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跺着脚,俄罗斯小姑娘碧眸希翼的望着叶昭,指着自己的木匣子里一盒盒香烟大声说着什么,玻璃隔音效果极好,听不大清楚她的话。那边守着台阶的侍应生正走过来赶她,秦婉君也见到了,说道:“啊,看把她冻的,真可怜,我买她些物事吧?”
叶昭微微颔首,身侧万德全急忙对着窗户外比划,那侍应生犹豫了一下,就放开了抓着小姑娘瘦弱胳膊的大手。
“先生,太太,买盒香烟吧,什么牌子的都有,老刀牌,我才收您五分钱一根。”小姑娘被侍应生领到了叶昭和秦婉君的桌台前,赶紧推销自己的香烟,中国话字正腔圆的,看来只怕就是在迪化出生的,小姑娘挺漂亮的,衣服也洗的干净,就是手上有冻疮,现今都快夏天了,仍红肿肿的。
叶昭对秦婉君道:”你做主吧。”现今看到这种事,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要考虑的不是面前一人十人或是千人百人之境遇,而是帝国亿万子民的福祉,更莫说眼前小姑娘只是外来移民了。
“这小丫头你不认识?13号那个老妓女的女儿,她妈妈是我的甜心,她也是小甜心,我摸过她的小屁股。“那边污言秽语的一桌声音又大了起来。
俄罗斯小女孩自然听得到,脸通红,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却不敢回头看。
“你们安静些!”叶昭终于忍不住了,用俄语对那桌说了句。
谈笑声戛然而止,那桌蓝布衫的俄国工人立刻没了声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大觉无趣。
然而事情不算完,万德全早就怀疑他们议论自己主子呢,此时坐了实,当下大步走过去,照着刚刚笑声最大的俄国大汉啪啪就是俩嘴巴,骂道:“你们他妈什么东西,敢嚼谁的舌头呢?!”
整个餐厅都沉寂下来,这几个俄国大汉腾地站起,愤怒的看着万德全,但却没人敢还手,还嘴都不敢,他们只是来中国淘金的工人,虽然刚刚来中国不久,不知深浅,但异域他乡,又怎敢得罪本地人?
“这儿的老板呢,报警,报巡捕房,我倒要看看,这几个王八蛋都什么妖精变的!”万德全大声的喊着。
餐厅里的俄国人没有一个人做声,懂中国话的侍应想劝又不敢劝,而他们也愕然发现,这位管家这么一闹,又有十几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小伙子进了餐厅,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叶昭无奈的对秦婉君道:“所以我说出宫是千难万难。”倒也不怨万德全,如果他知道有人言语侮辱自己还不作声,那按过去规矩,他也该掉脑袋了。
旁侧,自有侍卫塞给那小姑娘几张钞票,护着叶昭和秦婉君离开餐厅。
回到春宫好久,用了晚膳叶昭正与秦婉君谈论今日之事,叶昭说起外来移民渐多,该当立法禁止黑工之时,万德全才颠颠的跑来禀告,说是几个人都被送去了巡捕房,自己亮的是宗人府采买处的帖子,绝不会有人联想到大皇帝云云。
叶昭摆摆手道:“都是穷苦人,也莫难为他们。”又道:“叫严复、康有为他们几个明日早点来,有事同他们议议。”现今帝国没有黑工一说,偷渡到帝国境内的外国人只要有人肯给工作,通常就能生活下去,只是没有帝国户籍,不属帝国公民,更没有帝国公民的种种权利,如此他们的劳力卖的便廉价,喜欢用偷渡工人的商户、工厂可不少,也是时候治理了,毕竟帝国不同欧美,劳力资源匮乏,要到处寻觅廉价工人。
万德全突然又跪下,道:“还有件事儿,奴才擅自做了主,奴才把莉莉娅,就是那卖香烟的小姑娘带了回来,奴才是见娘娘身边也没个合手的人服侍,娘娘又跟她投缘,便大胆做了回主,若娘娘觉得可以,便叫宝大人翻翻这莉莉娅的底儿,若娘娘不待见她,奴才这就打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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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万德全八面玲珑,见秦婉君当时得令,刚刚得宠的新贵,便赶紧巴结,总之别叫人说出他的不是,翻以前的旧账。
叶昭看向秦婉君,说:“你的意思呢?”
秦婉君对着万公公轻颔粉腮:“那小姑娘挺好的,既然万公公把人带来了,就留下吧。”
叶昭微微点头,挥挥手道:“去把宝珠喊来。”自是要宝珠来查查那俄国小丫头的来历,虽说不可能是故意接近自己和秦氏,但总要谨慎些。
“喳!”见自己办的差遂了秦答应心意,万德全答应一声,美滋滋的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个泥潭
1882年7月,在保加利亚节节败退,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黑山联军步步进逼之时,奥匈帝国6月发出最后通牒后,正式宣布参战,按照与保加利亚签订的谅解协议,给予保加利亚王国适当的军事支援。
同时间的南非战场处于僵持之中,在中国明白无误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后,英国人显然意识到如果将大量兵力调往南非是极为危险的,尤其是在印度和澳大利亚的驻军、仆从军,作为抵抗东方帝国可能的侵略的第一线,就更不容有失。
十几万英军,同布尔人厮杀在丛林平原和崇山峻岭中,现在与德兰士瓦的战争,无疑成了英军的泥潭,既不能大量增兵彻底消灭布尔人,又不能就这样退兵无功而返,这几个月间,女王和她的内阁召开了无数次会议讨论南非的战局,据称在枢密院会议中,女王称中国人“阴险而卑鄙”,显然女王和她枢密院的亲密朋友都清醒的意识到,南非战事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正是中国人的阴谋,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仅仅用少量的物资和武器,就可以将这场战争变得旷日持久,从而逐渐消耗大英帝国的国力,更使大英帝国没有精力将目光投注别处,更会使得大英帝国对全球的影响力被严重削弱。
据悉有枢密院成员提出,只有对中国宣战,才能粉碎中国人的阴谋,才能从根源上解开南非的死局。对中国宣战,虽然要冒着短时间内失去印度和澳大利亚的风险,但当大英帝国的海军彻底摧毁中国人的舰队,整个东方的市场将再次成为女王皇冠上璀璨的明珠,付出的代价可能极为巨大,可得到的回报却是如此丰厚。
这些小道消息也传到了东方帝国,传到了北京,此时东方这个庞大的帝国,狂热的国民同样疯狂偏执,他们上街游行,抗议英国对香港岛的占领,抗议英国人对新加坡华人独立运动的残酷镇压,抗议英国人对友邦德兰士瓦共和国的侵略。整个帝国,枕戈待旦,只等他们的帝王,吹响战斗的号角。
……
圆明园海晏堂取义“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是圆明园中最大的欧式园林景观,海晏堂正楼朝西,上下各十一间,楼门左右有叠落式喷水槽,阶下为一大型喷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列着十二生肖的人身兽头铜像,每昼夜十二个时辰,由十二生肖依次轮流喷水,正午时,十二铜像口中同时喷射泉水,所以又俗称“水力钟”。
海晏堂为西人设计,设计喷水装置的法国传教士病逝后,旁人便不知抽水“龙尾车”之奥妙,每次前清帝王下榻与此,若想喷水池喷出水来,便要小太监们轮流背水上楼,可在叶昭看来,那无人会用的“龙尾车”自然不值一笑,而现今“龙尾车”早变成电力机械装置,无论何时,都可见万泉奔涌的盛况。
这座欧式建筑早已经叶昭重新装潢布置,此刻二层正对喷泉的餐厅,坐了两男四女,却是叶昭正在款待德斌与他两位夫人,朱琪琪和秦婉君作陪,朱琪琪已经晋为嫔,秦婉君也恢复了贵人身份,两人都被赐了封号,朱琪琪封号为“晗”,秦婉君则封为“宝华贵人”。
这二十多年德斌一直都未再娶,直到前几年水仙病故,德斌思念不已,后郭络罗氏为他寻觅到一位相貌酷似水仙之女子,娶进门做了偏房,前不久两人刚刚成亲。
新夫人进门后改名水仙,若后世看来,名字都被改成亡妻的,自然是人格被抹杀,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替身,简直是悲剧中的悲剧,可这位水仙姑娘却不知道活的多开心,而且她并不是什么愚昧妇女,本来是一家贸易船行的职员,现今则辞了工作,准备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现今帝国小康之家,成亲后女子在外做事的便少,更莫说如德斌家庭这般显赫了。
水仙是第一次见到大皇帝,拘束的不行,脸一直红红的,手脚都没地放。
德斌成亲,叶昭遣人送去了贺礼,不是他不想去,从小就一起玩的好友,对于根本没有朋友的他来说,这份友情弥足珍贵,但若德斌成亲他亲自去道喜,那可就喧宾夺主了,人家还成的什么亲?
不过大皇帝亲自题字的贺礼,已经是天大的殊荣。
水仙知道夫婿地位显赫,不然她也不会二八年华,嫁给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夫婿和大皇帝之间关系如此特殊,她暗暗高兴自己的运气,从此自己一家,变为人上之人,自己一个弱质女子,复有何求?
郭络罗氏则加意巴结朱琪琪和秦婉君,早就听说宫中几位新贵,其中以慧贵妃的妹妹晗嫔娘娘和富察嫔妃娘娘最为得宠,两位同时晋为嫔,而且好像富察贵人还有喜了,此外有位军人出身的蒙古贵人也当时得令,皇贵妃对其如同妹妹一般,现今虽然其他两位没有见到,能同晗嫔娘娘结下递话之谊也不虚此行。
至于这位秦贵人,好似不被大皇帝待见,传闻还挨过鞭子,可大皇帝倒偶尔带她出游,如此也是位万万不能得罪之人。
至于皇后、皇贵妃、贵妃三位国母,以及与大皇帝历经风雨的众位皇妃娘娘,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自懿贵妃病故后,郭络罗氏等闲再见不到她们。
“皇上,我们真的会与英国开战么?”德斌现在说话早已没了结巴,而且好像因为少年时不大用脑,他的面相也甚年轻。
德斌问话时,郭络罗氏和水仙也都看了过来,显然便是水仙这等阶级的妇女,中英可能爆发的战事也有听闻。
叶昭淡淡道:“尽力避免吧。”其实现今帝国除了没有进行全国军事动员,几乎已经做好了与英国爆发全面战争的准备,皇家海陆二军,也已经围绕对英国战事进行了重新部署。
德斌道:“若开战,怕皇上在欧洲的投资有损害。”
皇室财产,名义上由宗人府打理,银行、工厂等产业,则由宗人府下辖的“皇家投资管理委员会”运作,该委员会类似于执行董事局,委员都是商界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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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德斌这个大管家对于叶昭的庞大产业有个大概的了解,也清楚知道叶昭在欧洲、美洲有大笔投资。
叶昭笑了笑道:“这些都是小节,而且都是做的投机取巧的勾当,撤资容易,何况就算一时受损,日后总能弥补。”
想了想,叶昭道:“我回头写个便签,你带去投资委员会给黄文秀,告诉那些委员们,把泰和银行持有的苏伊士运河股份转卖给帝国国有资产管理总署。”经过泰和银行多方交涉,到今年年初,随着奥斯曼帝国战事节节败退,老大帝国眼见分崩离析之际,埃及帕夏终于将他手上的所有苏伊士运河股份卖与了泰和银行。
德斌虽不知道叶昭用意,自连声称是。
“你家里人都好吧?”叶昭举酒杯同德斌碰杯。
德斌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感情,顿了下,道:“我哥哥走了。”
哥哥?叶昭微微一怔,随即省起,道:“德长?”
德斌微微点头,想来此刻他的心里千般滋味,苦痛交织。郭络罗氏脸上微不自然,低头不语。这根刺一直在心中,她已经后悔过千次百次,早