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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希望我们相亲相爱,彼此友爱,可是,我和你就是不肯表现给她看,就是要让她伤心,让她着急,让她更加记挂着我和你。”
冬天紧紧的裹挟着春天,不许她自由的生长。春天则顽强的想打破冬天的封锁,最柔弱的一棵小草,绿了。最不起眼的一朵小花,开了。春天用一丝一缕的消息,告诉大地,春,来了!
一场战役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起伏,一次相逢能改变三个人的人生轨迹。世间的奇妙,未来的传奇,都集中与此。
关玲玲这几天很忙,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吱嘎”木板床了。白天与黑夜不停的轮回着,而关玲玲已经对此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她的世界似乎缩小成了一张窄窄的破旧的手术台。
凌晨,天光未明。筋疲力竭的关玲玲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她一只手扶着手术室外面的墙,一只手扶着腰,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心里朦胧的不着边际的想着,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当年家中的秋千上,有佳人笑的时候,墙外是不是会有一个‘多情却被无情恼’的行人。傻子,我肯定是累傻了,怎么想起这个来了,是啊!我想家了。终于承认那儿是家了吧!如今,真的想家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云雾,透过冰冷的空气,透过破碎的玻璃,温柔而腼腆的照射在关玲玲的脸上,将她完美的侧影打印在土墙上。
关玲玲转过头,将整张脸对准阳光,迎着太阳走去,站在空地上,停住脚步,仰起头,闭上眼睛,静静的体味着阳光轻抚脸庞的惬意,为她带走多日的疲倦和不安。
一只冰凉的手,颤抖着爬上了关玲玲的脖子,用力扼住了她的喉咙,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她猛然睁开眼睛,一声喊叫让她硬生生的吞回到肚子里。关玲玲小心的调整呼吸,让空气能够顺畅的进出,让声音能够平静平稳的发出,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俺,俺要找人。”
关玲玲从声音上判断,手的主人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东北口音。他很紧张,声调有些不稳,手也在抑制不住的哆嗦,鼻子中呼出的热气,一股一股不均匀的喷在关玲玲的耳朵后面。
“你要找谁?你的身上有伤吧?我是医生……”
“闭、闭嘴,俺没有伤,俺很强壮。你、你再啰嗦,俺就掐、掐死你!跟俺走!”
关玲玲顺着他的手劲儿向左后方退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关玲玲也跟着停了下来。实际上,他已经无路可退,他们的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
“都别动,俺真的会掐死她的。”
随着他的叫喊声,关玲玲又感到了一阵窒息,他的手虽然还在哆嗦,却越来越紧的扼住她的喉咙。关玲玲听到士兵拉开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她拼命的挤出声音,
“别、别开枪,他、他有伤。”
“关医生,我们得救你,顾不了那么多了。”
警卫班的赵班长举起右手,握成拳头,“都有了,注意不要伤到关医生!”
士兵们稳稳的端起手中的枪,瞄准,寻找最佳的射击点,准备射击。关玲玲有些着急,手的主人更加紧张了,她的身体随着手的主人不停的向左向右,忽左忽右。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在关玲玲的耳边呼啸而过。此举激怒了手的主人,他双手紧紧的掐住关玲玲的脖子,怒吼着,
“不许再开枪,否则,俺就杀了她。”
关玲玲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力的摇动着双手,希望士兵不要开枪。见此情景,赵班长赶忙挥动手臂,对着士兵高喊,
“全体把枪放下!”
然后,他两眼喷火,紧握双拳,对着手的主人怒吼,
“小子,你要是敢伤关医生一根汗毛,老子就把你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狗!”
双方僵持不下,关玲玲命悬一线,一个声音高远而清晰的响起,“萝卜,你在干什么!还不放手!”
“连长!连长,俺在找你!”
“放开她!”
“俺不!他们不会放过俺们的。”
“我命令你,放手!”
关玲玲觉得脖子上的压力一松,空气瞬间涌进呼吸道,她用力的呼吸着宝贵的空气,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整齐而可体的国民党军官服,阳光在他的背后伸展,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没有焦点,轻轻的滑过她的脸,整个人看起来既玩世不恭,又略带真诚。
“对不起,您没事吧!”
他伸手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关玲玲,赵班长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只手扶住关玲玲,一只手抓住他的手,
“来人,把他俩都带走!”
“慢着,赵班长,他俩身上都有伤,应该留下来医治。”
“不行,太危险!我必须保护你和其他医生的安全。”
“我是医生。”
“我是警卫班班长。”
“赵班长,咱们解放军是优待俘虏的,对吗?”
赵班长盯着关玲玲的脸,看了好一阵子,最后,点了点头,
“好吧,把他俩留下来医治。但是,为了保证安全,一定要有我的战士在一旁保护你。”
关玲玲对着赵班长轻轻的笑了,嘴巴弯成好看的月牙型,轻声说,
“谢谢赵班长。”
关玲玲的笑容使得赵班长和站在他身边的俘虏连长都出神了,赵班长想,
“平时那么冷静严肃的关医生,笑起来挺好看的嘛!”
俘虏连长想,
“好熟悉的一张脸,似曾相识呐。”
关玲玲带着一脸柔和迷人的笑容,走到被称为“萝卜”的男孩儿面前,柔声细语的问,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害怕了?还是想家了?”
523。第523章 :团聚()
“都不是,俺在找俺地连长,可是,没找到。 情急之下,就、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萝卜抬起头,瞅着关玲玲,看到她的脖子上,他留下的手印已经开始红肿变色了,感觉很内疚,
“医生,对不起!”
“傻孩子,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报告长官,俺不是孩子,俺、俺屁股疼。”
“哄”,四周的士兵和医护人员都笑了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息一扫而空,众人也都笑着各自散开,工作去了。
经过检查,萝卜的伤势不重,弹片擦伤了表皮,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已经感染化脓,需要清洗伤口中的脓液。俘虏连长的伤势相对来说要重一些,他的左胳膊大臂骨折,以及左胸口一根肋骨骨裂,应该是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爆炸波所震裂的,好在没有伤到内脏,没有造成生命危险。
关玲玲熟练而有条不紊的处理好两个伤兵,她和颜悦色,语气轻柔的对萝卜说,
“你要记住睡觉的时候要趴着,不要碰到伤口,伤口不能碰水,按时来换药,记住了吗?”
萝卜咋牙咧嘴的答应着,“是,长官,俺记住了。”
关玲玲对萝卜柔柔的微笑,当她转过头面对俘虏连长的时候,神色和语气自然而然的镀上一层冷漠而疏远的气息,
“于先生,您的伤需要卧床静养,希望您听从医嘱,静心养伤。”
“您认识我?”
关玲玲低下头整理病案,不再说话,她的心里苦笑,“未婚夫,我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夫呀!”
“您认识我?您怎么知道我姓于?”
于修和不屈不挠的追问着,关玲玲不屈不挠的沉默着。最后,还是赵班长替关玲玲解了围,将不停追问的于修和带了出去。
于是,关玲玲除了多了两个伤兵患者,每天也多了一项额外的工作——应付于修和变化多端的追问。
“于修和,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大混蛋。”
“玉芳菲,就算我现在是俘虏,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
“你竟然问自己的未婚妻,她是谁?她是不是认识你?你说,你不是混蛋,是什么?”
三天后,从军区开会回来的玉芳菲,终于告诉了于修和答案,而这个答案让于修和瞠目结舌的彻底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答案——关玲玲,轻烟薄雾一般从眼前飘过,关玲玲是去教萝卜认字的。
“她、她、她……我、我……”
正准备离开的玉芳菲听到于修和结结巴巴说出的几个字,回过头来,目光晶莹闪动,忽然,莞尔一笑,
“你认不出她,却认出了我,很奇怪,不是吗?”
“我、我……你、你、你……”
望着玉芳菲远去的背影,于修和依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心里懊恼极了,可是却只能够尴尬而落寞的,不知所谓的傻站着。
从萝卜的口中,关玲玲知道了,萝卜是个父母双亡,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孤儿。因为本姓罗,所以村里人就叫他萝卜。不知道年龄,不知道生日,没有家乡,没有亲人。于修和的部队经过萝卜的村子时,将快要饿死的他带走,做了自己的勤务兵。
“难怪你会那么不顾一切的找他。”
关玲玲有些出神的喃喃自语,萝卜没有听懂她的话,睁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关医生,啥叫‘不顾一切’?”
关玲玲回过神,温柔的对他笑了。她发现自己真心喜欢这个满口东北话的小弟弟,她想帮助他,
“萝卜,我想认你做弟弟,你愿意吗?”
“啥?”
“我想认你做弟弟,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啊!”
萝卜点头如捣蒜,关玲玲开心的笑出声音。阳光怒放着扑进屋子,满满的装了一屋子的光明。萝卜突然蹲在关玲玲的面前,神情庄严,
“关医生,你没和俺开玩笑吧?你当真要认俺做弟弟?”
关玲玲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温柔慈爱的看着他的眼睛,很严肃很认真的说,
“绝对不是玩笑,只有你答应我两个条件,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
“你说,就是有一百个条件,俺都答应。”
“第一,你要和我站在同一支队伍里,和我穿一样的军装。第二,你要如同对待亲姐姐一样的对我。”
“俺发誓,俺要和姐姐一样当解放军!俺一辈子都会对姐姐好!”
关玲玲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萝卜,轻轻的为他掸掉裤子上的灰尘,拉起他的手,走到书桌旁,
“你原本姓罗,我送你一个名字,”
一边说,关玲玲一边在纸上用毛笔写出“布衣”两个字,
“从今天开始,你有名有姓,你叫‘罗布衣’。”
萝卜伸出粗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纸上‘罗布衣’三个字,笑得眼中泪光闪闪,
“姐,啥叫‘布衣’啊?”
“布衣就是老百姓,无论以后,你做什么都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军人,要把老百姓放在心里。”
“嗯,俺知道了。姐,俺有名字啦!俺有名字啦!!”
看着蹦跳在阳光中的罗布衣,关玲玲的心便如同春回大地一般,明媚清新,舒畅而带着万物复苏的喜悦。
罗布衣的伤好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