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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儿子了吧。”
顾盼安慰她道:“洛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外面多闯荡闯荡,方不负一身本事。”
洛玄音自然记挂洛晖的安危,叹口气道:“晖儿也不是没出过远门,但这回是上战场,世间的母亲谁愿意让儿子去战场上和人拼命。”
顾盼笑道:“大公子修行多年,又有许多生死兄弟,可不是寻常武夫可比。姐姐尽管放宽心,大公子为朝廷效力,早晚封侯万里,你也好母凭子贵。”
“我不困了。我出去走走。”
洛玄音说着穿衣下床,顾盼虽然想多睡一会儿,却不愿放弃和洛玄音拉近关系的机会,“这时候外面冷的很,姐姐如果闷的话,弹弹琴,吹吹箫,岂不甚好?”
洛玄音摇头道:“有你这位方家在此,我哪好意思献丑。”
顾盼可是罗刹海市鼎鼎有名的牡丹花魁。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洛玄音虽然也略谙此道,比起顾盼确有一些距离。
“姐姐太谦了。其实吹箫弹琴最重要的是心境。我在技法上或许比姐姐稍胜,心境却要差远了。”
罗刹海市本来就气候严冷,如今正是深冬,草木萧索,天寒地冻,这大早上的外面的寒冷可想而知。
顾盼也知洛玄音体质不好,如果再到外面着了凉更加麻烦,便撺掇着她抚弄丝竹。
乐器便如人的喉舌,演奏到了高明之处,和说话一般无二,不论何种心情都能自如地表达。欧阳修说弹奏可以治愈幽忧之疾,箫笛则暗含炼气之法,道家的长啸便是吹箫之法,王维诗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并非弹完琴再长啸,而是以啸声和琴音相和。
顾盼和洛玄音和奏过,两人都懂得琴箫之技,相比之下,洛玄音箫技比琴技稍胜,顾盼则两者皆长,是以由洛玄音吹箫,顾盼抚琴。
“姐姐想吹什么曲子?”
顾盼调好琴弦,等着洛玄音示下。
“随便吧。”
洛玄音心思纷乱,但她在箫技上的功夫也非等闲,而且心性专注,吹了几个音,一股清幽玄远之气顿时荡漾开来。
顾盼微微点头,她的技艺是卖弄于人前的,虽然极为圆熟,却少了几分天趣。洛玄音的箫声却透着几分生涩,一如她的感情,欲语还休。
明钦对音声之道无甚研究,不过音声之道阐发的也是阴阳刚柔之气。未必如钟子期,一听俞伯牙抚琴,便知巍巍乎在高山,还是洋洋乎在大海,但是声乐中表达的感情却是易于感知的。
中夏向来有诗乐同体的传统,《诗经》《乐经》同为六艺之一,孔子删诗正乐,雅颂各得其所。孔子重视诗乐的教化作用,提出诗道温柔敦厚,真不愧为先知先觉。
中夏的诗词汗牛充栋,名家辈出,可惜一自西学盛行之后,便弊坏不能复振。
诗乐在后世分道扬镳,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本来《诗经》乐府,都是可以和以弦歌的。文人能诗不能乐,利用乐府旧题拟作,题目与内容往往毫不相涉,感情基凋也大相径庭。
宋词原本也有歌唱的属性,后来文人争填新词,和词牌也毫无关联。所谓词谱只是新式格律,和音乐无甚关系。
新学健将诋诗性,而不能被以弦歌,广为传唱,也是一重要原因。
文学和音乐皆有神理,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音乐和文学的搭配能成为最为普遍的形式,也可见感染力的强大。
相比之下,音乐带给人的感受更为直观。很多人不识字,自然无法欣赏文学作品。即便是好的文学作品,也未必能得到一致的赞赏。很多文学家活着的时候籍籍无名,直到故去多年,偶有异世知己代为褒扬,才如拨云见日,得到普通大众的追捧。
曲高而和寡,音乐又何尝不是如此。引商刻羽,杂以流徵,世间几人能懂?
这也是自然之理,没什么好奇怪的。
顾盼和洛玄音的技艺达到何种境界,恐怕只有内行才能略通一二。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多数人也只是随声附和而已。而且太高深的时候往往让人望而却步,精神追求本来就只是一种选择。
明钦虽然观察着两女的动静,注意力却没有离人。这个人出现的甚是蹊跷,明钦也在猜想他的身份。路北熊收复海市城,金乌教的势力全面退却,城中虽然还有不少虞渊的人员,但洛玄音和金乌教并无过多来往,金乌教的人应该不至于找到她身上。
罗刹朝廷主政数百年,虽然越来越不得人心,却还以正统自居,而且饕餮大帝开疆拓土,有大功于罗刹人,饕餮王朝尚有不少拥护者,是以禁军收复海市城,人心还算安定。金乌教进城之后,大肆打压富户乡绅,虽然得到一般贫民的拥戴,反对者也不少,尤其城中富户人人自危,对于朝廷的反攻倒是热烈欢迎,城破之日便有富绅组织劳军,夹道欢迎。
第1220章 避祸()
她亲手泡了一壶热茶,斟了满杯送到明钦面前,殷勤笑道:“这几日冬寒未退,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
明钦是修行高手,不可以常理度之。凡人的酸甜苦辣修行者反而较少感触,譬如严寒冬日,凡夫瑟瑟发抖修行者却没什么感觉。
不过顾盼一片好心,明钦也不好拂她之意。
顾盼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明媚的眼眸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半点。这一琴一箫到了顾盼和洛玄音手里,真正成了倾吐感情的利器。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一唱一和,尽吐心曲。就连明钦这种不懂得乐器的人,也听出两人是以琴箫替代口舌,互相诉说。
如何表达,是一种艺术。艺术的形式多种多样,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是为文艺。语言和文字都不是天生的能力,所以也没有天生的文学家。
文章本来是一种专门学问,新学健将以白话取代文言,强调言文一致,按照这种趋势,只要不是哑巴,都能成为文章家,事实却并非如此。
文言是一种文章语言,新学健将所谓的白话也并非口头语言,只是一种新文言罢了。
广土众民如中夏,一地有一地的方言,用语言交流则格不通,写成文字则周遍无碍,这就是文言的神奇之处。
其实中夏的文言也并非一成不变,大抵文言总是尽量屏弃方言俗语,以雅驯为宗。
尽管白话比文言学习起来似乎要容易一些,成绩却还远不及文言。因为文章实是一种理智表达,哪怕感**彩浓厚的诗词也非单纯的情感宣泄。李斯形容秦声‘歌呜呼呼快耳目’,初民的音乐大抵如此,从音乐发展到文字,实质也是情感到理性的一大跨越。
所以音乐比语言、文字更加能触动人的感情。
明钦灵识敏锐,已经达到不以目视而以神遇的境界,此前对音声之道虽然没有太多了解,却遇到过不少精擅此道的高手,音乐来自于对自然界各种音声的模拟,是以天籁、地籁、人籁之分。
古人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原因是渐近自然。但是人类善假于物,在音乐上也是一样。
天光渐亮,黑衣人这时候潜入洛园甚是奇怪,明钦本想看着黑衣人到底有何图谋,却见园中的护卫开始换班,防守更加严密,黑衣人眼见无隙可乘,便有退走的意思。
明钦展动身法掠上房屋,黑衣人察觉到危险临近,猛然扭过头来,他蒙着面目,只露一双鹰隼般的眼目。看到明钦倏然一飞冲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钦早知此人身法了得,却未料到厉害到这种地步,金乌教的高山鹰也以身法见长,比起此人似乎还略有不如。
园中的护卫甚是警觉,但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们的耳目,黑衣人身法虽快,动静也大。大鹏是羽族飞得最大最快的种类,他奋飞的时候,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九万里,声势不可谓不大。羽族虽有小大之异,法门却大同小异。修行者也是一样。孙悟空的筋斗云可达十万八千里,这个筋斗和大鹏的水击三千里便有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人?”
园中护卫发现房顶有人,如梦初醒,登时便有护卫围拢上前,蓄势以待。
明钦没料到黑衣人反应如此之快,要追已自不急。顾盼和洛玄音听到动静,也收起琴箫,推窗查看。
明钦飞身疾掠,穿过窗户,落入房中。
两女吓了一跳,看清明钦的模样又惊又喜,“小海,怎么是你?”
“是啊,你不来见我们,鬼鬼祟祟躲在房顶做什么?”
两女心觉奇怪,明钦既然来了,根本没有必要藏在屋檐上窥探。
“没事。就是想看看慎帅这些护卫济不济事。”
明钦没有透露黑衣人的事,免得两女心中害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洛玄音对明钦也颇为关心,只是当着顾盼的面难免有些顾虑。
“也没多久。你们还好吧。”
明钦一语出口,只见洛玄音眼圈泛红,不由心生怜惜。
这时,外面的护卫冲了进来,提醒两女小心。
“启禀两位夫人,发现有外客闯入,身份不明。”
“知道了。可能只是过路的,不必惊慌。你们小心戒备便是。”
顾盼在慎玉军中呆过一些时候,她也参加过白驼寨一役,杀伤不少匪寇,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这群护卫对她倒甚是服帖。
“遵命。”
为首的护卫答应一声,挥手让同伴退了出去。
“大公子跟着禁军走了,洛姐姐很担心他的安危。你没有看到他吧?”
顾盼心想明钦去过帝京,说不定有机会见到洛晖。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洛晖修行多年,本领高强。身边又有一群生死兄弟,文韬武略,玄音姐不必过于担心。”
上了战场,不管本领再强,哪有不死人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怕死就不要投军。当然这些话没办法和洛玄音说。顾盼聪明机敏,劝慰的话她都说尽了,不过明钦毕竟和顾盼不同,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份量有时候却大不相同。
“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你看朝廷和金乌教,哪一方的胜算大一些?”
战乱一起,朝廷和金乌教孰胜孰败便成了人人关心的问题。虽说不管谁胜谁败对常人来说不见得有何不同,人总是需要有一点希望,希望新生事物会比旧的更好一些。
从形势来看,自然是金乌教占优。饕餮王朝执政数百年,积弊丛生,不餍人意,已经被人们抛弃,除了少数贵族和效忠者,罗刹国已有三分之二落入金乌教手中。
尤其在帝京陷落之后,景深帝下落不明,已经有死讯传出,本来路北熊的禁军还有希望夺回帝京,但路北熊回京的时候只知三将军兵变,不知金乌教暴动,麾下只有万余人,又没有携带霹雳车,想从新文礼手中夺回帝京,实在太过困难。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恐怕金乌教胜算更大。除了海市城,掌握在朝廷手中的重镇已经不多了。”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也怪不得谁人。气运如此,纵然有一二盖世豪杰苦心孤诣,也很难扶大厦于将倾,况且景深朝廷并没有这种的忠臣良将。
海市城有王吞的禁军和眠鹤招募的人马。明知必败,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