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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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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气?”他语调上挑,那舞姬点了点头:“是。”

    “那你去告诉她一声,此番是让她同去赴宴,没有让她侍奉谁的意思。”席临川平淡的声音让她一愕,未及问个所以然,就听他又道,“告诉她我先去了,让齐伯另备马车给她。”

    。

    月色染地,庭院安寂。红衣在房中练刺绣练到深夜。

    这种事对她这从小没怎么碰过针线的现代人而言,可说是难得令人发指。可放在这会儿就成了姑娘家的必备技能,她就逼着自己学下去了——真能练出个样子,她也能接接那些针线活,早些为自己赎身。

    蓦有一声摔门声,“哐”地砸进耳中,早已熟睡的绿袖一下子惊醒了,猛坐起来骂道:“这丝缎!吓死人啊!”

    红衣笑了一声,吐吐舌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绿袖气鼓鼓地躺回去,一扯被子倒头接着睡。过了一会儿,却又重新坐起来。

    她蹙了蹙眉头,招着手道:“红衣红衣。”

    “嗯?”红衣抬起头,而后没待她说话,侧耳一听,就一声:“咦?”

    “听见了么?”绿袖问她,红衣点头:“这是怎么了……”

    隔壁传来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偶尔掺杂几句不忿的哭骂。二人在屋里听得都皱了眉头,红衣诧异道:“谁欺负丝缎了?”

    绿袖茫然摇头,均是不解。红衣便放下针线,二人手拉着手出了门,往丝缎房里去。

    有人比她们先到了一步,屋里已很有些热闹。聆琴哄着丝缎,丝缎却只是一味地哭,时不时骂的那一两句,也听不出是骂谁。

    红衣悄悄拽过和她同住的素锦,压声问她:“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素缎轻声道,“早些时候来人说杜若姐姐叫她去,回来就哭成这样。”

    她说着,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又将红衣拽近,小心翼翼地说:“我方才看她左脸红着,跟被打了似的。”

    红衣浅有一怔。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个不停,好赖话都说了,最后直搬出了虞氏来压她,提醒她再哭下去兴许惊动了司乐,丝缎的声音才慢慢止住。

    她抬起脸,面颊上果然几道红肿的痕迹很是分明,明摆着就是指引。绿袖一见就不高兴了,出言便问:“她为什么打你?”

    “谁知道她发什么邪火!”丝缎咬着嘴唇,说得很是委屈,“她要我与公子同去赴宴,可末了是公子说不需我同去让我回来歇着,怎的怪到我头上来!”

    红衣又一怔。思及白日里杜若说让她同去赴宴的话,心里觉得不对头,便追问了一句:“公子说不让你同去?怎么说的?”

    丝缎面容一僵。

    红衣上前一步,又道:“难不成早些时候是公子点名让我去的?!”

    “许、许是吧……”丝缎磕磕巴巴地道,“公子提起你来着,我听杜若姐姐说姐姐不肯去,就照着说了,公子便让我回来。”

    到头来还是让这杜若算计了!

    她只字未提是席临川点名让她去,话说成那样、再加上上回的事,她自然会觉得杜若没安好心。

    心里设了防却防错了方向——杜若没说假话,只是将话藏了一半,利用的就是她这防心。

    这可糟了。

    即便经了缕词的事,她多多少少地对席临川的看法有些改变,但这到底不是能一概而论的。

    ——这回是她拒绝了席临川的吩咐,且这“吩咐”还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是在她本职工作范畴内的。

    正着想反着想,责任都在她。想把错处推到杜若身上又不容易,毕竟口说无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衣觉得天空飘过了五个字:先下手为强。

    一方面,在杜若再搬弄一次是非之前,她得先把该说的说了;另一方面,在席临川问罪之前,她得先认错去。

    好歹得让他觉得她态度良好再说,要不然……这误会可大了。

    谁知道杜若先前在他面前是怎么说的?指不定怎么黑她呢!

    于是,漆漆黑夜中,红衣去找了齐伯。

    齐伯一见她来,当即一副纳闷的神色——刚才乐坊不是回话说她不去了么?怎的又打算去了?

    倒是也没有多问,依着席临川留着话给她备了车,送她去大将军府。

    。

    到了大将军府的时候,刚一下车,就听到了府里传来的乐舞声。

    红衣紧悬着心往里走,由府中婢子领着左转右拐。这里比席临川的府邸还要大些,又是她急而那婢子不急,她不好催促,耐着性子跟着,只盼着别有人挑她这迟到的错处。

    终于到了设宴的地方。

    “姑娘等一等,奴婢去禀一声。”那婢子压声向她道,言罢就进了厅去。红衣看着她走到席临川席位边,低语了几句便又退了出来,朝她一笑,“君侯请姑娘进去。”

    厅中正有歌舞进行着,水袖扬得眼花缭乱。红衣四下一扫看到席临川,安安静静地“蹭着边”去找他。

    在他身后踟蹰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还是那婢子替她打破了这僵局:“君侯,红衣姑娘来了。”

    席临川侧过头来,睇一睇她,道了声:“坐。”

    红衣欠身,上前在他侧旁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你要记何庆的仇无妨,这宴可是大将军和长公主设的。”他压音道。好像是告诫的意思,又好像并没有不悦的情绪。

    红衣心中一紧,刚欲解释,旁边席上的人却先开了口:“素闻君侯待人宽和,府里规矩也随意些,看来真不是假的。”

    这话说得笑意殷殷,怎么听也不像恶意;且只是一句随口的评说,就是个没话找话的闲谈。

    于此时的红衣而言却显是“火上浇油”了,她下意识地横了那人一眼,忙向席临川道:“我不是有意迟了……”

    “我随口说说而已,姑娘别担心。”那人又抢了她的话茬,抢得她心烦意乱,偏他还有再下一句,“在下也实在佩服君侯高居庙堂还能如此随性——那日若晚一步,今天大概就要在何公子墓前饮酒了。”

    红衣微愕,再度看向那人,这才想起来他是谁。

    是个禁军,那天带人接她和缕词入宫的人。

    “我倒是更乐得在何庆墓前喝酒。”席临川回了他的话,兀自饮了一口,一笑又道,“镇抚使大人好快的身法。”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虽都不是要紧事,却弄得红衣不好插话。一壁耐着性子等二人结束交谈,一壁又小心地维持着这认错的情绪——这话说来也实在心塞——先前她差点死在他手里,都不曾听他有过什么歉意;相比之下赴宴真是个小事,她却不得不主动前来认错。

    真是……官大一阶压死人。

    言语交谈间,红衣察言观色着,隐约觉出……席临川好像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得很明显,他好像根本就不隐藏什么,不耐和困倦全写在脸上。她便有点心焦起来,怕他一会儿不耐更甚,懒得听她说,或者听了更烦。

    感觉心上有个小人儿急得团团转着,每次有话想说都又噎回去,直急得想咆哮出来。

    这厢,席临川客客气气地应承着旁边的禁军都尉府镇抚使,余光一瞥,看见红衣正要倒酒。

    ——敏症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她玉指蘸进酒里。

    在她蘸了酒的手搁到桌上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着她的手放了下去。

    “并非有意来迟。”她写了这么一句,手上稍一顿。他要继续看下去,恰有别的宾客来敬酒,他便先噙笑对饮了。

    红衣还在继续写着:“……早先不知是公子指名要我来,以为是杜若自行安排,听丝缎之言才知是公子吩咐。”

    她写完就静坐着等着他看,谁知来敬酒的那人借着酒劲话也不少。

    红衣呆若木鸡地坐了一会儿,垂眸看看桌子上的字——最初的几个已有些慢慢挥发了,再不看就没了。

    席临川与人交谈着,感觉搁在案下的手被人戳了戳手背。

    他只做未觉地把手挪开,过了会儿,又觉得有东西在胳膊旁边点了一点。

    点得很轻,带着点犹豫不决的意味。他一眼横过去,当即就看到她猛缩了手。

    之后红衣便想哭了。

    他还是没看她写在案上的解释,案下的手却挪过来攥了她的广袖,弄得她的手再也动不了半分,只能老老实实地干坐着。

    那蘸酒写出来的字,只剩“听丝缎之言才知是公子吩咐”这一句能看得清了。

    那人终于一揖,转而离开。红衣觉得袖子一松,立时浑身都松了劲,忙要开口说个明白。

    刚一张口,却迎面看到席临川横眉冷对的样子,问她:“你能不能老实点?”

第26章 偶遇() 
红衣一下就被他吓回来了。

    目下在这大夏朝,她暂且还没碰到过比席临川生气更可怕的事。

    是以他要求她“老实点”她便老实了。既然他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一时半会儿也就没有问罪的工夫,她迟些时候再解释……问题应该也不大。

    心中惴惴地坐着,眼睁睁地看着案上的字迹全干。满桌佳肴近在眼前,她却没什么心思去吃。

    宴席直到很晚才散去。旁的宾客陆续告辞,何袤将军与何庆向郑启和席临川施了礼后也离开了。

    郑启将席临川送到了府门口,大抵因为有红衣在,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告辞时互一拱手,席临川客气地劝郑启先回了府,待得府门关上后,他终于看向红衣:“上车。”

    红衣踩着早已备在车旁的矮凳,依言上了车。待得他也上来,她便急着要把方才未能说的事说个明白,刚道了声“公子”,就被席临川一眼瞪了回来。

    “我不瞎。”席临川挑眉道,“你写的字我看到了。”

    “……”红衣心头骤然一松,瞧一瞧他的神色,见确无生气的意思,又道,“不知公子叫我来干什么?”

    她干坐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

    “何家要为缕词日后的事作安排,她自己不肯见何庆,原想着你与她熟,让你帮着拿主意。”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你到的时候,都说完了。”

    她微微一哑,思索着又问:“那……如何安排的?”

    “何家会为缕词脱籍。”他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继续说着,“他们还说若缕词脱机后没处去,可住处何家。我没答应,与其去何家,还不如留在席府住着。”

    红衣点点头,赞同地应了声“是”。很是为缕词高兴了一阵子,转而又想到自己的处境。

    ——自那三百五十两银子之后,还没有过别的大额进项,攒钱的进度慢得很,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赎身的钱。

    身边异样的安静来得太明显,席临川睁开眼,一睇她:“在想什么?”

    红衣一回神,连忙摇头:“没有。”

    他就不再追问,继续阖眼静歇着。红衣照旧因与他离得太近而浑身发僵,一路“僵”到了席府门口,直至他先行下了车,她才活动一下胳膊。

    席府里安静得只剩蝉鸣。

    席临川步子随意地迈过门槛入府,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一扫方才她在宴席上所见的不耐,让红衣有些反应不过来。

    “齐伯,让厨房下碗面。”他一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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