的前胸砸去。
“铜砣”的行动就是命令，众犯人见状马上幸灾乐祸地冲上来对着侯敬仁就是一顿铺天盖地的毒打。
隐患（60）
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的侯敬仁只有发出凄惨的“救命”声来。
一名中年管理干部很快赶到，还未等他开门，这场打斗已经停止。
侯敬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可怜巴巴地对站在他跟前的干部说：“报告政府，他们打我。”
“说具体点，是谁打你？”管教干部厉声说道，然后用愤怒的目光扫扫已坐回原地的那一个个勾着的光脑壳。
侯敬仁无力地指着“铜砣”和陆森林，又指指其他犯人。
“抬起头来！”管教干部大声吼道，待犯人都抬起头，管教干部便问这些趁火打劫之徒，“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众犯人相互看看，全摇摇头。
还是“铜砣”出面来担担子，只见他举起右手，说：“报告干部，我承认刚才是我和他发生了矛盾。”
管教干部看看“铜砣”，又看看侯敬仁，问道：“你们俩隔这么远？……”
“铜砣”撒慌道：“我去撒尿，经过他那，他伸出脚把我勾倒在地。”
众犯人连连帮“铜砣”的腔，侯敬仁却急得连忙申辩：“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别吵。”管教干部吼了一声，他偏头看了放在墙尽头的马桶一眼，心想这些人谁都不能相信。但从表面上看，“铜砣”显然占了上风。于是，他走到“铜砣”跟着，没好气地命令道，“不能有下一次！”
“铜砣”规规矩矩地点头回答：“是。”
管教干部又用眼一扫众犯人，严正说道：“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是。”众犯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管教干部就这样离开了囚室，当他从外面把门锁上发出一阵大锁和铁门的碰撞声时，侯敬仁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呆呆地站在自己铺位的前方，眼里一片绝望。
“铜砣”确信干部已经走远，又起身走到侯敬仁跟前。他指着侯敬仁的前额，得意地说：“没有用的。你知道吧？你死到临头了。”
侯敬仁仍然没有理会“铜砣”的挑衅行为，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铜砣”用手掌拍打侯敬仁的脸，咬牙切齿地问：“你知道你的罪孳有多深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对你恨之入骨吗？”
侯敬仁这下明白了，肯定是自己的对手花钱请牢里的流氓来找自己的麻烦了。不然刚才这小子怎么会叫自己“侯屠夫”？这可是社会上一些对手为他侯敬仁起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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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砣”有点急了，他不停地问侯敬仁：“啊？你知道吗？啊？”
侯敬仁还是不说话，任你“铜砣”的手拍在他的脸上生生作痛。
“你他妈的又装孙子了。”忍无可忍的“铜砣”一把拖着侯敬仁的胳膊就往便桶那边走。站在便桶前，侯敬仁仍然保持刚才的那个站姿。
“铜砣”见状，对着侯敬仁的脸就是一记脆亮的耳光。接下来，他压着侯敬仁的脖子往下用力。待侯敬仁的脸贴近便桶时，他才说：“吃了它！”
这时，站在门口放哨的犯人突然跑来报信，他对“铜砣”说：“干部来了。”然后飞快地跑回到自己的铺位边坐下来。
“铜砣”松开手，让侯敬仁直起身子。
管教干部的半个脸出现在此囚室大门的门洞里，不一会儿，又消失了。
此时侯敬仁铁青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和仇恨，他紧握双拳，紧咬牙关。那情形，就跟有一股岩浆即将从火山口喷出来一样。
“铜砣”又挨近侯敬仁，他讥讽道：“放下那早已不存在的所谓架子吧。你现在已沦为人民的敌人了，知道吗？不再是他妈的狗屁局长了。”
这话象一把利剑，直插侯敬仁的心窝。一想也是，自己现在不正是一个阶下囚吗？别再去异想天开了。没有人会来救自己的，否则他们早就应该出面了。想到这，侯敬仁抬起头，凄凄惨惨地吼道：“没想到我为党工作了几十年，最后被地痞刁民所戏弄。”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侯敬仁越想越气，情急之下一头死劲砸在囚室那厚重的墙壁上，随着一声闷响，侯敬仁倒地气绝身亡。
所有的犯人都没料到侯敬仁会来这一招，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是“铜砣”给刚才放哨的那个犯人使去一个眼色，那犯人心知肚明，马上跑到囚室门口，冲着那个半尺见方的洞口高吼：“干部，有犯人畏罪自杀啦！”
很快，囚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这次进来了两名管教干部。除了刚才那位中年男子，还多了一个年轻人。
所有的犯人各就各位地低头坐着。
中年管理干部冲着犯人们高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没人回答，这名干部走到侯敬仁跟前蹲下身，他用手在侯敬仁鼻尖探了探，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站起来，对身边的同事摇摇头，说：“断气了。”
刚才叫来管教干部的犯人举起右手，然后说道：“报告干部，你刚才出去没多久，这个人就撞墙自杀了。”
所有的犯人都点头表示报告的犯人没说假话。可中年管教干部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冲着
众犯人厉声吼道：“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陆森林举手说道：“报告政府，事情太突然了，真是防不胜防。”
中年管教干部对同事轻声说：“你去叫急救人员。”
青年干部点头出了囚室。他刚出去一会，几名武警便端着微型冲锋枪冲进了囚室，而且门外还有武警持枪把守。
囚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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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患（61）
唐光剑得到侯敬仁自杀的消息时正陪一些质检人员在一处工地检查高楼的封顶情况。他
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心里直骂林晓生指使了两个猪脑壳去干这件事。
站在唐光剑身边的孙正海见他接了一个很扫兴的电话，就问：“怎么回事？”一般情况下孙正海是不会这样问的。
唐光剑一脸的无奈，他说：“侯敬仁在牢里自杀了。”
孙正海一怔，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唐光剑摇摇头，说：“那群混蛋做不成一件正事，全搞砸了。侯敬仁如果真的死于畏罪自杀都算了，可他是被那群饭桶的暴力逼死的。这样好了侯敬仁的同伙，人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他成了名符其实的替罪羊。”
没走几步，唐光剑又懊恼地说：“本来想捅他个马蜂窝过过瘾，还不知道要扯出多少高层官员来……没想到半途而废。这群蠢猪，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正说着，唐光剑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宋伯文从办公室打来的，就接通了。
唐光剑说：“您好，宋书记，有何指示？”
宋伯文在那边说道：“我刚听说，侯敬仁在看守所自杀了。”
唐光剑一听，看看孙正海，然后为难地说：“是吧。”
“我认为这不是一件坏事，我很满意这个结果。”宋伯文在电话的那头小声说道。
唐光剑发紧的眉头松开了，他说：“宋书记有何吩咐尽管说。”
“就这些，好了，我挂电话了。”说着，宋伯文把电话给挂了。
唐光剑关了手机，勾着头沉思起来。许久他才抬起头对孙正海说道：“你去陪陪那些人。”
孙正海点点头，往不远处的检查人群走去。
唐光剑就这样站在高楼的顶部。远方是一望无尽的大海，但他无暇欣赏那秀美的景色。
他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宋伯文突然不想把侯敬仁的案子闹大了？想来想去，他找不到答案。于是唐光剑就有被别人耍了的感觉。
的确，侯敬仁的自杀无意中救了荔城市的一大批贪官，这里面就包括李家正、顾香萍这样的市委市政府一级的高官。侯敬仁被捕后，这些人整天提心吊担，但随着侯的自杀，很多线索死无对证，这些贪官就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于是不约而同地从内心发出一声呐喊：侯敬仁万岁！如有可能，这群家伙愿意为这个被称为李家正“革命军中马前卒”的人物追为烈士加以缅怀。
也许，宋伯文正是怕侯敬仁的案子牵出来的人太多，他这个上任不久的市委书记会受到相关的负面影响，所以也不愿把这个马蜂窝一次捅破。哪怕一点一点地来，只要不影响他的政治生命和光辉前途即可。但这一次宋伯文真正领略到了来自唐光剑的威力，这是一种让宋伯文感到不安的威力。
第十三章
在荔城开办鞋厂的台湾商人王老先生为了给他的漂亮情人过二十四岁生日，特地在独立大厦的酒家大厅里摆了两桌豪华晚宴来祝贺。由于咱中国人大都相信在本命年里能交好运，所以那个耗子属相的台商情妇就特别看中自己的这个生日，因为下一个本命年的生日她早已青春不再徐娘半老了。于是在酒席上她拿出从前坐台时练就的陪酒本领和北方人特有的豪爽之情一杯一杯地给在坐的朋友轮番敬酒，那些为王老先生打工的高级管理人员为了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