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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之前葛逸飞没有跟朱鹏提及他的新住处,还是说葛逸飞跟朱鹏有提过,但朱鹏此前克制着没有过来登门,沈淮也不甚关心。
“27栋,南门进来往拐到角边上那栋……”朱鹏说道。
城南小区作为城关镇牵头建设的集资房小区,县里很多机关、企业员工都有参与,总共建有三十多栋楼,放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放在旧城人口才五六万的霞浦县,就要算一个超大社区。沈淮习惯走小东门进出,确实跟没有机会跟朱鹏碰上。
听朱鹏说他家住17栋,沈淮就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城南小区集资搞一期建设时,你好像是在城关镇当常务副镇长负责这个工程——怎么,27栋,好像是三期的?”
在沈淮之前,霞浦的经济发展只能说是稳健,压根不可能有什么项目跟新浦钢铁、新浦炼化及临港新城比,但在不多的几个有亮点的建设项目里,城南集资房社会,要算一个。
听沈淮这么说,朱鹏也要知道沈淮之前对他是有注意的,但沈淮的这个问题,他也觉得不好回答,细思觉得沈淮在这个问题背后隐藏更多对他更多的探究,他要是稍不注意,可能最后那点希望就会湮灭
“当时考虑县城应该往南发展,在城南开发区跟旧城区之间,留下大约有**平方公里的空地,搞集资房,也是考虑给城南开发区搞配套,拉人气,是陈兵市长在霞浦县里提议推动的,城关镇只是牵头做些执行工作,”朱鹏心知有些情况,沈淮心里是清楚的,但他不想给沈淮造成贪功,甚至贪陈副市长功劳的坏印象,还是多费了些口舌头,将这些来由解释了一遍,“当时葛记,手里头的工作很多,而当时的党委副书记、镇长,也是现在的县政协副主任祝成得了甲肝,需要静养,工程建设缺个跑腿的,陈兵市长便叫我站起来试一试。不过,一期还没有建成,我就给调往岔桥当镇长了,中间隔了四年,一直到前年,才调回城关镇,所以也是前年底才住进来……”
沈淮点点头,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九二年时,城南集资房社区在霞浦县绝对要算重点工程,一般情况下,不会更换工程负责人——在这个当儿,朱鹏给调离城关镇,但在官场并没有受到严重打压,说明当时他离开,是有些其他因素的。
这个可能涉及到个人的往事,沈淮犹豫着是直接问朱鹏呢,还是说等到明天问杜建。
朱鹏似乎倒是看明白沈淮的犹豫,说道:“九二年的时间,我前妻跟我办离婚,影响很不好。葛书记当时就觉得我不适宜继续留在城关镇,也是出乎关心爱好,跟县委建议我去岔桥镇工作。”
沈淮手支着下巴,不说话的看着朱鹏:九二年的时候,朱鹏才三十二三岁,当时他就是城关镇常务副镇长,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得年轻有为,他前妻跟他闹离婚,显然背后是有很大的曲折。
朱鹏把话说到这份上,不把这背后的曲折说出来,那今天晚上的谈话就没有什么意义——沈淮耐心的等着他往下说。
朱鹏也将宝押在最后这一出上,不敢放肆的跟沈淮对视,说道:“我离婚这件事,也跟我与罗戴民的个人恩怨有关,这也是我今天过来要跟沈县长您反省的。当时,罗戴民是镇上的助理,丁秀是下面居委会的妇女主任,我当时还兼着计生委的工作,在工作上跟丁秀有些接触,外面也因此有些不那么好的传言。也不知道罗戴民是喝了酒之后受人挑唆的缘故,跑到当时我的办公室里,大闹了一场。后来,我把我的婚姻、工作调动,都狭窄的归结到罗戴民的头上,一直对此怀恨在心;再调回到城关镇,就自私的利用手里的职权,对罗戴民进行打击报复,失去作为一名党员的基本原则跟人格。沈县长您叫人认识到这些错误,这些天,我想到这些事,想到自己的狭窄胸怀,就觉得愧疚难当,对不住县里跟沈县长您对我的信任,我……”
朱鹏说到最后的声音如哽,沈淮也只当他是在演戏,但不过他所说的一些事还是合乎逻辑的:
罗戴民生性懦弱,酒后却又是闹事的性子;朱鹏当时那么年轻,就有望担任城关镇镇长,惹人忌恨也是正常——而忌恨朱鹏的人,暗中拿男女之事挑唆罗戴民出来惹事,以此将朱鹏从城关镇逼走,闹得朱鹏家庭破散,都是合乎逻辑的。
当然了,具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沈淮还要找人核实一下。
沈淮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无意间发现丁秀就贴在隔壁屋的窗前听着这边的一切。
丁秀跟只吓着的猫似的躲开,沈淮又回头看了朱鹏一眼,心想朱鹏当年跟丁秀,未必真就是清白的。
第八百零八章 交接()
过两天,沈淮又到陶继兴的办公室里,找他谈朱鹏的问题。
一般乡镇不设常务副镇,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机关所在地,较为特殊些。朱鹏从城关镇常务副镇长,调任岔桥任镇长,恰好那年陶继兴调来霞浦担任县委书记。
虽说大体上都是书记掌握组织人事,事实上也受很多条件的限制。
比如说新省委书记钟立岷,到淮海省任职才半年时间,目前主要还是平衡赵秋华跟徐沛之间的关系。
这段时间省里及下面地市的一些人事调整、调动,钟立岷更多的是在被动的听从徐沛、赵秋华、戴乐生等人的意见,他个人还没有把地方上的情况都熟悉过来。
当然了,钟立岷作为省委书记,也不可能说完全给徐沛、赵秋华他们牵着鼻子走。省里及地市很多的人事调整,其实是被他压制下来的,甚至包括东华的常务副市长一职,都空缺了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个重要职务,到底谁会填上去或者省里谁会空降下来,谁都不清楚;沈淮也琢磨不透钟立岷书记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而陶继兴刚调来霞浦担任县委书记的那段时间,情况就跟这个差不多类似。名义上,朱鹏是在他手里调到岔桥担任镇长的,但实际上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时更主要的是来自葛逸飞的提名。
“朱鹏在城关镇是搞城建,到岔桥后搞花木种植,都很有些想法,”陶继兴虽然不把朱鹏视为嫡系,但对朱鹏的印象不坏,说道,“九四年的时候,岔桥镇的书记出问题,给拿下来,当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由朱鹏兼书记、镇长。岔桥镇花木园圃种植规模就进一步的扩大,九五年底的时候,全镇花木种植产值就过了两千万,到今年发展应该更好;其他农副产品种植也都搞得有声有色……”
岔桥搞花木种植,是有历史传统的,但早年不成什么规模,朱鹏到岔桥后,还是做了相当多的工作。
除了较大规模的农户种植外,岔桥镇目前还形成好几十家中小规模的花木企业,今年输出的苗木产值有可能达到五千万。
岔桥镇位于靖海公路霞浦县段北端,靖海公路扩建改造启动后,县里还计划在岔桥镇投资建设一座专业的花木市场,进一步的培育那里的花木苗圃种植产业。
这对一个没有什么工业规模的农业乡镇来说,成绩相当了得。
现在国内区县到乡镇这一层次,干部队伍里严重缺乏的就是像朱鹏这种有基层工作能力跟经验、发展视野又相对开阔的人。
陶继兴又笑道:“岔桥的花木经济能上去,也是很大程度上依赖梅溪、新浦的强势崛起啊,仅这两地对岔桥苗木的需求就超过六七成。这也就让很多人看到,地区有产业发展的龙头,对周边的地区发展拉动到底有多大。我前些天下乡镇,了解农副产品养殖的一些情况,有人就跟我简单的举了一个例子:以前,霞浦县的养殖生猪,相当一部分都是运往渚江南岸的平江等地
。动输方式也很传统,猪贩子骑着一辆二八的自行车,将生猪捆绑在后车架子上,骑车再坐汽渡过江,卖给平江当时的屠宰户或屠宰站,一天起早几乎要半夜才能回来,这么走一趟也就能赚二三十块。夏天的时候,长途运输的生猪容易热死,那就要折大本了,一年下来挣个四五千元,在乡镇就要算收入极高的。现在啊,经济发展起来了,市里及县里的猪肉消费大增,县里养殖的生猪,供应县里及市里,都已经有所不足,这两年全县的生猪养殖规模就增加了五成还多,价格也有较大幅度的上涨。一头生猪运到县郊或新浦屠宰,只需要走上半天,却能赚上四五十块钱。猪贩子勤快一些,一年赚一万多甚至两万,都很正常的。而直接涉及的养殖户、屠宰户以及乡镇检疫屠宰站的干部职工,收入翻一番也都是少的。全县的个体工商户的数量,这两年也是成倍的增涨——从这里也能看到,你这两年虽然把主要精力放在新浦,但全县都能获得相当大的直接利益。”
消费存在链条传递效应,从去年起,大幅度的提高全县中小学教职工的工资收入,包括政府及企事业机关工作人员以及新浦大量聚集的从业人员存在较高的收入水平,通过消费环节层层传递下去,最终带动最末端的人群收入增加。
这也使得今年全县农民的人均年收入,在前两年的基础之上增涨一倍,成为可能。
不过,沈淮过来找陶继兴,倒不是关注全县农副产业的发展问题,他的问题还是在于朱鹏这个能不能用上。
朱鹏身上的缺点也很明显。
九二年因为作风问题被调离城关镇,这对很多官员来说,就是一个致命伤。
任何想提拔他的领导,都需要考虑,他要是再出现相关问题,就要连带的背起“带病提拔”的责任来。
“朱鹏在岔桥干得还不错,怎么又调回城关镇来了?”沈淮问道。
沈淮毕竟还没有正式接替陶继兴把书记的职务也兼起来,直接去调阅当时朱鹏调回城关镇的常委会研究记录,不是很方便,有些事情直接问陶继兴,更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陶继兴说道:“那是葛永秋后来想把城南那一块做起来,缺乏合适的人手,大家就商量着把朱鹏又调了回来……”
沈淮点点头,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透,陶继兴这么说,他也能明白背后的曲折。
葛永秋调到霞浦任县长时,市里仗着有高天河支持,在县里联合葛逸飞、徐福林等人,任用城关镇一系的人手,架空陶继兴,打压、分化赵天明等人,实在是很常见的官场策略跟手段。
所以在那时候,只要葛逸飞提出动议,将朱鹏调回城关镇,陶继兴也没有办法拒绝——而对葛永秋来说,既不用承担提拔、任用的责任,又能进一步的拉拢葛逸飞等人,还把朱鹏调到城关镇来任用。
这样就带来另一个问题,沈淮眼下就还要考虑:朱鹏跟葛永秋他们的牵扯深不深?
现在陈宝齐任用葛永秋出任新津县委书记,与韩寿春一起作为启动新津港建设的中坚人物,在胡林、赵秋华等人眼里的分量渐重。
要是朱鹏暗中跟葛永秋的牵扯很深,将来梅钢跟金石的对抗有可能会加剧,那沈淮此时用朱鹏,就有可能是给自己埋一颗钉子、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三月市政协选举中,陶继兴正式兼任市政协副主席,再过半个月,就要正式将县委书记的职务卸任给沈淮
陶继兴也很高兴沈淮在他卸任县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