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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大还真没冤枉宫少陵,他原本是想约顾还卿来靖州过端午的,只是那天早市没来得及说,等想说的时候,两人已经分道扬镖。
后来他到紫霞山庄拜访,便是专程去见顾还卿的,谁知战庄主告诉他,顾还卿她们刚刚离开了,至于去哪里了,他不得而知。
宫少陵心头郁郁,也无心在留仙镇逗留,当天便辞别父亲的友人,启程回靖州了。
这也是阴差阳错,顾还卿那天除了跟他谈酒楼的事,什么都没跟他提,口风严谨的很,走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可两人误打误差,又一同回了靖州。
宫少陵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琉璃公主回王府的消息已被靖州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甚嚣尘上,他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百姓知道的有限,关于琉璃公主原本是何人并不清楚,所以宫少并未往顾还卿身上联想,他只是在想,顾还卿为什么出现在留仙镇,然后又如惊鸿掠影一般消失不见了。
她又去了哪里?
但是,当晚上他碰到顾还卿的时候,也不得不感叹他们两人真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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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因为我来了,所以他笑了()
顾还卿也未料到会碰到宫少陵。
今晚自然是住在喜气洋洋的璃王府里,王府里好不容易迎回一位主子,上上下下俱都喜出望外,于是熙熙攘攘了大半日,直到晚上,喧哗嘈杂的璃王府才沉静下来。
众人沉沉睡去,顾还卿也若无其事的装睡。
等到夜有点深了,她起来换了一身寻常的服饰,然后避开轩辕黛的人,翻墙出了璃王府跑到外面来透气,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
因为一时不知道去哪,所以站在街角的暗影里发愣。
头顶苍穹浩瀚,一轮新月弯弯如钩,羞羞怯怯的洒下淡淡清辉。
陌生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悠然的清风不时拂来一阵栀子花馥郁芬芳的香气,古色古香的建筑在迷离的夜色中露出古意盎然的大致轮廓,一切都显的那么朦胧而富有诗意。
偶有走路歪歪斜斜,骂骂咧咧的醉汉路过,激得路边的野狗不停的吠叫,才打破这水墨画卷一般的宁静与隽永。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入目所及,没有一样是她所熟悉的!
她或举目四望,或怔怔出神,眉目若画的脸上蕴满了浓浓的惆怅与茫然,心头涌动不休的,竟是天涯不知归路的凄凉与无尽的怆然!
还是少了一种归属感,毕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土人氏。
宫少陵白日在自家铺子用完晚膳,觉得无处可去,索性睡了一觉,醒来发觉天早黑了,想再睡却了无睡意,又觉心头不快,于是出来吹吹风,看能不能散出心头的烦闷。
他眼利,刚踱出前街,远远便看到一个肖似顾还卿的身影站在街坊的转角处,他心弦微动,不假思索地加快步伐往这边而来。
顾还卿察觉有人走近,以为是沧海宫的人,立刻敛尽脸上伤感的情绪,眼角一撇,目光微顿——未料到是他。
两人打了个照面,一时皆有些讶然与错愕,且有些好笑,不禁相视笑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也在靖州?”
不约而同的开口,意思大体差不多。
见果真是她,宫少陵的心情莫名的变好,唇角愉悦地弯着,清润动人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温柔:“你离开后我便离开了。”
顾还卿略略有些尴尬,看样子宫少陵去紫霞山庄找过她。
做为朋友,她不辞而别实在不应该,但她之所以什么事都没告诉宫少陵,就是不知道跟他怎么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再加上和姬十二之间弄成这样,她的心情或多或少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委实不愿与人多言。
能再次邂逅她,宫少陵十分珍惜,生怕她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她既不愿提他便不问,只小心翼翼地问她站在这里做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等等。
顾还卿抬头,无意中看到不远处的一家酒肆上挑着一面酒幌,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她摊手:“我没遇上麻烦,也没有什么事,只需大醉一场。”
突然很想一醉方休,说不定能从这种沉滞凝重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从此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宫少陵莞尔一笑,斜挑的眼尾霎时桃花泛滥,俊容生辉:“你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去酒肆独酌总归惹人非议,我家在这里不仅有绸缎铺子,还有一家规格不错的酒楼,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到我家酒楼浮几大白,烹羊宰牛相待,如何?”
那还有什么说的呢!顾还卿正觉自己如漂萍浮莲,不知何处是家?异地他乡能遇熟人,且有个地方落脚,她何乐而不为?
两人说走就走,完全未注意到隐匿在暗处的高挑美少年。
少年肤色如玉,发如墨染,俊美绝伦的面容散发着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一袭玄衣恰如其分的包裹住他颀长挺立的身躯,外罩宽大曳地的玄色披风,披风上用金绣着繁复的古老花纹,愈发衬得他清贵高华,丰神俊雅,宛若暗夜神祗。
只是此人的脸色不怎么好,定定地望着那对披星沐月结伴而去的男女,这厮灿若明珠的眸子仿若结了一层冰,漂亮的薄唇抿成微冷的线条,一脸让人难以捉摸的阴翳与晦涩。
不是姬十二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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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去宫家的酒楼叨扰,也无须宫少陵烹羊宰牛。
只坐在他家绸缎铺的屋顶,吹着习习的凉风,闻着他家院子里的各种花香,静静抱膝,眺望着一望无垠的夜色,默默悼念自己的前世与姬十二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她安静的出奇,沉默的过份,宫少陵怕她胡思乱想,便亲自去灶房寻了一碟花生米,又用油纸包了碗豆黄、玫瑰糕、绿豆糕、核桃酥等几样点心,再加上两小壶美酒,然后才再次上了屋顶。
顾还卿觉得他真是善解人意,酒是陈了二三十年的美酒,甘醇绵厚,口感极佳,花生米喷香酥脆,点心甜而不腻,样样合符她的口味。
对曹操来说,何以解优,唯有杜康。亦会发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慨。
魏子安在《花月痕》里偏道: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王翰也曾以饱蘸激情的笔触,豪气万千地赋下铿锵激越的诗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于一些情痴而言,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以上这些因酒所得的感悟和激情顾还卿皆没有,她安安静静的浅酌慢品,除了两颊微微泛起淡淡的晕红,那双珠玉流辉的眸子依旧清艳流转,璀璨夺目。
宫少陵亦非海量,不过他内敛沉稳惯了,即便喝多了也会处惊不变,何况有顾还卿在则,他担着一分心,自是不肯多饮,只不疾不徐的酌上一口,陪着她凑个趣罢了。
两人静默品酒,各揣心思。
宫少陵思虑再三,率先打破沉默:“还卿,你端午节那天会出来吗?”
顾还卿素手托腮,朝他浅浅一笑,语调慵懒散漫:“怎么,你那天有事?”
她唇红齿白,五官清新脱俗,那抹恬淡的笑容在她醉人的脸庞上轻悄绽放,明媚旖旎的炫人眼目。
借着夜色的掩护与酒的媒介,宫少陵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胸口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膨胀!
一股积压已久的情愫迅速涌上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注意到顾还卿,不过始于一次偶然——甚为惊心动魄的一个偶然,可谓惊鸿一瞥,从此以后,他却牢牢记住了这位与众不同的少女。
她俐落的身手,拦截疯马的彪悍与无畏,以及那份淡定从容、处惊不变的气质,还有她粉黛不施却美的浑然天成的容貌……每一样都能拨动他的心弦,时常在他脑海里回放,令他心潮起伏,浮想联翩。
起初只是缘于好奇——甚少有年轻女子漂亮的像个祸水,身手却好到令一众江湖好汉自愧弗如的地步,于是他派人去打听,想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其实好奇心太强未必是好事,如果没有这次的好奇,他和她以后大约不会有什么交集。
奈何他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在打听到她的一切后,他更加好奇了!觉得这个少女不可思议的同时,对她兴趣浓厚到他自己都难以想像!
他迫不及待的想认识她,结识她,不想与这个略带神秘的姑娘形同陌路。
就这样一步步走进她的生活,有预谋的走近,抱着与她做个普通朋友的心态,逐渐接近她,尽力拉近与她的距离。
而后,一切失控!
随着两人越来越多的接触,他渐渐被她的性格魅力所迷,为她出水芙蓉般的容貌所惑,有点神魂颠倒的感觉,进而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他不后悔那次好奇,却后悔没有早点认识她,不然他可以早点向她表露心迹,不至于弄到进退维谷的局面。
他们之间,顾还卿复杂的身份固然是一个障碍,但最大的障碍却是轩辕王姬十二。
若没有姬十二,他有信心,一切障碍都不会是障碍。
明知这样下去是个错,可他却不想斩断与顾还卿的联系——不轻易动心的人一旦动了心,想收回又谈何容易!
所以他一如既往,仍以朋友及合伙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并表现的若无其事,就是希望顾还卿不要疏远他。
实际上,顾还卿此刻已微醺,她的酒量比宫少陵差多了,而且酒喝的再慢,那也是积少成多,百川归海,加上这美酒的后劲,酒意已有些上涌。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种特别的感觉——醺醺然,犹如置身在令人酩酊的春光里,暖洋洋中带点飘飘然,连精神都放松许多。
见宫少陵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也不说话,她奇怪地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被点穴了?”
“没有……”但跟被点穴差不多!宫少陵如玉的脸一红,慌忙垂下眼眸,并掩饰性的咳了咳。
他的左手不露痕迹按上自己胸口,捂住那颗仍在悸动狂跳的心,故作淡然地道:“此地的赛龙舟远近闻名,每年端午节,许多人老远赶来此地看赛龙舟,我们既然有幸遇上,不去见识一番也说不过去,不如那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顾还卿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可脑子却晃过轩辕黛母子的身影——倘若她要出门看赛龙舟,且不想前呼后拥的话,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这娘俩呢?
她又抿了一口酒,无限烦恼地蹙眉:“端午我未必出得来,如今我不比从前那般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找你的麻烦?”宫少陵微怔,据他所知,陶贵妃不是倒台了吗!难道是姬非晚?
“不是他。”顾还卿摆了摆手,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道:“是黛宫主母子。”
“……”
饶是宫少陵镇定若斯,此刻也惊讶地望着她,显然难以置信:“怎么会?”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