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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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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响声让原本专心致志装镇定的众人都一惊,乐声骤停,歌舞自也停了下来,众人循声望去,见郑氏面色铁青。

    “……母亲?”席临川唤了一声,声音上挑,显是询问的意思。

    郑氏却没有看他,淡一瞥在旁边被吓得傻住的顾南芜,斥语冷厉:“笨手笨脚的,连汤也不会盛!知我不喜吃芫荽,还盛那许多芫荽叶进来!”

    顾南芜一听,忙不迭地跪下去叩首谢罪。一旁诸人屏着息不敢吭声,红衣与绿袖站得近,感觉手上被绿袖紧紧一握,耳畔一声轻轻抱怨:“好凶……”

    是呢,好凶。

    她悄悄抬眸望过去,其实郑氏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并不似她从前所脑补的“老夫人”——想想也是,席临川今年才十九岁,古人生孩子又早,郑氏自然老不到哪里去。

    她的妆容精致华贵,又因现下眉梢眼底含着怒意而带着些许令人生畏的威严。

    红衣与绿袖相握的手紧了紧,也轻道了一句:“刁婆婆啊……”

    “……”绿袖扫她一眼,没吭声。

    。

    “母亲息怒。”席临川拱手歉然,“是儿子安排不周全,疏忽了母亲不爱吃芫荽,该先嘱咐厨房一声。”

    “你这么大一个侯府,不必为我大动干戈。”郑氏颜色稍霁,仍是冷眼看着顾南芜,顿了一顿,又道,“但这顾氏,我叫她来的本意是要她侍奉你。可看她如此笨拙,想来做不好什么事,这趟便让她同我回去吧。”

    顾氏后脊一凉:“夫人……”

    这厢席临川也一愣,尚未及开口,便听得郑氏又道:“缕词和红衣是哪两位?”

    “缕词已脱籍了。”席临川旋即答道,未理会郑氏发沉的面色,“她不算席府的人,母亲叫她来问话不方便。”

    郑氏冷睃他一眼,不加勉强,只又道:“那红衣呢?”

    席临川一喟,抬眼看去,红衣脱列而出,垂首一福:“夫人万安。”

    郑氏看一看红衣又睇一眼顾南芜,清冷道:“旁人都退下。”

    短短片刻,方才歌舞升平的厅中便归于安静了。

    席临川执起酒杯又抿了口酒,索然无味的神色:“我就知道母亲不止是来看看而已。”

    郑氏秀眉一挑。

    席临川啧了啧嘴,又说:“母亲早先答应过,不管我府中之事。”

    郑氏忍了口气,瞪着他道:“我再不管,你连命都要没了!”

    “不至于。”席临川皱眉回了句嘴,而后冷下脸,懒得再多做争执。

    郑氏也不跟他较劲,目光转向顾氏,语气愈加冷厉:“敢下毒害人的人,还留在府里。”

    “不是她。”席临川又顶道。

    郑氏一怒:“你住口!我听你舅舅说了,你只简单问了几句话而已,如何肯定不是她!还有那个红衣,和那聿郸富商交往不浅,你也只随意问了几句就不再怀疑,也太儿戏!”

    “我自有我的道理!”席临川胸口猛一阵起伏,显是怒意强压,神色稍松了些许,又道,“母亲因为这个要把南芜带回去,明摆着是不会留她一命了,我不答应。”

    “这人留不得!”郑氏喝道,席临川的语声一提便压过了她:“您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红衣静听着母子二人的争执不敢插话,悄悄看向跪在郑氏面前的顾南芜,又看一看垂首坐于席临川身边的邹怡萱。

    再回想一番郑氏方才的话,好像觉出了点什么。

    仍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听着,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并不害怕。郑氏明明已经起了杀意,她却仍觉得今日不会出什么事。

    居然很相信席临川能挡住?

    。

    这般争执又持续了一会儿。

    其间郑氏气急摔了只茶盏,顾南芜被溅了一脸水;席临川一见,抬杠似的也摔了只茶盏,邹怡萱被溅湿了衣服。

    红衣不由得很庆幸自己站得远。

    郑氏终是说不过席临川,败下阵来。面色铁青地睇了他须臾,蓦地站起身来,拂袖离去。

    席临川连见礼的耐性都没有了,淡看着她离开,一声轻嗤,自顾自地又倒酒来喝。

    ——这是标准的强势母亲和年轻气盛儿子吵架的设定啊?!

    红衣心里念叨了一句,复又惴惴地抬眼去看席临川。

    “都回去歇着吧。”他浅蹙眉头道。

    红衣一福,顾南芜和邹怡萱起身后也一福,皆不吭声地一并往外退。顾南芜跪得久了,脚下不稳,退着退着一个趔趄。

    邹怡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多谢……”顾南芜朝她浅浅一笑,惊魂未定的脸上仍有苍白。

    邹怡萱回了一笑:“姐姐客气。”

    。

    她们一齐退到了正厅外,即有婢子上前搀扶顾南芜。三人互施一礼,顾氏便转过身,一步三颤地先回去了。

    邹怡萱松了口气,也要径自回去歇息,美目一扫红衣恰好与她若有所思的视线一触,眉头稍蹙:“怎么了?”

    红衣垂眸,按压着心底的猜测和因猜测而生的不忿,屈膝一福,笑得人畜无害:“没什么。只是想想夫人方才发火的样子就觉得后怕,还是邹姑娘有本事,能那般镇定从容。”

第36章 防御() 
气定神闲地应付完邹怡萱无妨,回到房里,红衣就瘫了。

    这跌宕起伏的剧情……

    心里止不住地打哆嗦。她横想竖想,都觉得郑氏今日找的这一出麻烦,是拜邹怡萱所赐。

    若没有人跟郑氏说什么,她不至于那般容不下顾南芜,更不至于看缕词不顺眼。

    恰好邹怡萱曾说过,她要除掉两个人。

    那么……

    她除掉顾南芜的方法,竟是给席临川下毒。

    红衣愈想愈觉得,此事从头到尾都可怕得令人发指。

    府里都知道席临川中的是钩吻的毒,至于钩吻是什么……连红衣这现代人都清楚:古代几大剧毒之一。

    是以事发之初,她曾有过一闪而过的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凶手即便用了这样的剧毒也还是没能一举毒死席临川,甚至让他一眼看出来那是钩吻的叶子——不想被看出来,撕得碎一些或是取用汁液很难么?

    原来根本就是有意的。压根就不是为了毒死席临川,为的就是让他看出来那是钩吻,而后才好演下一出戏。

    至于那钩吻的量是否足以致死根本就不要紧了,众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席临川身上,只会觉得是有人要害他,不会有人轻易想到是要借他来除一小小妾侍。就算再减一片钩吻叶子,事情也仍旧会和那天一样,郑启会疑到赫契人,然后理所当然地疑到顾南芜。

    接下来也都会和今天一样,自会有人煽动着郑氏来兴师问罪。

    而后,以顾南芜的身份,只要席临川迟疑一点、或是懒得过问,她就死定了。府里就只剩了邹怡萱一个妾侍,最容易成为席临川第一个“妾室”的,也就只剩她了。

    这丧心病狂的占有欲和野心。

    红衣搁在膝上的手一紧:若邹怡萱想除掉顾南芜是因怕顾南芜与她争位、想除掉缕词是因觉得缕词有意博席临川的目光,那……

    邹怡萱曾经也说过,觉得她很得席临川的喜欢——照这个逻辑,在邹怡萱眼里,只怕她比顾南芜和缕词的竞争力大多了啊!

    便基本可以断定邹怡萱早晚有一天会容不下她了,这种令人后怕的事情早晚会轮到她身上。或者,邹怡萱现在已然开始铺垫了,所以郑氏会对她也那般厌恶,对之前的事情一清二楚。

    红衣想了又想,不知道如何“先下手为强”,就只好换个路子了。

    。

    翌日,席临川当真在宫里闷了一天。到了下午的时候,自己都感慨自己脸皮真厚。

    这也就多亏他和皇后沾亲,皇帝才没把他从宣室殿轰出来。临了倒是忍不住训了一句:“你堂堂冠军侯连赫契人都不躲,竟躲你母亲!”

    他也只好拱手沉肃应道:“臣能打赫契人,但不能打母亲……”

    这算个理由,皇帝也没话说,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告退。

    席临川可算松了口气,神清气爽地退出宣室殿,转身往宫外走。

    回府的路上先去茶坊接顾南芜——这是怕母亲趁他不在再找她的茬,于是晨起离府时就把她一同带上了,到茶坊包了个风格雅致的小间,让她自己待了几个时辰。

    吩咐得自然也清楚,和留下的小厮都交代好了,不许旁人打扰,夫人的人也不行。

    是以再见到顾南芜的时候,定睛便看到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回去了。”他在小间门口道,而后便要转身往外走。顾南芜疾走几步跟了上来,咬一咬牙,道:“方才夫人差人来过。”

    “知道。”他没什么讶色,睇她一眼,又道,“不然我给你留人干什么?”

    “听那口气真不是要找奴婢的麻烦……”顾南芜眨一眨眼,蹙眉说,“倒像是……府里出了什么事,特意来差人看看公子在不在这儿,想请公子回去的。奴婢回说公子入宫了,他们便走了,半句多余都没有。”

    他足下一顿,皱眉看向她:“府里出了事?”

    “嗯……似是。”顾南芜衔着嘴唇点了点头,说得并不肯定。

    。

    马车急赶回府,二人一并下了马车,踏入院门,倒未觉出有甚出了事的味道。

    几个候在院中守着的小厮都是一脸轻松,见席临川回来连忙见礼,席临川略一点头,便问:“听说府里出事了,什么事?”

    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厮欠了欠身:“不知道。早先是听说出事了的,夫人还差人出去找公子来着。后来就没动静了,小的打听了一下也没问出什么,似是夫人安排妥当了。”

    席临川皱了皱眉,直奔郑氏的住处而去。

    郑氏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一扫昨日晚宴时的满面阴霾,正与邹怡萱说笑。案上的剔红碟子中盛着几样茶点,二人一壁用着一壁说着,看上去其乐融融。

    “母亲。”席临川一揖,郑氏忙让他坐,他却显然没这雅致,略一沉便道,“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郑氏苦笑一喟,缓缓道,“你不是救了一众孩子?方才敦义坊那边传话回来说吃食上出了岔子。我怕那些孩子出事所以未及多问便着人请郎中过孩子都没事,只是一个府里前去探望的丫头误食了些,吃病了。”

    席临川一凛,当即便知这“府里前去探望的丫头”是谁。恰又有聿郸的事在前面搁着,不禁紧张起来:“她如何了?”

    “送回去歇着了。”郑氏答道。

    席临川立时就要朝乐坊去,刚转过身,却闻身后笑声清冷:“你果真和她很熟络。”

    自是指红衣了。

    席临川没回头,咬咬牙忍着不解释,复继续朝外走,大有埋怨地留了句:“母亲您管得忒多了。”

    “你最好能记得,她跟那胡商很熟。”身后轻飘飘的又传来一句,这回席临川连回嘴都没心思回,提步迈出门槛,半步不再停地直奔乐坊而去。

    他才刚道了歉、刚承诺在此事上保她周全,万不能让她这么死了。

    。

    红衣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一手随意地垂在榻边,望着木榻精致地雕镂,努力地脑补自己现在浑身无力、气息不稳、心中发慌、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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