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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瞬间洞开,又瞬息关闭——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群鹿就这么消失了。
……
凌五行的耐性已到极限,低喝声:“三位门主,请!”
青阙门主,青城门主、百谷门主,强两弱,从净土山的后峰扑向了李本风。
沈皇后轻音发出:“喏!”指弹动,道光波带着漂渺的梵声撞向山洞前五根直立的石柱。石柱应声而倒,将三位门主压到了山下。
“徒儿,随为师打坐,不可妄动杀念!”沈皇后身形动,已是盘腿坐于本风身侧,佛手拈叶,打出了起式的莲花手印。
本风心念归,双眼微闭,只道微光,看着师父的手势,慢慢地翻掌,打出了个系山守地的不动根本印。
不可妄动。本风根本就是丝不动——心念有所,暗星映光——他竟然看到了百里之外的枯念禅静的枯叶大师。
击受挫的凌五行,怒立片刻,竟拔身而上,冲至袁正喜和大智所寻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练武崖上。练武崖离山洞概有五里之遥。这样的距离对道行粗浅者来说,比较适合呐喊助威。可是,今天敢来净土山以露头脚的门主掌门,都是调水移石驭剑飞沙的顶尖人物,这样的距离,以意化物,飞剑遥指,是再合适不过的距离了。所率门下的得意弟子就算尚未练成缩地成寸的道行,以自家的功力,提纵运行,十几里的距离,也仅是数息而已。
凌五行选择练武崖,当然是有退有进的算计。练武崖与山洞之间是峭壁林立,更有阔达百米的几道山谷,是个统领下令指挥的理想之地。练武崖比周围的矮峰高逾百米,更可览众山小。
可是,虽占尽地利,他心内却已生惧意——是败念,跟枯叶大师苦战七日,心生的是股初生之虎超越前辈的悍劲,可是,现在,他却对沈皇后的出招无迹可寻无处着力。
对手,真的已经是无迹可寻?凌无行明明听到,她跟枯叶大师说过,在等个人,她心里有不舍,又如何心念无碍?为何选了个看起来呆头鹅般对上乘功法无所知的少年,处此险象环生之境,传出佛家真言。
凌五行心内诸般地不解,心境从先前的狂傲无物下子跌到了谷底。然此人非般人物,此时此境,却仍能露出丝微笑,神色坦然长衫飘飘地等待下去。
青城门中有几位青年俊彦放声道:“凌宗主天人之慧,果然非同凡响,以静对静,看看谁耗得起。”
凌五行心中之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以静对静,实是无奈之举。
金圣法王等得不耐烦了,高声喊道:“道家讲究以真求真,就算对上大罗金仙,也就是个生死的轮回,打过才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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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金轮放出,金圣法王地滚球的身体,倏然弹起,掠过练武崖,罩定本风,炽冽的罡气狂卷而下。
此人看着粗鄙无智,找对手却懂拣软柿子。
本风如坠炽焰之中。全身如万千钢针刺体,疼得几乎立不住身形。心内却如镜映日,灵台的丝清明,无刻离开过师父。苦撑之际,耳中听到师父又发出了清音,仍是个“喏”字,接着,师父的玉影便如落印般映在心所之中。师父玉手轻展,打出了二个莲花手印。
此时的本风,只勉强做到有样学样,照搬照做。听到三个“喏”字时,剧疼略减,猛觉灵台乍开,诸窍旋转,心念灵动,显映虚空,象是另个自己在沐着清凉的细雨。
胸口的那抹星光,围着身体,绕月般,渐渐地把周身的炽焰吸纳了。
直听到九个“喏”字,打出了九个莲花手印,本风始觉手印连心,通体舒泰。
天际,金光破云,轮明日当空,普照群峰。
听到了凌五行的声惨叫,已觉身轻如云与山与石浑然融通的本风方才睁开了眼睛。
练武崖已夷成了平地,凌五行脸色如纸,单腿跪地,身前是滩浓黑的血迹。
他的身旁横七坚八地躺着十几个人。
看到此番景象,本风竟不由自主地冲着凌五行喊道:“不可妄动杀念,浩浩宇宙,层层有天,人道随性由己,天道却不可违,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至凶至恶者,亦有万万千千修行之路……你且去吧,且不可生仇恨之心,若俗念去尽,日后登堂入室,天门可开。”
本风说完话,看到师父露出了拈花般的微笑,心里如饮甘露,“师父,徒儿资质愚钝,刚才光是疼得难以招架了,所学的式子,好象都忘到脑后了。”
“心随自然,所乃有机。”沈皇后轻舒玉手,扯住过本风的手,“走吧,师父要等的人来了。”
两人脚踏碎石,过了山谷的几座铁索桥,慢慢地走到了三清山上。
三清山上有仙子盈立。
立于青石上的仙子,纱飘剑扬,所指的方向乃是东海的某个所在。本风小时候会坐在天莱山上,听说书的老先生讲,东方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海里有瀛洲——可是,求仙寻道的李白说过,那样的地方,烟涛微茫信难求。
仙子的七彩纱衣,好象在画里见到过。东海微波,仙子凌波而出。
“师姐,你怎么领来了个呆头鹅,你看他,还在盯着我哪。”仙子说话了,跟沈皇后的梵音样地眩人心神。
“你呀,世上的男人在你眼里,都是呆头鹅,云清呢?”沈皇后象是位走累了的农家妇样,坐在了三清道观外的石条上,轻轻地脱下芒鞋,倒出了鞋里的碎石。
“师姐,你受伤了……是谁?”仙子伸手握住了沈皇后的手。
第十章 清溪之变
长安城,年庆正隆。正月初三四的日子,街上的百姓穿新衣戴新帽,跨蓝骑驴,正忙着走亲戚。城门守城的兵卒脸上满是喜庆,不时看着城外的官道,等着新的捷报。
皇城里,却是别番景象。文帝杨坚下朝以后,未看到候驾的独狐皇后,便龙行虎步地走到了西内苑。
杨坚看着那只横悬的南海铁木。铁木上常常会站着只红头鹰。自杨坚称帝以来,红头鹰就直跟着他,为杨坚传递绝密消息之用。
细微可闻的振翅声传到了杨坚的耳朵里——是红头鹰回来了。
红头鹰落于铁木之上。杨坚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把碟贡品燕麦赏给了红头鹰。伸手摘下了红头鹰腿上的两根竹管。
打开竹管,看到贴身侍卫赵鹰的所呈的消息:净土山之战,凌五行败,枯叶大师圆寂。建康城破,韩擒虎先入,素、晋王正拟入城。
杨坚仰头看了眼,轻叹了声,“天意难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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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皇后寝宫的间密室里,只白头鹫正在用力地撕扯着条野骆驼腿,听到有人靠近,它警觉地抬起了头。
个刚调进中宫没几天的的宫女,提着桶刚刚运来的苍岩之水,小心地放到地上,慢慢地用杆子,往白头鹫身边推了推。
白头鹫是功臣,皇后的种种密令和手下的消息,有半是靠它传递的。它从建康城带回来的消息,跟杨坚收到的红头鹰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
不过,多加了两条:沈婺华的师承来自东海瀛水洲遮星阁。三清道观云清道长从岭南回。
独孤伽罗病了。不是大病,只是偶感风寒,卧在塌上,皱着眉头喝了碗苦汤。
“皇帝在哪儿?”独孤氏恹恹地问了句。宫女忙回道:“皇上在西内苑。”
“无用之辈!”独孤氏重重地把药汤碗摔到了地上。她心里股暗火不知该冲谁发——虽胜却败,有沈婺华这样个女人存在,隋适朝焉有安稳之日。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枯叶大师曾提到过,沈婺华名义上是佛门中人,真正的师承却是佛门道家皆倍加推崇的海外方山。
瀛水洲遮星阁,小老百姓听都没听到过的名字。就算即将统南北真要母仪天下的独孤氏,也是只闻其名——如果不是贴身侍卫传回的消息,她仍然会当成无稽之谈。
个女人,竟然从容淡定地指挥着个十几岁的孩子,让大江南北等的佛门道派低首。
必胜之局,却成了鹿死谁手的迷局。
……
杨坚听小太监说皇后病了,匆忙从西内苑赶到了中宫。
见到了地上的碎碗,杨坚有些诧异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再叫太医来诊看?”
皇后在塌上欠了欠身,“臣妾只是小病,不用费心,你还有那么多奏章要批……臣妾听到捷报,高兴之下,让我朝多了个岁岁平安。”
“刚才又有奏报,广儿已经进城了,正逼着陈叔宝写降书。”杨坚脸露喜色。
“好……不过,皇上,臣妾在想,南朝向重文轻武,文士云集,要劝广儿严肃军纪,不可乱杀……皇上,陈叔宝当如何处置?”
杨坚沉吟着道:“押解来朝,厚之以礼。”
……
其实,杨坚与独狐氏的这番话大都是废话。杨坚与独孤氏请出般若寺的枯叶大师远赴千里做说客,唯的条件就是皇族不能灭,尤其是对沈皇后不宜用兵。
不知是不是杨坚与独狐氏这两位胸中皆有河山的善谋长划的非常之人,理会错了枯叶大师的苦心,竟然将手中所掌控的佛门道派的领军人物倾巢而出,要以势压人。
结果却非预料之局。
眼下,隋军进城,竟似逼着建康城的各色人等往净土山上聚集。
……
木匠世家的老花家正忙着在净土山上架梁铺草。年夜的那场炫人心魄的凶险之战以后,从大年初二开始,建康城里不断有人拖儿带女地往净土山和三清山上跑。
隋军强悍,受伤的老百姓太多了。春山老爹忙着安居,本风从早忙到晚地救死扶伤,刻也闲不下来。连忙了十几天,等天香护着帮皇宫的御医出来,他才稍稍得闲。
晋王杨广进城了。
陈叔宝井中避祸不成,哆哆嗦嗦地写了降书降表,即算南陈皇朝的终结。
已到了净土山上居于草屋中的陈贞、陈婉两位公主闻得叔宝被擒,禁不住泪水涟涟。她俩这哭,山中的千座草屋登时便哭声片。
天琴听得心中烦燥,叫着正烧水准备给皇后沐浴的天香,跃沟跨谷的到了山下。看到本风和大智用独轮车推着几个木桶走在官道上,她喊了句:“你们干什么去!”
“到清溪运水去。天音小妹妹要浇花呢。”本风睡了个舒坦觉,早晨还没醒,就被天音缠着去看她的天莱山的金叶菊。提到天莱山,本风心里的乡情给勾起来了。跟天音说了好多,他的千年后的儿时往事,天音眨巴着眼睛说,她路过天莱山的时候,看到了好几栋本风哥哥说的那样的房子,房子周围还有条青溪,青溪旁边有金黄金黄的金叶菊。
就这么,天音说起要取了建康城外清溪的水,浇了金叶菊的话,金叶菊很快就开了。本风所想的却是首很著名的反诗:待到秋来九月八,唯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本风非欲杀人也,只求有片地。就象现在,在净土山,跟在师父的身侧,做个厚道的救死扶伤的医生,诵诵佛经,或许,还可以跟再次踏入俗世的遮星阁仙子羿璇师姐谈谈剑道,练练双剑合璧,然后,在时机成熟时,让师父赐婚,美美地得几房娇妻美妾,过神仙般逍遥的日子,此生足矣。
想归想,本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等杨广那厮稳住了京城,就该调兵派将地到净土山来显摆大隋的统天下的威仪了。
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