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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骂了一阵,言归正传,聂小菊说:“不过曾德平说的也确实是那么回事,谁见过哪个单位的一把手没配专车司机?别说堂堂正正的农业局,一些副处甚至科级单位一把手都配了高档专车,上下班都由专车接送,那派头比中央首长还要足。我们九中就有一位老师的丈夫在市里一个什么拆迁办做主任,仅仅一个小科级,也配了专车,而且是本田的,想想堂堂正处级农业局局长都没专车,还不如一个科级拆迁办主任,这不是开国际玩笑么,说出去恐怕谁都不相信。”
聂小菊的话使杨登科信心更足了。他也知道董志良至今没配专车司机,是对局里的几个司机没底。刁大义差不多都快成为他的专车司机了,只怪他经不住考验,出了这件公案。这也说明董志良拖着没定刁大义做自己专车司机,既是谨慎,也是有眼光的。现在刁大义这个对手已不再是对手,胡国干将红旗开进田里的壮举尽人皆知,小钱则稍稍嫩了点,如果董志良没完全打消配专车司机的念头,首选自然是他杨登科了。而且曾德平做了办公室主任,在吴卫东和刁大义的公案上,他可是最大的赢家和受益者,他又是绝顶聪明的人,估计他也是会促成这件事,而不会过了河就把桥给拆掉的。
见杨登科闷着不吱声,聂小菊忍耐不住,说:“怎么不放屁了?”杨登科就把刚才的想法说了说。聂小菊说:“看你都想到前面去了。我也替你分析过,董局长肯定从迈进农业局那天起,就开始注意你们几个司机了。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可能看上了刁大义,想不到那家伙自取灭亡,倒给你留下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接着两人着手研究如何才能抓住这个机会,接近董志良。开始认为应该到董志良家里去拜访一次,探一探他的深浅。只是上人家的门总得找一个由头,准备些见面礼什么的。聂小菊故意逗杨登科道:“准备什么?准备个大红包?”
一听红包二字,杨登科就头皮发麻。给吴卫东和康局长送红包都送怕了,杨登科至今心有余悸。何况跟董志良打交道太少,摸不准他的脾气爱好,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杨登科于是苦着脸说:“你别出馊主意,这辈子我再不会给人去送红包了。”聂小菊乐了,说:“你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送红包送出了后遗症。”
杨登科无心开玩笑,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办什么事,比用钱开路更有效的手段确实还不是太多。”聂小菊也收住脸上的笑,说:“我看是不是先做些外围工作,比如了解一下董志良的社交圈,看看哪些人跟他交情深,然后通过这些人慢慢向董志良靠拢。这叫投石问路,步步为营,胜算会大些。”
杨登科也觉得目前大概只能这样了。目光盯着聂小菊俊俏的脸蛋,心想别看这个女人天天呆在学校里,考虑起问题来,还挺来事的。直盯得聂小菊都不好意思了,嗔道:“不认得我了?”杨登科有些情不自禁,搂过女人,在她脸上猛啄起来。
两人开始暗中全方位打探董志良,看看有什么人跟他沾亲带故或瓜牵葛连。通过内查外调,发现董志良出身寒微,是自己苦读考上大学离开农村的。大学毕业后进了市委大院,在政策研究室写了多年毫无实际意义的理论文章,只长白头发不长行政级别。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做了市委分管党群的郑副书记的秘书,才解决了副科,继而又享受到了正科待遇。给领导做秘书,自然不会吃亏,郑副书记退下去前将董志良下派到了区里,先是组织部长,接着是党群副书记,三年前又做了区长。据说本来是要做区委书记的,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市国土局局长捷足先登,把区委书记的位置挪到了屁股底下,因为国土局局长曾做过现任市委张书记的秘书。做了区委书记,一般都会进市委市政府班子,而到了市里的部办委局,进步起来就困难些了。不过郑副书记在贵都市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张书记为了平衡关系,给郑副书记许过诺,董志良先到农业局过渡一下,市里换届时再作安排。
董志良这种身世的人,城里大概不会有什么亲戚,杨登科把着眼点放在了董志良工作过的单位。到区里问了问几个自己比较熟悉的司机同行,没有谁弄得清楚董志良做区长时到底跟谁的私交深。还找了曾给董志良开过车的司机,他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肯透露半点线索。杨登科只得回头去了市委政策研究室,却发现董志良在那里工作时的同事不是调离就是外放走了,有几个离退休干部,有的进了公墓,有的躺在了医院里,毫无可用价值。后来杨登科想起董志良做郑副书记秘书时,人事关系归属于市委办,自己跟里面一位姓马的科长倒是打过几回交道。可兴冲冲跑到市委办,找到马科长聊了聊,他好像跟董志良的关系也不怎么铁。
没想到找一个跟董志良有些交情的人这么困难,杨登科不免有些泄气,差点对这事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十八
这天胡国干和小钱他们出车去了,就杨登科呆在司机班里,曾德平走了进来,说:“据说最近杨科常在市委那边走动,有什么收获没有?”
杨登科心想,曾德平的鼻子也真长,自己去了两趟市委,他就嗅到了,却矢口否认道:“谁说我去市委走动了?我不是天天待在你眼皮子底下么?”曾德平说:“你急什么急?去市委走动又不是什么丑事,有啥可隐瞒的?如今这社会,惟有哪些只知道天天呆在家里守老
婆的人,人家才瞧不起,认为你没本事没出息。你不见大家见了面,相互问候的时候,不是说刚到市委向领导汇报工作出来,就是说在政府院子里跟领导打了一晚上的牌,好像不把市委政府和领导挂在嘴边就没面子似的?“
杨登科挠挠脑袋,还真如曾德平说的,现在的人就喜欢抬出领导来炫耀,仿佛只要嘴里时刻挂着领导,就说明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似的。杨登科也就开玩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去市委走动了,给你当主任的脸上添了光彩,你要奖励我一番?”曾德平说:“你走动得还很欠缺,还够不上奖励的资格。”
杨登科在曾德平话里听出了些意思,忙过去关了门,还打了倒锁,回头悄声道:“领导发指示吧。”曾德平莞尔一笑,不紧不慢道:“有一个人虽然不是大领导,不过你还是不妨去找找他。”杨登科立即睁大了眼睛,说:“谁?”曾德平说:“你想知道是谁吗?”杨登科说:“当然想知道,你说出他的名字,我喊你一声爹。”
曾德平的屁股在椅子上顿一顿,伸了一个懒腰,说:“我不要你喊爹,这个爹字不能当肉吃,也不能当汤喝。”杨登科笑笑,立即出了门。五分钟后再回到司机班,杨登科腋下已经夹了一条精装白沙烟。曾德平见烟眼开,嘻嘻笑道:“这还差不多。”伸手来拿烟。杨登科把手往身后一藏,说:“现在不行,你先说说那人是谁。”
曾德平笑着点了点杨登科的鼻子,说:“你这小子。”然后附在他耳边,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来:于建设。
杨登科眼睛亮得都快成为舞台上的探照灯了。是呀,自己怎么却没想到这个于建设呢?
原来于建设在郑副书记身边做司机时,正是董志良做郑副书记秘书那几年。杨登科还记得于建设是董志良离开郑副书记的同一年转的干,不久便被安排到市委行政科做了副科长。此后两个人虽然不在郑副书记身边了,但交往一直非常密切,听说每次董志良到郑副书记家里去,都要把于建设叫上。杨登科深知,如果能跟这个于建设拉上关系,他再在董志良前面说句话,那肯定是非常管用的。只是于建设给郑副书记开车时,杨登科虽然跟他打过交道,却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知他会不会帮这个忙。不过杨登科想,今天曾德平既然提到了于建设,他肯定跟于建设有些瓜葛,于是连忙双手把烟递到曾德平手上,说:“感谢高人指点迷津!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曾德平将白沙放在手上翻过来覆过去地把玩着,说:“用于建设三个字交换一条精装白沙,这生意做得嘛。”杨登科说:“不仅仅是这条烟,我还要请你嘬一顿。”曾德平说:“行啊,走吧。”杨登科说:“急什么?你又不是从灾区来的。”
曾德平看看表,说:“都快十二点了,可以动身了嘛。”杨登科说:“中午太仓促了点,是不是另外选个好日子?”曾德平说:“不是好日子你就不吃饭了?又不是筑屋上梁,娶妻嫁女,非得黄道吉日才行。”杨登科说:“至少你得打一个电话,先跟人家约好时间地点吧?”曾德平明知故问道:“约小姐?”杨登科说:“小姐不用约,随喊随到。”说着拿过桌上的电话号码簿,翻到市委那一页,揿了行政科的号码,然后把话筒递到了曾德平手上。
听曾德平跟于建设说话的口气,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同一般,说不定曾德平做上这个办公室主任,于建设还在后面起过一定作用呢。杨登科又想起曾德平说过的要想想办法的话,原来是要通过于建设,拉近自己与董志良的距离。
下午五点半,于建设赶到红粉酒楼时,杨登科和曾德平已经候在那里了。因为曾经是同行,于建设也认识杨登科,不用曾德平介绍,两人一上来就又点头又握手,挺亲热的。很快服务员上了菜,三个人端起杯子,按贵都市机关规矩先齐喝了三杯。接下来杨登科起身敬于建设的酒,于建设并不客气,端杯喝下。见杨登科还站着,便说:“杨科你坐你坐,屁股一抬,喝酒重来。”杨登科说:“一齐重来。”于建设笑道:“哪有这样的事?我坐着一动不动。”转身也跟曾德平碰了一杯。
这么一来二去喝了两轮,于建设望望二位,说:“今天你们这么客气,想必有什么吩咐吧?”杨登科正要如实道来,曾德平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抢先把杯子举向于建设,说道:“什么吩咐不吩咐的?今天闲来无事,兄弟几个聚一聚,说说话,图个快活嘛。”
杨登科懂得曾德平的意思,酒还没喝到位,就向对方提请求,便显得俗了,这酒哪里还喝得出真情实感?果然于建设对曾德平的话很受用,爽快地干了一杯。又让小姐续了酒,回敬曾德平道:“曾大主任,这是我敬你的。”
杨登科不敢怠慢,也举了杯去敬于建设。
于建设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顿酒并不像曾德平说的纯粹是兄弟相聚说话。想起曾德平当主任之前就提着烟酒和红包找过自己,他特意替他到董志良那里去活动过,于是酒到半酣之际,于建设主动把董志良的名字搬了出来。
这岂不正合两位心意?曾德平接话道:“我曾某人没有你于大科长帮忙,董局长会让我做这个主任吗?以后你见了董局长,还得继续给我还有登科说说话。”杨登科也说:“于科肯在董局长前面替我们说句话,那我们在农业局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于建设在两位红得泛光的脸上瞟瞟,笑道:“那行啊,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要他来陪你们喝酒。”拿了手机做着要拨号的样子。
曾德平按住于建设的手,说:“免了免了,我们哪里敢要领导来陪酒?”杨登科拍于建设马屁道:“于科你就是我们的领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