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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存在的可能性?”
男探员说:“我得回去跟上司商量一下。几件事牵连在一起,而警方又人手不够,我们那组人没几觉好睡了。”
女探员道:“阿Sir,我们是否要向蓝氏夫妇再问口供?”男探员答:“看来应该再问。”
回到警署,男探员跟上司讨论了好一会儿,上司同意他们再详细地问蓝国雄口供。“你没有把在蓝家搜到毒品的事告诉蓝雪儿是对的,不然那十八岁的女孩急起来,什么也代父亲认了便不大妥当,太多人利用未够二十一岁的少男少女犯罪了。”
男探员说:“上回蓝雪儿带回来的是三号海洛因,刚好在一百克以下,若在百克以上,便不是进女童院感化,而是要入狱了。这回又刚好是一百克以下,四号粉,怎么那么恰到好处?”
“再向蓝国雄拿口供吧。”上司对男探员说。
雪儿在女童院里,思潮起伏,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张的死令她惊怖,这种惊怖连带了程杰和父亲,她哭泣了半天。程杰真的来过吗?如果他来过,为什么要从三藩市把情信寄给老张呢?为什么程杰要写恐吓信到她家?他是不能自拔地受人要挟吗?
她拥着眼泪沾湿的枕头低低地说:“杰,我不会出卖你,你坐牢即是我坐牢,我们是分不开的。”
她不知道的是,父母再度受盘问。
“蓝先生,你说在火奴鲁鲁见过程杰,当时你有听过你的女儿或任何人唤那水手的名字吗?”男探员问。“没有。”蓝先生道:“只是印象中觉得那水手跟到访的青年有点相像,可能是同一人而已。”
“蓝太太,你在家听见过你女儿提起过程杰的名字,或者收过他的信吗?”女探员在另一个房间问蓝太太。“没有。”蓝太太说。
蓝太太恳求地道:“千万不要因这次的事而再盘问她,雪儿从小到大都是个很乖的女孩,她上回也是冤枉的,她怎会运毒呢?”
“那位程杰先生你以前见过没有?”女探员问,蓝太太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丈夫说好像见过他,而他亦说见过我丈夫,他不来便天下太平了。”
“你认识你丈夫所有的朋友吗?”女探员问。蓝太太说:“当然没可能了,我只是个家庭主妇,连他的同事我都没见过几个,女人摸上丈夫的办公室多讨人厌呢,我才不会自讨没趣。”
“好,谢谢你,蓝太太。”女探员停止发问了。
蓝国雄终于让警方起诉藏毒,由于他无法证实有程杰其人故意把毒品放在他家中,藏毒罪名成立,判刑五年,蓝太太罚款一万不留案底释放,因她帮助丈夫圆谎做假供。
蓝太太亲眼看着法官一宣布丈夫罪名成立,执达吏便马上拔去丈夫插在衬衫里的钢笔、抽掉他的皮带,及任何犯人可以用来自伤或伤人的东西,当庭戴上手铐被押走,连跟她说一声再见的机会也没有,蓝太太几乎昏了过去。
雪儿,她怎么告诉雪儿呢?蓝太太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我得照顾雪儿和丈夫,我不能倒下去。”
那不是什么大新闻,报章幸而没有报导,蓝太太跪在床边祈祷:“多谢天父,雪儿不会知道。但愿上主怜悯,眷顾我女我夫,请赐给我力量,渡过这些日子。”
探望雪儿那一天到了,蓝太太既牵挂女儿,又鼓不起勇气去看女儿,茫茫然无所依归地走进了间无人的教堂,跪下祈祷:“上主恩慈,给我勇气,护我这小妇人。我软弱无力,而这个家,我总得肩负,请扶持我站起来,安慰我女我夫。”
蓝太太替雪儿买了些笔记本子,到女童院探望她。
雪儿问:“爸爸呢?”
蓝太太微笑着说:“公司派他到日本出差去了,也许有升职机会呢。”
雪儿还担心着那几封警方叫她辨认的信,但在女童院说话又不方便,她完全不晓得父亲已经入狱,只害怕程杰被警方抓去,至于父亲升职不升职,反而心不在焉。
蓝太太觉得女儿失魂落魄似的,安慰她说:“别害怕,那些信不过是恶作剧而已,不会加重你罪名的,我问过,只要你行为良好,便不用在这儿呆上一整年,头尾九个月便可以回家了。”
雪儿关心的并非九个月或一年的问题,她只想知道程杰如何:“妈妈,警有说有个青年人到过我们家说找我,我不认得他的,爸爸有没有报警把他抓去啊?”蓝太太说:“没有,他只是代人家带些手信来,来一阵便走了。”
雪儿心里一跳:“什么手信?”
蓝太太说:“一个铁芬尼的名贵相框,是给爸爸的,一盒曲奇饼,是给你的。”雪儿抿着小嘴:“为什么不把那盒曲奇饼带来给我?我想吃啊。”
蓝太太不想她知道真相:“你都说不认识他的了,我才不放心把陌生人送来的东西给你吃呢。”雪儿焦躁起来:“那么那盒饼呢?”
“我把它丢掉了,怎知是吃得还是吃不得的!”
“妈,你没打开来看吗?”雪儿心里想,也许里面有信,或者什么私己话,又或者他有困难,不方便让老张知道的困难,便希望从自己爸妈手中“寄”给她吧。
雪儿心里慌惶,程杰一来港,老张便给人谋杀了,她的杰定是有很大的麻烦需要她帮助,而她又那么无能为力。再想,幸而妈妈把那盒曲奇饼丢掉,送到女童院的东西,什么都要打开来检查的,若然里面有什么信,必然会让监管人员拆开来先看,以免犯罪少女继续和外边传不法消息。
想到这里,雪儿捏了一把汗:“妈妈你是对的。”
蓝太太说:“你说不认识那个人也是对的。”雪儿不知道的是,坚持不认识程杰,便是令到父亲系狱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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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太太一心想保护女儿,蓝先生亦如是,故而要求法庭不要召雪儿上庭问口供,怕她受不起刺激,亦怕她真的认识那青年人,那么这回可不会判入女童院,而会坐牢了。
恐吓信明言不许雪儿泄露任何消息,蓝先生和蓝太太都是老实人,蓝先生宁愿自己坐牢也不肯让女儿再受折磨,反正不是他坐便是雪儿坐。
蓝太太别了女儿,心中苦楚,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不晓得她犯了什么错,上主这么地惩罚她的一家。
雪儿苦恨没方法跟程杰联络,惟一的传讯人老张死得那么离奇,她直觉上是与她和程杰有关,到底程杰生死如何,她无从得知。
漫长的白天,漫长的夜晚,雪儿吃不下也睡不着,她多么地想把程杰的名字写上一千次一万次,但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和程杰的关系,她只是画完一朵雪花又一朵雪花。
几个月像蜗牛爬得那么慢的过去了,雪儿服刑的日子也完了。蓝太太哭了一夜,把蓝先生的衣服藏起来,又买了些日本风味的装饰放在屋子里。
在过去的几个月来,蓝先生部在狱中写信给雪儿,妻子来探监时便交给妻子,蓝太太得把信寄到东京一个朋友家,朋友再替她把信从日本寄回香港,这样地瞒着雪儿。
一旦雪儿回家了,要挂长途电话给爸爸时,她怎么办呢?
蓝太太带着沉重的心情去接雪儿,两母女一回到家,不禁相拥地痛哭起来。蓝太太拿起案头的一封信:“爸爸……爸爸给你的。”
雪儿拆开了信,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信很简短:
我亲爱的女儿:
妈妈早告诉我你星期五回家了,我多希望能够和妈妈一同来接你。我、你和妈妈,都独个儿过了好久孤寂的日子,一家子团聚是我最大的心愿,只可惜公司在北海道有点问题,我需要飞去解决,十九号便是你的十九岁生辰了,愿上天祝福我的女儿。
爸爸
北海道!那又勾起雪儿的心事,雪儿拥着信跑进房间,触眼便看见书桌上那用透明塑胶盒子盛着的叶子,程杰在她校门前徘徊时摘下的叶子,都变成棕黑色了,程杰在何方呢?
蓝太太跟了进去,努力地挤出个笑容:“看,你的东西都在这儿,完全没动过,每当我想念你时,我便在你的房间坐上半天……”
雪儿感激地抱着母亲,蓝太太又悲从中来,她不想再在女儿面前哭,急急地说:“你洗个澡吧,我烧饭去。”转身便走进厨房。
两母女相对吃饭,没有了蓝先生,母女俩都好像缺少了点什么,胃口都不大好。
蓝太太道:“昨夜爸爸挂过长途电话来,他问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雪儿眼前看见片片雪花,和程杰站在雪地上的影子。
“妈妈,我想到北海道去。”雪儿道。
蓝太太不由得不紧张了起来:“不,十二月了,天气那么冷,有什么好去?何况,爸爸忙着办公,你不如等爸爸放假回来吧。”
雪儿仿佛看见程杰在雪花飞舞中向她招手,一颗心像被根绷紧的钢线扯着,扯到那雪花飞舞的地方。
“妈妈,我想去滑滑雪,独个儿清静一下。”雪儿恳求着:“我一定要去的,就当那是我的生日礼物吧,在女童院关了那么久,我快发疯了,我得在空旷的地方想一想我的前途。”
蓝太太磨她不过:“好吧,你去吧,别告诉爸爸就是了,去到札幌也不要找他,不然他会骂我放你一个人去。”
雪儿默默地点点头:“妈妈,还有两个星期,我天天都陪着你好吗?”那两星期,雪儿像在等待着个无人的约会。
在三藩市,圣诞装饰品已纷纷推出在各大公司售卖,节日气氛一日浓似一日。
海伦刚买了一大堆小天使、七彩琉璃球在装饰圣诞树。他们夫妇俩合办了间小型出入口公司。程杰下班回来,看见海伦爬在梯子上:“嗯,小心点,别掉下来。”海伦正在把粒大卫星插在圣诞树顶:“十二月十五号了,这是我俩第一棵圣诞树。”
“十二月十五日?”程杰怔了一怔。海伦说:“你呀,日忙夜忙的,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快给我把那罐喷雾雪花递上来,三藩市没雪花,我们自己制造。”
“雪花?”程杰心里有件事,无意识地把罐喷雾雪花递给海伦。
海伦喜滋滋地在圣诞树顶喷了几圈雪花,有些洒在程杰的头上、肩上,他呆呆地站着。雪花,十二月十九日,雪儿的生辰。这个生辰,雪儿会在哪儿过呢?整年没通消息了,她快乐吗?她会忘记自己吗?他有连累她的家人吗?他窝着掌接住海伦喷下来的雪花。
海伦在梯子上叉着手在蛇腰上:“你真孩子气,假雪也好玩的?别挡着圣诞树,我要喷的是树,不是你。”
“噢,是。”程杰心神恍惚地挪开两步。
“喂,大个儿,我要跳下来了,你接着我。”海伦天天都要嗲程杰一阵,她这辈子从未这么快乐满足过:“我跳了。”
海伦赤着脚噗地跳下来,落在程杰强壮的双臂中,她钩着他的脖子,吻他吻他吻他:“要是一辈子都在你怀中,杰,我再不要求什么了。”程杰也吻了她,没有说话。
“杰,有什么心事啊?话都不说,告诉我,今天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海伦望着他。
程杰横抱着海伦,把她放在长沙发上:“我得去东京一趟。”海伦问:“谁叫你去的?”
程杰只好扯个谎:“司徒夫人。别担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