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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保姆的离奇遭遇:阿莲的故事 作者:亚非
阿莲的故事 1(1)
厚厚日记本第一页的最上方,清楚地记载着那个日子,那个日子里,我像一只孤单的飞鸟,飞出了家的暖巢,彷徨的孤影掠过苍穹,不知道停歇的方向。
那个单飞的日子是何年何月,我却不想提起,就好像我不想提起那趟专列的车号一样,我只能说,那第一页上歪歪斜斜地记满了激情澎湃的文字,那是我在列车摇晃中记下的。记载时的心情就像那摇摆不停的列车,在激动中奔向未知的前方,那里有红旗飘扬,有广场,有长城,更多的是人。
我只能说,那个日子里,我所坐的列车是专列——保姆专列,从小城巢湖开往首都北京的保姆专列。
巢湖,一个过去让我引以自豪的地方,五大淡水湖之一,玉米之乡,人杰地灵的皖中明珠。
可现在,她成了“保姆之乡”了,无数个姐妹搭乘上这趟专列,成了京城里的保姆。
在家乡,乡下的女孩子除了上大学大都进城市做了保姆。我没考上大学,唯一的选择就是做保姆,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我得挣钱供他们上学。
没能考上大学,父母并没有多加指责,父亲反而有些庆幸,说谁家谁家孩子考上了,为凑学费到处借债;又说就算考上了,又能怎么样,现在找工作难,大学生太多了,哪家哪家的孩子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去了趟广州,一下火车就被人骗了路费,还是父母上广州,到派出所给领回家的。
高中毕业,对一个乡下女孩子来说,算是文化人了,父母也没多大遗憾了,含辛茹苦地把你从小学供养到高中,已经是尽力了。我当初想坚持再复读一年,否则自己太不甘心了。父母有些为难,两个弟弟都上中学了,供养三个孩子读书已让家庭四处举债,好不容易熬出一个来,就算没考上,也是一种解脱,减轻点负担。父亲是一家之主,大事得男人拿主意,平常沉默寡言的父亲第一次给女儿做起了思想工作。拿出农村那套道理来,结合自己耳闻目睹到的大学生就业现实,向我灌输放弃复读的念头,让我跟着他们走进庄稼地里,做个地道的农家姑娘。
对于地里的农活,随着进城队伍的壮大,青壮年男女都走了,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和中年妇女守家操劳,实在忙不过来,有的庄稼地便处于荒废状态。过去传统的一年早晚两季稻谷,基本上都改种中稻了。偌大的村子失去了人气,而我,一个落榜的高中生,在这片近似荒芜的土地里,是一棵异样的禾苗,萎谢的禾苗。
邻居们出于好心,劝我父母说,让女儿到北京做保姆去,比种地强多了。说得也在理,他们的女儿都在北京做保姆,时常寄钱回家,一年算下来,那是庄稼收成的好几倍,年终不回家过春节,雇主还给加工钱。
父母听后,也曾动心,可征询我意见时,我哭了,我说自己情愿累死在地里头,也不到外面去伺候别人。我读书不多,脸皮儿却薄,觉得保姆虽不是过去印象中的老妈子角色,可终究是看别人脸色找饭吃,我接受不了。因为每年春节,我儿时的女伴们从北京回到老家,大都说些她们做保姆的经历给我听,有的人还掉着眼泪说,再不想回去了。可年初七一过,照样都挎着行囊走了,仿佛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丢在了家乡的土地上,一身轻装,又奔向远方的城市。
那时候,我是村子里唯一的女高中生,她们当时都说我命好,父母有远见,不像她们的父母目光短浅,只知道让女儿辍学尽快当劳力使唤。她们羡慕我,说以后考上大学进了城市,那才是真正的城里人,她们虽身在城市,却始终是编外人,是打工妹,是伺候别人的小妈子。也有人在大学老师家做过保姆,在说到大学校园里的那些女大学生时,无不流露出羡慕之情,好似我的明天就是属于大学校园了。
可命运偏偏安排我回到了庄稼地里,我将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将汗水洒在夏日的骄阳下,栽下秋天的种子,又在冬雪皑皑的日子里等待春苗的破土发芽。
落榜后的那半年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夏天收割稻谷,秋天忙于收摘棉花和花生。整日忙碌于农田之间,曾经握笔的手划出一道道口子,曾经坐在课堂里的身躯佝偻成阳光下的弧影,我像一只蜕变中的知了,经受着肉体的煎熬。
阿莲的故事 1(2)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尽管很辛苦,但也很充实,好似将书本里所有的失落都化作了汗水,反馈给大地,然后期盼着大地重塑出一个自我,一个农家姑娘。
然而,等到了冬闲,无事可忙时,望着村子里晒着太阳闲聊的人们,我感到分外的孤独,感觉自己无法适应这样的宁静,煦暖的阳光能照出我的影子,却无法温暖我心头的冰凉。白天我无聊地躲在自己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看小说打发时间,整日闷声不响的,不知自己的归宿在哪儿。从前熟悉的村庄也变得陌生了,我仿佛成了一个外人,感受不到它的亲切。冬日里,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手里的小说——《平凡的世界》,在平凡的文字里,我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农家女孩,从中咀嚼出苦涩的精彩。
好不容易到了春节,在外打工的男男女女们又都回来了,村子才热闹了起来。我刚放松下来的情绪很快又绷紧了,因为父母开始帮我找对象。一个上不了大学的女人,在乡下很快就要被物色婆家的,让你彻底安分守己,成为人妇。
按照乡俗,上门相亲的小伙子要带见面礼的,我坚决反对父母接受这样的俗礼。争执下来,父母最终妥协了,我的意见是:可以见一面,但不能收礼金。初二那天,媒婆领着一个年轻小伙进了门,那男子看上去很斯文,脸上架着近视眼镜,西装革履的,像个读书人。
这媒婆是四乡八邻中有名的媒婆,别看是中年妇女,门路还挺广,听说经她介绍的村姑嫁到城里的,也有好几例。从农村嫁到城市,门当户对的旧俗是被她打破了,自然成了名人了。这不,知道这家姑娘是个高中生,投其所好,就把戴眼镜的领上了门,也算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吧。
一家人招待客人吃饭时,媒婆正式介绍了他,才知道他跟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早我几届,当年高考考上了大专,后来不知为什么中途退学了。原因不好问,媒婆只说他在北京一所大学里开小吃部,生意不错,几年下来积攒不少钱,家里都盖上楼房了。小伙话不多,有点腼腆,是个老实人,说话没有媒婆那般夸张,说自己在大学卖早点和夜宵,起早贪黑的,挣点小钱很辛苦。看上去人很实在,父母觉得他人品不错,私下问我感觉怎样。我说,人家在北京大城市做生意,我一个种地的怕高攀不上。
我算是回绝了,根本没考虑对方是否适合,没有理由的拒绝。我根本没心情打理自己的婚事,对我来说,那实在太遥远了。这场见面很冷清,媒婆显得很扫兴,跟我父母唠叨着,说你家这丫头眼光高着哩,书念多了不见得就是好事。临走时,那小伙跟我私下聊了几句,说他也是领父母之命来相亲的,自己还没想到娶媳妇的事。不过,有句话倒是打动了我,他说像我这样的,没考上大学老呆在乡下也不是个事,应该想想出路,去外面走走,开开眼界,谋个事做总比蹲在地里强。他道出自己的理想:将来等钱攒足了,就到县城里买套房子,开个饭馆。
他话虽不多,却透出道理来,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成了井底之蛙,离开学校才半年,我的视野只局限在村外的一亩三分地上了。我便问起北京来,在那找工作容易吗?他说那地方人很多,天南海北的,在北京的老乡也不少,有做小买卖的,有像他这样卖小吃的,只要肯吃苦,赚钱的机会是有的,在北京安徽老乡中的女孩子大都做保姆,北京人很文明,不歧视外地人,就算是做保姆的,也同样能得到尊重,都是靠劳动吃饭。最后他还提到某某也是保姆出身,现在都开公司了。
他的话让我开了眼界,涌起想到外面见见世面的冲动。他将手机号码告诉了我,说以后若是到了北京,给他打电话,他呆了不少年,比较熟悉,到时候需要帮忙只管说一声。
相亲一场非但没让我死心塌地将自己交付给一个陌生男人,反而触动了我早已按捺下的不甘心,我开始心动了,憧憬中的北京变得不再遥不可及。
阿莲的故事 1(3)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在京打工的保姆们都来我家里串门,得知我没考上大学,都过来安慰我。她们都是我孩童时的好姐妹,大都是初中辍学的,有的小学都没毕业,大家都劝我跟她们一道上北京,先去看看,不一定非要做保姆,摆个地摊也能赚钱。听她们的口气,一个高中生做保姆实在是可惜,即便我没考上大学,也不至于跟她们那样伺候别人,有知识就多份机会,相比之下,只要我到了北京,就一定能找到工作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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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春节几天里,人们大都是在串门中度过的,离开家乡一年的打工者回到村里,自然要在村人面前多讲讲在城里的非凡遭遇,浮夸卖弄间,迎来留守人的羡慕之色,也满足了他们农民式的虚荣。
那段时间里,也有些男人来我家串门,给我父亲递上一根牌子响亮的香烟,坐在那里就侃上了,见多识广,也就油嘴滑舌了,好像从他们嘴巴里吐出的都是神仙般的生活,逍遥自在,不劳而获。他们有的卖衣服,有的干建筑装修工,更多的是卖小吃,个个得意洋洋的,指手画脚,滔滔不绝,竟然说读书上大学没大用途了,那人才市场上找工作的大学生多如牛毛,并说那些大学生在人才市场上工作没找到,跑到他们的摊前吃的玉米馒头可不少,哪里人才多,他们的三轮车就往那里蹬。好像北京满地都是人才,又满地残留下玉米包子皮,将钞票塞进了他们的口袋里。说到即兴处,居然动员我的父亲别让儿子上学了,到北京蹬个小三轮也比种地强。
父亲总眯缝着眼不吭声,说到自己儿子时才插上一句:不能半途而废呀,毕业再说吧。
尽管知道他们的话很是夸张,可我也觉得自己是鼠目寸光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至少他们走出去看到眼里了。我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仅浓缩在电视屏幕上,我所到达的最远城市也就是巢湖,巢湖之外的事真有电视画面上那般精彩吗?真如他们所描绘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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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2
前些年的春节,我一般不去亲戚家串门,常用看书来搪塞家人,喜欢一个人静静呆着过完寒假。在乡下的亲戚中,舅舅为大,这个春节我去了趟舅舅家,就在隔壁村。表哥夫妇都在北京打工,我很想听听他们的意见。表哥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从不遮掩,他的话会让我更理性。
表哥是北京工地上的建筑工,每逢春节他都回不来,因为年关是讨工钱的关键时候,他们要守在工地上等一年的工钱。表嫂通常是一个人回家过年,她就是做保姆的,工钱比不上表哥,但能每月按时发放,所以每年春节也算是赚到现成钱了。听母亲说,表哥在北京常受媳妇气,原因是他每月从工地上领到的零花钱太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