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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刑露的模样可爱极了,探出下巴,也压低声音说:
“我也知道,但是,有别的选择吗?”
“明天这个时候来吧!”刑露挺了挺腰背说。
他好奇地问道:
“明天会不一样?”
刑露拿起搁在桌上的银盘子说:
“明天你便知道,要是你不介意,今天先喝咖啡吧。”
他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刑露托着银盘子,满意地朝吧台走去,动手煮他的那杯咖啡。热腾腾的咖啡送过去的时候,上面漂浮着一朵白色的牛奶泡沫花,总共有五片花瓣。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牛奶咖啡。
刑露静静地躲在吧台里,不时隔着插满新鲜红玫瑰的花瓶偷偷看他。后来,他又再添了两杯同样的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头看书,有时候也放下手里的书看看街外,就这样坐了大半天。
刑露今天一整天灌进肚子里的咖啡仿佛比她身体里流的血液还要多,她觉得自己每一下紧张的呼吸都冒出浓浓的咖啡味,那味道很冲,险些令她窒息。
回去的路上,她经过一家酒铺,没看价钱,就买了一瓶玫瑰香槟,想着以玫瑰开始的一天,也以玫瑰来结束,反正以后的日子都会不一样。
她跟明真在窄小的公寓里边和香槟边吃火锅。明真问她第一天的工作怎么样,弄不明白她为什么辞掉珠宝店的工作而跑去当个咖啡店的女招待。在明真看来,咖啡店女招待是次一等的。
刑露敷衍过去了。后来,喝光了那瓶酒,她摇摇晃晃地拎起香槟到厨房里倒杯水喝,一不小心又把杯子掉到地上,那个杯像鲜花一样绽放。她蹲下去捡起碎片时,手指头不小心割伤了,正好就是这天早上给玫瑰花刺扎了一下的那根指头。
明真走进来问她:
“你怎么了?”
刑露吮吸着冒血的手指头,心里想: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啊!”
到了第二天午后,太阳斜斜地从街上照进来,那个男人又来了,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看见刑露时,先是朝她微笑点头,然后还是坐在昨天那张桌子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旁边。
刑露走过去,问他:
“还是跟昨天一样吗?”
他愉快地说:
“是的,谢谢你。”
“我会建议你今天试试特浓咖啡,不要加牛奶。”
他那双黑眼睛好奇地闪烁着,说:
“为什么呢?而且,昨天你在咖啡里做的那朵牛奶花漂亮极了。我还想请教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刑露抬了抬下巴,说:
“这个不难,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我还会做叶子和心形图案。”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逗趣地做出很向往的样子,说:
“噢!心形!”
刑露憋住笑,说:
“但是,今天请听我的忠告,理由有两个——”
他一只手支着下巴,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刑露瞥了瞥他结实的胸膛,说:
“第一,你身体看来很健康,少喝一天半天牛奶并不会造成营养不良。第二,待会儿我给你送来的甜点,只能够配特浓咖啡。”
他点点头,说:
“第二个理由听起来挺吸引人!那就依你吧!”
过了一会儿,刑露用银盘子端来一杯特浓咖啡和一块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放在他面前,说:
“试试看。”
他拿起那块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慢慢在口里咀嚼,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刑露紧张地问:
“怎么样?”
“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蛋糕。你们换了另一家供货商吧?早就该这么做。”
刑露摇摇头,懒懒地说:
“是我做的。”
他讶异地望着她说:
“你做的?”
“你不相信吗?厨房里有一个烤箱,不信可以去看看。”
看到刑露那个认真的样子,他笑笑说:
“美女做的东西通常很难吃。”
刑露皱了皱嘴角,说:
“看来你吃过很多美女做的东西呢!”
年轻的男人脸红了,低下头去,啜了一口特浓咖啡,脸上露出赞叹的神情说:
“吃这个蛋糕,咖啡果然不加牛奶比较好,否则便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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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邻桌那两个年纪不小的姑娘,闻到了香味,探头过来,其中一个,高傲地指着人家吃了一半的蛋糕,说:
“我们也想要这个蛋糕。”
“哦……对不起,卖光了。”刑露抱歉地说。
然而,过了一会儿,刑露替他添咖啡时,悄悄在他空空的碟子里又丢下一块香香的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他投给她一个会意的神色。她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邻桌那两位姑娘,闻到了诱人的香味,两个人同时狐疑地转过头来,把椅子挪过去一些,想看看男人吃的是什么。他用背挡住了后面那两双好奇的眼睛。虽然吃得有点狼狈,却反而更有滋味,刑露美丽的身影有如冬日的斜阳,静悄悄投进他的心湖,留下了一缕甜香。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也是约莫三四点就来到咖啡店,喝一杯特浓咖啡,吃一块好吃得无以复加的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有一次,刑露还带他去厨房看看,证明蛋糕是用那个烤箱做出来的。
一天,刑露建议他别喝特浓咖啡了,索性罪恶到底,试试她调的苦巧克力咖啡,一半咖啡结合一半的苦巧克力粉。他欣然接受她的建议。
咖啡端来了,他嗅闻着浓香,闭上眼睛尝了一口。
刑露问:
“怎么样?”
他回答说:
“我觉得自己甜得快要融掉了。”
刑露皱了皱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说:
“是太甜吗?”
他发觉她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说:
“不,刚刚好!我喜欢甜。”
刑露要笑不笑的样子,说:
“从没见过男孩子吃得这么甜。”
他笑着文刑露: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够甜了?”
刑露没好气地说:
“那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的夫人说过,永远不会太瘦和太有钱,依我看,还要再加~一项。”
他好奇地问道:
“哪一项?”
“永远不会有太甜的人!”刑露笑笑说,说完就端着托盘转过身朝吧台走去,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仿佛换了一张脸似的。她听到心里的一把声音说:
“是啊!永远不会有太甜的人,只有太苦、太酸和太辣的。”
这一天,他边喝咖啡边埋头看书,不知不觉到八点钟,一抬头才发现,其他的桌子都空了,咖啡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起来,走到吧台那边付钱。
刑露坐在吧台里,正全神贯注地读着一本精美的食谱,两排浓密翘曲的睫毛在黄澄澄的灯影下就像蓝丝绒似的。他双手插在裤子的两个口袋里,静静地站在那儿,不敢打扰她。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她,缓缓抬起头来,发现了他。
“对不起,你们打烊了吧?”他首先说。
刑露捧着书,站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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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关系,我正想试试烤这个披萨。”她把书反过来给他看。那一页是蘑菇披萨的做法,附带一张诱人的图片。她问他说:“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笑着回答:
“对不起,我有约会,已经迟到了。下一次吧。”
刑露说:
“那下一次吧。”
他把钱放在吧台上,然后往门口走去。刑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脸上一阵红晕,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这么快就以为自己已经把他迷倒了。
“多么蠢啊!”她心里责备自己。
就在这时,他折回来了。
他带着微笑问:
“你做的披萨应该会很好吃的吧?”
刑露问:
“你的约会怎么办?”
“只是一个朋友的画展。”他耸耸肩,“反正已经迟了,晚一点过去没关系。他应该不会宰了我。我叫徐承勋,你叫什么名字?”
“刑露,露水的露。”
他笑着伸出一只手说:
“承前启后的承,勋章的勋,幸会!”
刑露握了握他伸出来的那只温暖的手,说:
“幸会。”
他念头一转。“你会不会有兴趣去看看那个画展?离这里不远。我这位朋友的画画得挺不错。”他看看手表,说,“酒会还没结束,该会有些点心吃。不过,当然没你做的那么好。”
“好啊!”刑露爽快地点头。她看看自己那身女招待的制服,说:“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去换件衣服。”
“好的。我在外面等你。”
刑露从咖啡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皮革短外套,她里头穿一袭玫瑰红色低领口的吊带雪纺裙,露出白皙的颈子和胸口,脚上一双漆皮黑色高跟鞋,脸庞周围的头发有如小蝴蝶般飘舞。
徐承勋头一次看到刑露没扎马尾,一头栗色秀发披垂开来的样子。他看得眼睛呆了。
刑露问道:
“我们走哪边?”
徐承勋片刻才回过神来,说:
“往这边。”
刑露边走边把拿在手里的一条米白色缀着长流苏的羊毛颈巾挂在脖子上,她正想把另一端绕到后面去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刚好把颈巾的那一端吹到徐承勋的脸上,蒙住了他的脸,他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儿。
“噢……天哪!”刑露连忙伸手去把颈巾拉开来。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瞥见对面人行道一盏路灯的暗影下站着一个矮小的男人,正盯着她和徐承勋这边看。那个男人发现了她,立刻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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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勋不知道刑露的手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他只得自己动手把蒙住脸的颈巾拉开,表情又是尴尬又是销魂。这会儿,他发现刑露的目光停留在对面人行道上。他的眼睛朝她看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个矮小的男人消失了。刑露回过神来,把颈巾在颈子上缠了两圈,抱歉的眼睛看了看徐承勋,说:
“对不起,风太大了!”
徐承勋耸耸肩说:
“哦……不……这阵风来得正好!”
“还说来得正好?要是刚刚我们是在过马路,我险些杀了你!”
徐承勋扬了扬两道眉毛,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却陶醉地说:
“是的,你险些杀了我!”
刑露装着没听懂,低下头笑了笑。趁着徐承勋没注意的时候,她往背后瞄了一眼,想看看那个矮小的男人有没有跟在后头。她没有看见他,于是不免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你的名字很好听。”徐承勋说。
“是我爸爸改的。我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出生的,他说,当时产房外面那棵无花果树上的叶子,载着清晨的露水,还有一只云雀在树上唱歌。”
“真的?”徐承勋问。
“假的。那只云雀是他后来加上去的。”刑露笑笑说。
“你以前在别的咖啡店工作过吗?”
“我?我在时装店和珠宝店做过。”
“为什么改行卖咖啡呢?”
“时装、珠宝、咖啡,这三样东西,只有咖啡能喝啊!”刑露微微一笑,“我不喜欢以前那种生活,在这里自在多了。你是画家吗?”她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棕色呢绒外套的肘部,那儿沾着一些油彩的渍痕,她第一天就注意到了。
徐承勋暗暗佩服她的观察力,有点腼腆地点了点头。
刑露好奇的目光看向他,问道:
“很出名的吗?”
徐承勋脸红了,带窘地说:
“我是个不出名的穷画家。”
“这两样听起来都很糟!”刑露促狭地说,“我知道有一个慈善组织专门收容穷画家。”
“真的?”徐承勋问刑露。
“假的。”刑露皱皱鼻子笑了,“你连续中了我两次圈套啊!”
徐承勋自我解嘲说:
“哦……我是很容易中美人计的!”
刑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