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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却却也不无道理
第232章 奈何奈何(上)()
青山绿水、飞鸟走兽;丛林密布、小溪成行;山石嶙峋、松柏铮然;灌木没人、花草飘摇,等等
这些都与绝谷无缘,唯有高天之上碧空白云、朗日清风犹在,但却也难降下小谷之中。再美丽怡人的景致,被九阴煞气浸淫无数年,也会变作人间地狱、生物绝迹之处。
天下平衡矛盾,有极美便有极丑、有极善便有极恶、有极富便有极贫、有极和便有极凶相辅相成、对立存在,如果黑白两面一样,谁人又能说这不是天道至理所在?
一片血红血红光芒,包裹着三个人冲入绝谷,孟逸侯一早就撑开清血宝鉴的血光,以魔宗至宝抵抗天地至煞。董湘洬跟在最后面焦急悲恸;栖凤公子如履薄冰般紧随着孟逸侯,虽有宝光护体却吓得半死,以自己平日练功之地与此地相比,简直成了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越来越接近绝谷中央,血光外的黑色煞气反倒越来越淡薄,孟逸侯越来越奇怪。刚来之时尚且听到尸魔嘶吼之声,怎地入谷之后却甚为平静、声息全无。
薛文清被诛了?不会呀,如果尸魔伏诛,那凌秋水和萧南天不出来,还停在谷中作甚。
难道二人已被害?也不可能,若二人被害,尸魔怕早已冲出绝谷。
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栖凤公子本来紧贴的身子,赶忙向后撤了一点,而董湘洬是懵懂不知,还是一脸的悲意。孟逸侯心里越来越不安,赶忙招呼二人,加紧向中心冲去。
不过片刻,三人眼前煞气一扫而空,前方豁然开朗,谷中情景历历在目。还未来及松一口气,孟逸侯就双目一凝,看到了令他几欲昏厥的一幕。
腐尸状的薛文清正大张着烂唇,伸出孤零零一条残破枯臂,向前方不足五丈处的两团人形黑影扑去,兴奋的吼吼直叫。
一条人形黑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而另一黑影前围着一把丈许黑剑飞舞,人影中传来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南天薛文清你该死”
这两条黑影,不是凌秋水和萧南天还能是谁!
眼见萧、凌二人被煞气包围,正苦苦抵挡、状况未卜,而尸魔薛文清大嘴、枯手近在咫尺,二人眼看着即将惨被虐杀,孟逸侯气血剧震、惊骇欲绝。
“血海弥天,起!起!”
孟逸侯几乎语无伦次的双手急搓,撒出一片血光罩向两条黑影,嘴里厉呼:“薛文清!住手!住手!你夫人湘洬在此!”
他几乎要闭上眼了,若是凌秋水和萧南天被诛,天知道无霜真人会做出什么来!那时别说什么大计了,怕是天山众人雷霆盛怒之下,直接就把薛文清轰得渣也不剩,说不定因为自己之故,魔宗灭门也未可知。
身为魔宗弟子的孟逸侯,此时荒唐的几乎就要祈祷仙佛保佑了,他身后的董湘洬如梦初醒,惊呼大叫:“文清夫君!夫君在何处?啊”
却是董湘洬在孟逸侯身后探头,一眼就又看到形状可怖的尸魔,吓得蹲坐于地。
不过,也幸亏是她这一声惊呼出口,本来直欲撕碎面前二人的薛文清,闻言浑身烂肉一颤,手上动作戛然而止。
第233章 奈何奈何(中)()
破碎的残躯借掠空之势一跃,“呯”的一声,飞沙走石,落在三人之前、血光五尺之外。
“湘湘”
薛文清好像又恢复了些神智,双目红芒狂闪显得激动至极,直勾勾的看着跌在地上的董湘洬。孤独的右臂摆来摆去,也不知在比划什么,嘴里呜呜作响,似在哭泣一般。
孟逸侯见四周真空之处极广,便收了清血宝鉴的血光,身形一起扑向两团黑影,留下栖凤公子和董湘洬直面尸魔。
刚才罩在血光之中,栖凤公子还看尸魔不真切,血光这一撤去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马上嚇得面色惨绿,“哇”的一声呕吐出来。他修炼之时早就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吞噬过多少精血,干尸白骨不知见过多少,可从未见过这般惨绝人寰,半人半尸、不人不尸的尸魔。
明知眼前尸魔就是薛文清,可哪里还能找到薛文清昔日片丝半影、身形气度。残破的手臂吗?开裂的胸腔吗?蠕动的腐烂脏器吗?还是一堆碎肉的脸庞?
那个俊俏风流、朗朗而谈,傲骨铮铮敢直面训斥自己的薛文清,就是眼前比妖魔还丑陋百倍、比恶鬼惨烈万分的尸魔吗?
一时间,栖凤公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了,本以为亲眼见到薛文清化为尸魔,自己应喜不自胜,总算大辱得报。但现在真的对面而立,他才荒谬的发现,自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本来该喜的,可为何自己会心生怜悯?若是该悲,又为何心里会有丝丝快意?栖凤公子生平第一次错乱了,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才好。
董湘洬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本来心灰若死般的她,乍闻自己可令夫君恢复原貌,还曾欣喜若狂。只要可令夫君复生并恢复本来模样,还他一个清清爽爽佳公子本色,纵令自己剖心以救又算得什么?甚至,本来还以为已见过化为尸魔的夫君一次,再次相见也能接受,起码不至于害怕。
哪知,这次再见,更不如上次。
本能的恐惧和彻骨的感情孰重孰轻?到底哪个能动摇哪个?董湘洬悲哀的发现,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面前的尸魔曾是自己至亲爱人,是自己托付终生并誓死追随的夫君,为什么当他真的死后,自己会这般恐惧?
我们不是曾经说过,不管对方贫穷、富贵;健康、病残,哪怕化为戾鬼,也要一世相爱相伴的吗?
是自己不够坚定,还是现实太过残酷,令自己不能坚定?为什么不坚定,是惧怕现实真的就是事实、还是自己根本不愿意去接受这事实?
既然惧怕,为何不现在逃开,再不相见;既然不愿接受这现实,为何不干脆放手,还要抱着一线希望,赶来以命相救?
无比的恐惧,真能击碎一切吗;生死相守的真情,现在真的不堪一击吗?自己还要不要以命相救,有勇气做么?值得做么?深情可以战胜恐惧,让自己不顾一切、不计代价、不问后果的,坚持做下去吗?董湘洬仰天欲呼,却根本出声不得。
天地无情,没有的是私情,不会为一人而变;天地又有大爱,泽被苍生、平衡万物,于万物均有一线生机。萧南天如是、凌秋水如是、孟逸侯如是、薛文清如是、董湘洬如是、连栖凤公子也如是,人人都如是。
可生机在哪里,能否把握?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难以强求,奈何!
第234章 奈何奈何(下)()
血光包围着两团黑影,想尽力消除化去煞气,却始终无能为力。
刚才薛文清吐出的那口煞气,不是普通的九阴煞气,而是九阴夜叉本命的九阴绝煞精元,吐一口、少一口,再无法恢复。
孟逸侯血光虽然也属至阴至寒之气,但面对这已经黑中泛紫的本命绝煞,也是无计可施,仅能包裹不能消融。急得他跺脚叹气,恨不得不理什么大计,直接轰杀了薛文清算了,可心中偏偏还有一丝期望,希望二人有一线生机安然度过。
现在的凌秋水,当然听不到孟逸侯的心声,就是听到了也顾不上回答,他业已封闭神识,全身心投入到体内各处。
秋水长天决急转不休,剑脉也早已全开,平日如涓涓细流的真水剑气,此刻在经脉中犹如滚滚江河奔腾。丝丝的紫黑煞气,不断从体外渗入体内,体外的柔水剑诀和止水剑早已容纳饱和。而这煞气他感觉更比之前粘稠数倍,几乎如固态一般,真水剑气想溶之净化,甚是艰难无比。
不错!真水剑气是可溶万物,不过也要看容纳之物量大量小,就如水桶一般可容水而不溢,但若水大也足以撑破水桶。
性命要紧,也顾不得许多了,自己人生才刚开始不久,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未经历、未体悟的,早早而亡这算什么。
真水剑脉大放清明白光,上通灵台、下贯紫府,连他平日里不常用的剑脉周天都用上了。煞气沾染之下,体内真水剑气逐渐变浑浊,再由浑浊变深,深到发黑、黑至发紫,而消融却远不及变黑的速度。
慢慢的,全身经脉中除了剑脉之外,所有的原本透明如水的真水剑气,已经全部紫黑,可渗入身体的煞气还未停歇。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一瞬、也许年余,凌秋水只觉体内溶入的煞气也已经饱和,无法再溶。
围在体外的煞气当然不愿罢休,还不断涌入,最终竟凝成了一束黑流。这束黑流在全身经脉中肆意流转,如入无人之境,最后竟侵入紫府,把已放出剑婴空空虚无的紫府占满,不留一丝空地。
黑流在紫府中盘聚了片刻,便掉头直上,企图入侵剑脉,可真水剑脉岂是普通灵脉!
剑脉一缩一张,产生了无匹的旋力,宛如水中漩涡一般任紫黑煞气如何厉害,却只能被漩涡借力旋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黑流无奈,身不由己的被旋得甩了上去,借势居然无巧不巧的上冲,冲入凌秋水的灵台识海中。
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惊变中的惊变,或者也许是天意中的天意、机缘中的机缘。凌秋水胆战心惊、哭笑不得,他现在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一旦灵台识海被破,还不如剑脉被废,别说胡思乱想了,直接连想什么都晚了。
凌秋水心中哀叹一声,第一次出山门就惨遭煞气冲脑,自己走得这是什么运道!师尊保佑,千万不要变得如薛文清那般模样。
第235章 断神断心(上)()
常言道:福之祸所附、祸之福所依。正在他闭目等死之际,紫黑煞流如墨汁一般,浸入到了识海太清湖水之中。
粘浓的黑流,灵蛇般在清澈湖水中游走,不亦乐乎,逐渐游走到了太清湖中央。太清湖依旧深澈通透、平静如镜,黑流注入其中全当未见,真水剑气能容万物果真名不虚传,连朵水花都未荡起。
熟悉了识海环境,黑流接近中心,正打算疯狂肆虐一番,惊人的异变陡然发生。
黑流没料到、凌秋水没料到、孟逸侯没料到、恐怕九天仙佛都料不到。连凌秋水自己,恐怕都忘记了,自己识海湖中还有一物,玄冰结晶状的一物。
此物,就是他初次带萧南天去无泪峰寒池修炼后,用真水剑气压缩池水所得。或许不该是他想得,而是那物主动钻入他识海,一进到太清湖中便凝结聚合成冰晶。之后,便一直呆在其中、动也不动,即无害、更无益,无忧无扰。
一晃四年过去了,凌秋水即便在修炼之中,识海太清湖如何波澜万千,玄冰结晶从来都是岿然不动。久而久之,他也没做理会,以后甚至都选择遗忘,再没想起它来。
哪知今日性命关头,从未有过动作的冰核动了,这一动不要紧,冰核之中产生了无匹的吸力。本来如游鱼一般自得其乐,识海畅游的黑流,好似碰到了巨鲸吞水,“咻”的一下被吸入冰核聚成一团。
还没等黑团再挣扎一下,冰核散出了无穷的寒气,瞬间将黑团冻结凝固,变作了一个黑色晶核。晶蓝玄冰在外、幽暗黑核在内,如冰中藏珠一般,黝黑深邃连光线都不反射。仍未算完,黑核外层的玄冰又砰然化为无数光点,散于凌秋水全身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