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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招。若不是前辈出现,我李本风又得回娘胎里重造次了。”
三阳真人爽朗笑:“功劳不是贫道的,助你那人在净土山上摘好了桃子等你呢。”说完话,轻轻拍了拍本风的脑袋,起身摇头晃脑地去了。
天香看着三阳真人远去的背影,在地上跺着脚,娇嗔道:“师父,又要去宫中偷酒喝……你答应了皇后娘娘的,今晚要行拜师礼的。”
“好徒儿,不会误的,不会误的……心所有依,我浮尘根……尘根尘根,二所影故……”三阳真人念念有词,其声尚在,人却消失无踪。
春山老爹亦是头回见到三阳真人的真容,听着三阳真人之语,竟觉体内生气已聚,能开口说话了,“今日战,春山方知井底之蛙难窥天境,好惭愧,毕生之学,竟连自保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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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道:“爹爹重伤未愈,回家好好调养才是,不要多说话。”
春山老爹点了点头,看了本风眼。眼神中已是把本风看作天人般:小小年纪,把断剑,硬是从阎王那里抢回了老夫条贱命,唯家脉,香火有续,这大恩,以何而报……
大智等人把本风所扎的担架略作整理,让老爹和本风躺了,慢慢抬着回到了净土山。天香则带着天琴调教出来的班宫女,押着何青改回了皇宫。
净土山上风物依旧。
本风坐在担架上看着,却觉有些异样。他突然想到现在已是深冬了,就算江南湿暖,亦不应该有桃杏李枣,可是,净土山上却是果沉压枝,有几颗树上还是花蕾初绽。
正纳闷儿着,耳边听到了马蹄踏石的杂沓之声。
袁正喜对着本风的耳朵低声道:“叔宝皇帝来了,八成又来耍混了。”
“那几个小子,给我通报,让皇后出来见朕!”骑黄骠冲到众人身前。马上之人,颇不耐烦地挥着马鞭。
众人未及说话,身前身后已是骠骑列阵。
皇家威仪果然不同凡响。
本风瞄了眼那虚胖之人,凭猜也知道他是将散之朝的皇帝。
“大陈皇帝万岁,小民有伤之人,无力迎驾……小民略通医术,看皇上龙体尚存沉疴,不宜枉动火气,宫中御医可有医嘱?”本风看不惯陈叔宝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样子,语带讽刺。
“你们身上都有伤,都是要死之人吗,快去叫皇后前来接驾!”陈叔宝只是瞥了本风眼,见说话之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只是冷哼了声。
几声鹿鸣。
皇后沈婺华从桃树丛中走出,手里端了盘桃子,盘李子。身后的小鹿嘴馋的绕在沈皇后的身前身后,颇懂人性地眨着对可爱的鹿眼,有些不解地看着气势汹汹的陈叔宝。
“都要做亡国奴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摘桃取李,做农喂鹿,朕问你,隋朝已经逼着写降书了,你管是不管!”
陈叔宝火气好大,骑马冲到山坡的桃林中,马鞭掠:“平日里,朕都让着你,不愿与你争执,还道你真能替朕保了江山,哪知到头来,你那佛家三千信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杨坚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数了朕条条罪状,你们……哼,你们不都是大辩士吗,为什么不替朕分辩!”
沈皇后不怒不喜朝陈叔宝盈盈拜:“臣妾见过皇上。臣妾人弱力微,非能挽大厦于将倾之辈……就连皇上马鞭之下的几株草木,臣妾也无力扶助。”
陈叔宝所过之处,片狼藉。树树的桃子滚落在地上,又被马蹄踏得稀烂。
“连你也说朕的江山要完了吗?好,完!完!完!朕这就去烧了皇宫,省得便宜了北胡的那帮畜生!”陈叔宝怒视了沈皇后眼,扬鞭而去。
沈皇后看着陈叔宝的背影:“念起,万水千山,念灭,苍海桑田……你我缘分已尽,只是苦了这天下苍生!”
此语缭绕,天际隐有寺庙钟声传来。
玉手轻撩之际,几株断落的桃枝,慢慢挑起,又现生机。
本风此时方心神回转,心下已然明了,那牧鹿的大士乃是沈皇后。
“渴了吗,来,吃桃子吧。”沈皇后手端玉盘,莲步轻移,每人给了个桃子,“借了天香的桃种,人还你们个桃子。”
“这山上,再难见隆冬之桃了。”沈皇后脸上的戚色闪而过,“人去世事尽,空山难自留。树繁花树落,朝朝旧事朝朝结。”
……
清音过后,已积压多时的雨倾盆而下。
本风等人到了寺庙避雨。却见沈皇后身影已立于净土山顶。
天际通天彻地的道道闪电!
炸雷个接着个!
……
雷电交加之际,净土山下却有道门佛家的顶尖人物在不断聚集。大隋声望日隆的般若寺主持枯叶大师立于处石岗之上,眉头紧锁。
灭南陈皇朝不难,难得却是同气连枝的佛门净地。沈皇后若只是个南朝皇后的身份,枯叶大师今天就不用站在这儿望天了。
“枯叶师兄,你看,那群鹿,你可辩得出,哪些是来自江南哪些是来自江北?”沈皇后虽立于雨中,身上却未沾个雨点。
“还是沈师妹超脱,师兄这说客的苦差就不做了,师兄这趟来又如何,去又如何,不妨就借净土山的灵气,也去吃个桃子好了。”枯叶大师转身欲走。
“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师兄,婺华在等个人,等个不舍的人。”沈皇后眼凝秋水,在雨线朦胧中,看着山下那些匆匆而至的人。
“沈婺华,别再故弄玄虚了,就算你是天纵之才,亦挡不住这场血杀,若真是识大时务者,就立时解散门人,少些枉死的怨魂,也好叫百姓早天安居乐业。”出声之人,话说得冠冕堂皇,人却脸的阴险。
此人乃是独狐皇后暗中培植的五雷剑宗宗主凌五行。凌五行曾独约佛门公认的高手枯叶大师在天莱山苦战七日,枯叶大师以无上心法的韧性险胜,却被凌五行的五雷剑伤了俊朗的面目。凌五行以少枯叶大师个甲子的年龄,敢与枯叶大师硬抗,其潜力当然不可小视。此人约束门下甚严,从不惹事生非,暗地里,却是狠辣无情,所接的独狐密令,从未失手过。
独狐家族派出此等人物,当然是必取之势。
第九章 一朝散,满园芳菲尽失色
天香押着何青改回到建康城,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商家富户的轿子和车马趁夜出城者络绎不绝。
回到皇宫,各宫里的太监和宫女神色慌张地进进出出,打听着宫外的消息,赶紧报给各自的主子。
唯独沈皇后的凤阙宫灯亮如昼,立于宫门的侍卫和太监神色笃定,跟往常并无两样。
天琴已把乐宜公主陈婉请到了凤阙宫里。乐宜公主看到了仪态雍容的沈皇后,很高兴地跟经常陪着她的宫女天音起敲着木鱼,诵读佛经。刚刚过十岁生日的天音是四岁被沈皇后抱进宫的,皇后把她当成了个小公主来养。除了皇后,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她的手很巧,天生的易容大师。沈皇后不在宫中时,座位上的那个栩栩如生的沈皇后就是她的杰作——天音经常会钻到自己捏制的皇后雕像里有模有有样的发号施令——饶是天琴和天香这样的整天跟在沈皇后身边的宫女,也会被她捉弄。
时值战乱,天音的巧技,让各势力暗中派出监视沈皇后的探子摸不着头脑。
到附马府接乐昌公主的宫女和侍卫回来了——只有乐昌公主人,是在半路上找到的。附马徐德言因为躲避已攻到城下的隋军,跟公主走散了。
天音看着泪光盈然的陈贞,很纯真地道:“生死各由天命,皇后说了,隋军来了,都在各自的宫里不动,如果有烧杀抢掠者,就超度他们去西天。”
陈贞不知沈皇后不在宫里,看了眼座位上动不动的雕像,对着雕像不无戚然地道:“皇后,隋军今晚就要破城了,国要破家要亡了。”
天音踮起脚尖,对着陈贞的耳朵,细声细气地道:“净土山有更难对付的人,那儿才最危险,”调皮地朝天琴眨了眨眼,转身,颇是自信地背着小手,冲着宫门道:“天琴姐说了,就算天塌下来亦有应对之策,咱们在宫里,不用做什么,只管念经。”
陈贞方解其意,拿了个蒲团,坐到陈婉旁边,微闭双目,默默地念诵……有心地、无心地、闻所成地、思所成地、修所成地、声闻地、独觉地、菩萨地、有余依地……
隋军破城的消息传进皇宫,妃嫔们也坐不住了,各自找了体己的姐妹,商讨出路。宫里宫外人乱如蚁,没有主子管束的宫女和太监,胆子大的,卷了宫中宝物和细软,逃的逃,躲的躲。
天琴和天香已无暇审问何青改。忙前忙后地把慌得坐立难安的妃嫔接到了凤阙宫。
凤阙宫俨然成了皇宫里最令人心安的地方。
……
净土山的周围,肃杀的气氛更是令人窒息。凌五行代替了枯叶大师的位置,已然成了剿杀沈皇后的统领。
除了凌五行的五雷剑宗,可与比肩的青阙门、玄青派、冥虚谷几乎都是宗主掌门亲临。上清派的何足阳得到消息,领手下门人匆忙赶至,公开打出了反陈之旗。另有未见经传的数十家道门,亦是门中的超卓人物显身。
门派林立中,尚有三十几位已销声匿迹的独来独往的亦正亦邪的厉害人物隐在其中。
如此大的阵仗,竟然,所对的只有个人——蓄谋已久的血杀,似乎失重了。立于净土山上的超卓人物们,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边倒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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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虚谷谷主金圣法王耐不住了,冲着只影独立的沈皇后高声喝道:“念你纤纤女流之辈,这仗不用打了,跟呜去做个知心知意的女弟子,可以逍遥地性命双修,岂不美哉。”此人的南话说得生涩,人也长得古怪。两个鼻孔朝天,张长脸与深海里的比目鱼有几分想象。
他的话音落,众人哄笑。
已立于百里之外云华庵中的枯叶大师,摇了摇头,缓步走进庵堂,打了个盘腿,立直掌印,对着已塑了金体的智仙师妹的不灭佛身,默念了四个字:尘缘已了,便枯念静禅,晋入了内观之境。
……
沈皇后手中只持了只牧鹿的鞭子,山下的那些人的鸹躁,似乎并未入耳。
淋淋漓漓的雨中,她玉臂轻举,牧鞭挥动,声脆响,坡中的群鹿纷纷扬蹄,竟踏出了碎金般的光华。
霎时,万千金线普照山林。沈皇后就在金线中以拔琴之手抚动,竟将山腰中的无名山庙罩在璨光之中。
接着檀口轻启:“李本风,你可愿为师逐鹿?”
本风听得梵音,站起身来,声音发颤地道:“师父,弟子愿意,弟子好喜欢。”接着,喜不自胜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似觉不足,又咚咚地连磕了六个。
本风的心里,千个万个愿意——山下的那些杀气尽现的谷主掌门,在本风眼里成了狗屁,别以为仗着人多,就屈人之志,就算再来十倍,我李本风这师父也认了。
管他天裂山崩,地狱火海!
本风移云般踏着金线,接过了师父的牧鞭,象小时候学着赶马车样,脆脆地当空抽了鞭子。群鹿听得鞭响,撒着欢儿地奔到了本风曾入静内视彼岸的山洞前。
山洞瞬间洞开,又瞬息关闭——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群鹿就这么消失了。
……
凌五行的耐性已到极限,低喝声:“三位门主,请!”
青阙门主,青城门主、百谷门主,强两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