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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新浦钢厂每年一百五六十万吨的焦炭订单,对淮煤及孙浮敬没有吸引力,那就只能作罢。
就孙浮敬此时所处的地位以及淮煤集团对整个淮煤东出工程的参与程度,沈淮相信孙浮敬对宋系内部的问题是有一定的认识——在这种情况下,在梅钢的刻意冷落之下,孙浮敬依旧不放弃梅钢的焦炭订单,说明他执掌淮煤还是想有所作为的。
沈淮不是没有畏惧的人跟事,但不会畏惧跟想有作为的官员及国企负责人接触、合作。
时间有限,大家都很忙,李谷、孙浮敬开门见山,直接谈及新浦钢厂的焦炭订单,沈淮也不绕什么圈子,也直接谈煤炭交易市场的建设问题。
“在新浦钢厂建设之前,梅钢就接手霞浦的昭浦炼铁厂加以改造,以确保梅钢一厂、二厂的铁料供应,”沈淮说道,电炉炼钢以废钢为主要原料,但也需要加入一定的生铁调节碳比,昭浦铁厂在整改后的生铁年产量达到二十万吨,是梅钢一厂、二厂最为重要的原料厂,“在对昭浦钢厂整改过程当中,我们发现省内煤炭市场交易混乱,价格混乱不说,供给的焦炭质量也参差不齐,使得铁厂很难控制采购质量。故而在后期,我们压缩了对省内焦炭的采购数量,转从外省寻找质量稳定的焦炭来源。待到新浦钢铁筹建,对原料的供应组织,我们也是惯性的照着这个思路去走……”
“李书记约我过来见面,我也猜到李书记是希望梅钢的发展,能更大的带动省内经济的发展,”沈淮说道,“但说到省内煤炭市场的问题,我还是有很大的担忧。但说到如何整顿省内煤炭市场的问题,大伟跟伍浩有很深的研究,这也是我拉他们过来跟李书记、孙总见面的原因……”
孙浮敬与李谷对望了一眼。
当前省内煤炭市场的问题,他们刚才也有交流,也可以肯定的说,淮煤集团的亏损,跟大量的“市场煤”利润流失有关。
说到对省内煤炭市场的研究,秦大伟、伍浩甚到包括沈淮在内,他们研究再深,都不能比他孙浮敬更专业。
淮海省此时年产煤三千万吨,梅钢将来的焦炭采购才占到5%,照这个比例来说,梅钢是不足以对省内煤炭行业要话语权的
问题就在淮海省每年采出的三千万吨煤,利润主要集中焦煤及焦炭这一块,其他块要么是微利,要么就是亏损。
淮海省每年焦煤焦炭产量不到两百万吨,但所产生的利润,几乎占到全省整个煤炭产业的一半。
而在新浦钢厂之前,淮钢是省内最大的高炉焦炭用户,由于技术相对落后,单位耗焦比高,以现有的高炉炼钢产能每年要消耗焦炭近百万吨,占到全省焦炭产量的一半。
只是,淮钢拥有自己的煤厂跟炼焦厂,这部分焦炭市场的利润,这本身也是淮钢重要的利润来源,是其他煤企没有办法参与分享的。
此时,再去衡量梅钢每年一百五六十万吨的焦炭采购量,就可知其分量之轻重了。
话语权是什么?
话语权就是梅钢将订单交给淮煤集团,淮煤集团一万多干部职员就能吃饱喝足,就能让孙浮敬在淮煤集团的地位稳固、威信上升,就能让淮煤集团在诸多省属国企里脱颖而出,就能让淮煤集团有能力扩张,让孙浮敬获得更多上升的政治资本……
梅钢要是将订单交给其他煤企,甚至交给淮煤集团及孙浮敬的竞争对手,一旦省里对孙浮敬迟迟不能改善淮煤集团的经营状况而失去耐心,那孙浮敬就只能给调去其他省直部门或地市或正厅级国企任个副职混到退休。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市厅官员的任命决定权在省常委班子,而省里的大佬都有自己的嫡系人马,孙浮敬两边都搭不上去,又没有硬实力支撑,是没有立足可能的。
所以,不管孙浮敬自认为他对省内煤炭市场的研究,要比秦大伟、伍浩甚至沈淮都要深入,这时候只能按捺下性子听秦大伟、伍浩谈煤炭交易市场的建设。
这一谈就到六点钟,沈淮接到小姑电话催过去吃饭,也就站起来告辞。
李谷说道:“秦处长跟小伍的认识,我听了也很受启发。现在真要建立煤炭交易市场的话,自然是放在新浦港最合适。这样,秦处长、小伍是不是跟淮煤集团、跟新浦港方面就煤炭交易市场的建设拟一份更详细的建议书出来,这样大家才有一个进一步讨论的依据?”
孙浮敬看了李谷一眼,也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更合适一样。这块的工作是要加快去推进……”不过又有些迟疑,问李谷,“是不是要请省计委那边参与?”
真正要去建设全省性质的煤炭交易市场,那是省计委的职权范围。
撇开省计委,而让省外经贸易的一个副处级官员牵头做这事,怎么都不可能对味,会引起很大不必要的麻烦跟争议。
李谷看向沈淮,沈淮的眼睛刚看向落地窗外。
李谷咂了一下嘴,说道:“如果这个煤炭交易市场只是淮煤跟新浦开发集团两家共建,主要整顿的是淮煤集团的‘市场煤交易’秩序,那就没有必要让省计委参与了……”
“好的,那我们就照李书记指示,先研究起来。”孙浮敬说道,暗感李谷还是极有魄力的,明知道这是沈淮提出的条件,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跟争议,他还是一力应承下来,确实跟那些搞长搞平衡、玩虚实的官员不同。
第六百三十八章 资敌自重()
田家庚这边的事务繁忙,以往对李谷依重甚大,现在李谷也不能马上完全丢开,省委办这边的职务还兼着。
同时省属企业的改制工作错综复杂,涉及面广,对全省经济的影响也深远,田家庚还要站在高处总揽全局,故而李谷还是隔三岔五要往省委这边跑。
晚上过来,李谷就把下午跟沈淮见面的事情,汇报给田家庚知道,最后笑着说道:“田书记,您说沈淮这是资敌自重呢,还是说想合纵连横?”
“两个意思都有吧?”田家庚手里的笔轻轻敲着桌子,说道,“淮煤集团那边生产组织得不错,徐东铁路改造好,淮煤东出的大框架搭出来,到那里再谈煤炭交易市场的建设,条件更成熟一些。不过真到那一步,省内煤炭交易市场建设,只需要新浦那边提供地皮就可以了,几家煤企坐到一起,都不可能再叫梅钢插一脚进来;甚至撇开新浦,直接设在淮西市,也是可以。沈淮现在抢先手落子,看来他是预感宋乔生他们要对淮能集团收网了……”
“之前都说成文光女儿跟沈淮维持了两年的交往,关系没有什么进展,但实际看看,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疏离,”李谷说道,“现在宋系还有老人在,问题不会彻底暴露出来,不过成文光未必不会在最后选择支持沈淮。”
“成文光是相当务实且隐忍的一个人,这个就不去说了,”田家庚说道,“对了,如果现在就要搞煤炭交易市场,新浦那边有什么可利用的条件?”
“徐东铁路东延线建成后,也只能为煤炭运输挤出一百多万吨的运力出来,”李谷说道,“不过新浦钢厂的铁煤码头能挤出四百万吨的吞吐量,这之间的落差,可以利用渚江航道补足,而且利用新浦中转,效率及动力都能大幅提高,这是对整个行业最大的好处。沈淮此时提这个概念,应该还是要抢先控制煤炭中转环节……”
“有没有形成更具体的想法?”田家庚问道,从办公桌角一堆文件里翻出新浦港综合开发规划图出来,让李谷说得再具体一些。
李谷帮着将图纸铺开,先找到新浦钢厂正在建设中的铁煤码头,说道:“煤炭交易市场建设,离开运输、储存跟中转等硬件基础。沈淮这个的规划能力极强,在新浦钢厂、电厂选址建设时,就考虑了大规模建煤炭中转港的问题。地点就在新浦钢厂与新浦电厂之间两公里长的海岸线上,”
李谷把新浦钢厂跟新浦电厂勾出来,说道,“徐东铁路东延线的终点,也将插入这段海岸线之间。等徐东铁路复线改造完成之后,建大规模煤炭中转港,有两个方案:一是依靠淮能集团控股的新浦电厂在建的输煤码头,往南扩建,这样淮能集团就能在煤炭中转港建设中占据主导地位;撇开淮能集团,就是依靠新浦钢厂的铁煤码头往北扩建,但主导权就落到梅钢手里。沈淮现在提的概念,就是采取第二个方案,新浦方面能先期提供五百亩的煤炭储运地皮,等着淮煤集团入局。在产业规模布局上,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也能看到沈淮这个人,一开始就对淮能集团保持高度的警惕,他始终留有都是两手准备……”
“你的意见呢?”田家庚问道。
“徐东铁路改造项目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谈出眉目来,但东延线已经破土兴工
。除非将来整个复线改造能撇开东延线,另选出海港,不然省里在建设煤炭中转港的问题上只能在淮能集团跟梅钢之间选择其一,”李谷说道,“而且现在省内煤炭开采领域,对淮能集团打开口子,就没有办法再收拢,此时不加强、不扶持淮煤集团,将来丢失的筹码很可能会很多……”
田家庚点点头,说道:“现在就整顿,对改善省内煤炭行业还是利远大于弊的,考虑到阻力问题,如果淮煤集团有决心,那可以先从淮煤集团做起。等你们拿出具体的方案来,我来做批示……”
李谷点点头,田书记能做批示,无论是外部还是淮煤内部,反对的声音跟动作就会收敛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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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与成怡赶到小姑家吃晚饭,席间也说了煤炭交易市场的问题,小姑夫唐建民笑道:“你这是资敌自重啊……”
“淮能集团是国资企业,淮煤集团是国资企业,无论跟谁合作、协手发展,都谈不上资敌啊,”沈淮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淮能集团进军煤炭开发,首先也是开发供电厂使用的电煤资源,完善内部的产业链条。梅钢的焦炭订单,不交给淮煤集团,还能交给谁?当然了,淮煤现阶段还只能消化一部分,我们还是要从中附带的捞点好处。今明年,经济形势可能会有周期性变化,要是铁煤码头建成后就能满负荷运转,至少能为新浦钢铁增加四五千万的收入。现在新浦那边负债规模这么大,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宋文慧问成怡:“人行那边怎么看经济周期的问题?”
成怡笑了笑,说道:“我都还没有正式工作呢,跟省人行都没有什么接触,小姑你考较我这个问题,可就难住我了。”
成怡进省人行,从事也是国际法务方面的工作,即使对经济周期有些认识,也是多为道听途说,可不会在这时候班门弄斧乱说什么。
从小姑家吃过饭出来,沈淮送成怡回宿舍,然后就连夜开车返回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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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二十天就要到春节,梅钢借壳重组徐城炼油,赶在春节前通过证监会等部门的审批,更名梅溪工业重新上市交易。
重组上市交易第一天不设停跌幅限制,梅溪工业开盘后半个小时,从停牌前的每股2。8元就直接翻倍,到收盘时才缓慢回落到五元以下。一天时间,梅溪工业就跨入市值逾七十亿的上市公司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